<p class="ql-block">小时候的《年味》 </p><p class="ql-block">日子犹如白驹过隙,一晃眼的功夫“年”已过去了。也不知怎么地,总觉得现在的年没有一点过年的味了。可能现在的吃穿用度天天像过年,所以真到了过年就感觉没有什么新鲜劲了,或许还有一点,少了爆杖的助兴吧,谁说得准呢?。 </p><p class="ql-block">这人啊!一到了耄耋之年就喜欢胡思乱想,其实现在的日子比过去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可还时常怀念小时候的穷日子,你说怪不5怪?想想我们小时候,平时哪有什么好吃的,就盼着过年过节吃顿好东西,换身新衣服。那时候的胃口好得出奇,哪馋相见到什么都好吃,想起来就好笑。年夜饭都吃到嗓子眼了,眼睛还不肯离开桌子上的红烧肉,真的好没出息噢!看看现在,满桌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一点胃口也没有。当然,物资丰富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人老了,不服气也不行了。 </p><p class="ql-block">有点冷清的除夕,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年节了,那彻夜轰鸣的爆杖震耳欲聋,什么轰天雷、二踢脚啊、冲天炮、子母雷、地老鼠……等等。尤其想起和小伙伴争抢未爆的小鞭炮时,那勇猛劲,毫不顾忌平时的友伴情。拿着滴答锦,乱跑乱摇乱挥,刺啦刺啦满世界飞散的火星星,那得意劲……哪一桩桩,一件件,至今犹记得清清楚楚,真的不可思议。而眼面前的事情转头即忘,怎不!刚才眼镜还在桌子上呢,一眨眼不见了,半个小时后看见它静静地趴在煤气灶上。</p><p class="ql-block">想起我们小时候的年初一,那就更开心得不得了,平时叫都叫不醒,年初一那天个个都不用叫。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翻枕头,急不可待地撕开红纸包,露出一沓崭新的压岁钱,足足有十张,合计一毛钱。平时布袋里装一分钱的机会也不太多,眼前这十张呱呱响的一分新钞票,捂在口袋里,哪开心!那可是了不得的一笔财富啊。昨晚吃年夜饭时的馋老相,今早竟然漠视满满当当的好菜(老传统,桌子上的年夜饭菜不能撤去的)只夹了块年糕,不吃不让走的,伸长了脖子几乎囫囵吞了下去,那个有心思细嚼慢咽啊。任凭妈妈唠唠叨叨:“慢点!慢点吃,别咽着!别咽着!”年糕还在嗓子眼里滚动,拉起弟弟拔腿就往外跑,妈妈肯定在后面直喘粗气,无可奈何啊!过年不能生气,不许骂人的规矩真的太棒了,平时也有这规矩就好了噢! 我们家原来住在老城厢內,一到过年过节,首选就是到老城隍庙白相,哪热闹劲之前我已经讲过。现在搬到了城外,八仙桥小菜场永善路,离老城隍庙有点远。只好到就近最热闹最好玩的地方“新城隍庙了”。当然,其规模不能和老城隍庙相比。但是新城隍庙外面有一块很大的空场,每逢过年过节也闹猛得不得了,数不清的地摊小吃摊,买什么的都有。棉花糖、糖年糕、麻酥糖、馿打滚,泥娃娃、泥老虎、捏面人、浇糖花、拨浪鼓、万花筒,一提綫乱钻的纸老鼠、跳来跳去的小木偶,丝绸花、蝴蝶结等等等等……应有尽有。我喜欢花一分钱买点糖稀,用两根细木棒搅来搅去,直到糖稀冷了搅不动才舍得吃,我弟弟还没等冷就吃光了,呵呵呵呵!。 </p><p class="ql-block">我俩还喜欢往人圈里钻,一圈接一圈,有卖艺变把戏的、有耍猴的,有听吹拉弹唱、唱小曲的,有踩高跷、跑旱船的、有搭台唱戏的……。有个圈子雷鸣般的笑声,吸引了我和弟弟,拼了命的往哪人堆里钻,一个穿红挂绿的人拿着大红绣球,逗引得两只狮子摇头摆尾,憨态可掬的神态,笑得人们前仰后合。一阵咚咚锵锵的锣鼓声,又把我们吸引了过去,一辆长方形,花里胡哨的小车,原来是拉西洋镜的。我和弟弟各花一分钱,一只眼凑在小洞上,里面有只斑斓老虎和一个醉醺醺的人在打斗,一会儿人压着虎,一会儿虎压着人,翻来覆去打成了一团。锣鼓声好像助威似的,咚咚锵锵越发地起劲,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那个人一翻身,几拳就把老虎打死了。待看完我弟弟还不舍得离开长板凳,惹得后面的小孩子连推带搡:“起来起来,挨到我了”。 </p><p class="ql-block">一会又挤到了套藤圈的地方,我弟弟非要套那只摇头晃脑的小老头,我说他乱花钱,哪是骗人的,侬看看有啥人套着过。”不听,花了一分钱买了十只藤圈,结果叫我说着了吧,空气都没套上一丝丝。我边埋怨边拉着他往圈外挤,到了一处演布偶的地方,演戏人用一块花布围成比人高点的方圈,双手套上布偶伸到方圈上面,又唱又敲,正在演猪八戒背媳妇,听人家说,连唱带敲和演,只有一个人,真的好有本事喔。又挤到一处人堆里,一个小孩跪着,双手高举一根木棍,他爸爸(那人自称的)抓住棍子中间,然后把棍子连小孩的双臂,一会拉到小孩胸前,一会又扳到小孩背后,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水汪汪的眼睛最终也没敢掉下一滴来,好叫人怜惜,有很多人往小孩面前扔钞票,想来还是好心人多过冷漠人。 </p><p class="ql-block">在广场上挤来挤去了,不知怎么竟挤到了新城隍庙门前,想起妈妈说过“到了庙门口不进去拜拜,菩萨要生气的”所以赶紧拉着弟弟进了大门,其实也算不上大门,中间对等立了两根碗口粗的圆木。简单说说新城隍庙的布局,就像一个大院子,庙宇建在院子中央。只有一条道路,就在庙宇和院外墙之间的夹过道,很宽堪比马路。从大门进去,顺着这夹过道兜一圈又回到了大门。别小看这条夹过道,新城隍庙的商机全在这条路上,一边是庙宇没得说,靠院墙一侧琳琅满目,一家挨一家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卖香烛、纸人纸马、常锭(上海人称纸元宝为常锭)护身符等等。这些对小孩来说一点都不感兴趣,吸引他们的是玩具、花饰店铺,女孩子喜欢发夹绸花什么的,男孩子天生喜欢刀枪剑棍。我弟弟死活不肯走,非要买那把小小的长筒枪,五分钱啊!我说:“太贵了,钱花光了妈妈要说的”你看他,俨然一派大人腔调回答我:“弗要侬管,钞票是我的。”一时我无语了,只好买啰,反正是侬格钞票。 我拉着弟弟往庙门里挤,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长枪上面,任我拉到哪里都无所谓,否则肯定要费点力气的。进去后我有点发懵,听妈妈说过,先要拜地位高的菩萨,可我又搞不清哪位菩萨地位高,猛然想起爸爸的话来:“礼多人不怪”菩萨想来也一样,嘿!有注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弟弟每个殿堂每位菩萨都拜上几拜。好在新城隍庙里的菩萨不多,要不真够我呛的。 </p><p class="ql-block">回家的路上,弟弟扛着枪直囔;“饿煞了,饿煞了!”这个馋鬼,他哪是饿啊!两只眼睛像尖刀,穿过人缝老远就看见了卖棉花糖的。嘴上说他馋,其实我自己早馋得直咽口水,一路挤去,终于心满意足,捧了又白又松又甜的棉花糖,哪里舍得咬啊?,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吃,那甜甜的滋味直沁透心里。现在回想起来,嘴里的口水竟然凭空尝到了许许甜意。哪一股淡淡的甜味,润湿了尘封已久的年味,回味着,甜甜的,浓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