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拾 炮

军警生涯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恭祝各位老战友、老同事、老同学、老亲朋新年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蛇年吉祥,阖家幸福安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年拾炮,蛇年继续拾炮,年岁虽长,不忘拾炮。童年拾炮已雕刻在脑子里,融化在血液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这不,蛇年拾炮还没开始,北京三环内已闻炮声,老家肯定更热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但放炮一定要注意安全啊!</b></p> <h1><b style="font-size:20px;"> </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新年到、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闺女们要花儿、小们要炮,老头们要顶黑毡帽,老婆们要一百个大核桃"。</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哪朝哪代传下的这句顺口溜,说过年的时候,男女老少各有所需,小男孩儿天生就喜欢炮!</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b></h1> <h1><b style="font-size:20px;">  </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小时候的农村,多数家庭比较贫穷,打酱油灌醋都得拿鸡蛋去换,让大人给屁孩儿们过年买炮?那才是“坐飞机放屁——响(想)哩不低!”</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所以,从记事开始,大年初一起五更拾炮,便是我同龄孩儿过年大事,至今难忘!</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五更天儿劈劈啪啪的鞭炮声,迎送着磕头队伍的拜年声;屁孩儿们嘁嘁喳喳的吵闹劲儿,掺合着硝烟弥漫的火药味儿;热气腾腾的扁食味儿,搅拌着袅袅飘升的“神香”味儿,演奏出老家别有风趣的过年味儿!</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您看,院子里大红灯笼下,一拨儿磕头拜年的队伍,踏踩着刚刚放过鞭炮的纸霄来了……</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三老爷、三老奶,给您磕头了啊!"</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一群晚辈儿刚进门,就噗噗腾腾跪在早就铺好的草席上,作揖、磕头、再作揖,给两位老人拜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清末秀才出身的三老爷,身穿长袍短褂,头戴瓜皮毡帽,赶忙走过去,对着磕头大军弯腰鞠躬,双手抱拳,慢慢举过头顶,喊声:“咦------",算是还礼。</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三老奶腰系围裙,正在下饺子,边搅锅、边扭头,满脸笑容: "您都不用走了,就在这儿吃扁食吧!"</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不用了、不用了,还有半个庄儿呢”!</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晚辈儿们起立后转,边说边笑边推搡,嘻嘻哈哈往外走,热闹哄哄。</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这拨儿队伍前脚刚走,那拨儿人马后脚即到。</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劈劈啪啪、咚!"又一阵鞭炮炸响。</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胖孩儿家、胖孩儿家"!</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屁孩儿们晃动着手电,踩着“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一窝儿蜂似地往胖孩儿家跑,拾炮去了------</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这种淳朴热闹的过年味儿,似乎唯独老家农村才有。现代城市吃奶油蛋糕长大的小屁孩儿,绝对享受不到我们小时候那种美滋滋的过年味儿!</b></h1> <h1><b style="font-size:20px;">  腊月二十三刚过,屁孩儿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大年初一起五更拾炮使唤的手电筒准备好。</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五十年代后期,工业生产滞后,很难买到手电筒电池。</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每年我都为买不到新电池感到苦恼。好不容易盼来过年,手电筒跟"烂红眼儿”似的,看不清,抢不到,咋去拾炮?急死人!</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大跃进时期,兴土法上马,发明创造。有人说把旧电池钻俩眼儿,灌进去盐水或煤油,能使电池重新发亮。我尝试过这种办法,嗨!“肚子痛抹红汞——没用!”</b></h1> <h3>上图为用白石灰在地上画的“门楼”</h3> <h3>上图为用白石灰在地上画的“元宝”和存放粮食的“囤”</h3> <h1><b style="font-size:20px;">  年三十儿下午,屁孩儿们把自家院落打扫干净,用白石灰撒弧线把门窗圈起来,说是能“防鬼”和“辟邪”。再用白石灰在院子里"撒囤",在家门口画"门楼"、"元宝"、“弓箭”等吉祥图案,意寓五谷丰登,人寿年丰。 </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当鸡儿上窝,扁食出锅,牌位前三柱香点燃,鞭炮声阵阵响起时,过年的味道突然厚重,久盼的心情也格外激动。啊!整天念叨的新年,说到就到了!</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拴娃,去给‘牌位儿’送扁食吧!”老母亲边从锅里捞出饺子,边朝我吩咐。</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唉,知道了妈!”我爽快应答。</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大年三十儿下午和初一五更,每家出锅的第一碗饺子,都要先给“牌位儿”送去上供, 这是老家流传至今的重要习俗。意寓过年的时候,后人不能忘先贤,是一种对祖宗先人的祭奠和敬重。愿他们在天上能和我们一样过年,保佑人间平安。</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每逢过年,老母亲总会吩咐我去给“牌位儿”送饺子。</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所谓“牌位儿”,其实是家族先人按辈份高低,在一张布制中堂里的排序名单。</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大年三十儿下午,“牌位儿”由家族中辈份最长的家庭,在自家正堂挂起,正月十八收回。</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牌位儿”前面,竖立着用黄裱纸折叠的牌子。上面有毛笔横向书写的"供奉"俩字,纵向书写着"天地全神之灵位"七个大字。</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牌位儿”前面摆放着香笼。从除夕下午就开始烧香,一笼接一笼不能间断,寓意香火不断。</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香笼两侧的腊台上,点燃着大红色蜡烛。火苗儿滋滋作响,噗噗噗噗直往上蹿,寓意红红火火。</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火红的烛光,把“牌位儿”上名字照的清清楚楚,便于后人瞻仰。</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碗,来到辈份最长的三老爷家,把饺子放在“牌位儿”前的八仙桌正中。</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牌位两侧,一副苍劲有力的楷书对联分挂左右。上联:“水源木本千年远;下联:春露秋霜万载长”。</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据传,这副字出自清朝太学士、六品顶戴、我家老祖爷冯士儒手笔,也是冯氏家族的镇宅之宝。每逢过年,都要和“牌位儿”一起挂出,供后人怀念。</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学着大人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八仙桌前,面对“牌位儿”作揖、下跪、磕头,起立、再作揖。愿先人能闻到我家扁食的香味儿,愿他们能保佑我们人间幸福平安。</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晚饭后,屁孩儿们一个个打着扁食味儿饱嗝,和大人们一起来到生产队喂牲口的草屋。那时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机,没有微信,更没有“春晚"。老少爷们儿围聚在一个有线"喇叭碗儿"前,有说有笑地收听着公社广播站转播的各种戏曲:唐喜成的《三哭殿》、常香玉的《花木兰》、张新芳的《陈三两》、李斯忠的《铡美案》,应有尽有。</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广播结束,大人们离去,留下准备起五更拾炮的一帮屁孩儿,继续窝在草屋里"守岁"、"熬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一个个打着哈欠,焦急地等待着新年的炮声响起。</b></h1> <h1><b style="font-size:20px;">  "砰!砰——砰!"</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用三声大雷炮把我从梦中炸醒。</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远处零星的鞭炮声,像"麻吉鸟"传声一样,由远至近,迅速引来万炮齐鸣。啊!久盼的新年终于来到了!</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捏着同龄屁孩儿新国的鼻子、揪着新星的耳朵,大声吆喝着:"快起来!拾炮!"</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老家规矩,大年初一起五更,不能喊名字叫人起床。寓意每个人来到这个新年,是一种自然,不是被人叫过来的。</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起床方式一般有三种:一是用三声大雷炮把人震醒;二是“啪、啪——啪”甩三个响鞭把人惊醒;再就是捏鼻子揪耳朵把人拽醒。</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新国、新星一骨碌爬起来,我们打着手电,站在漆黑寒冷的大街上,倾听着鞭炮声声,辨别着拾炮方位。</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啪啪啪啪啪------",一阵鞭炮响起,我们迅速判明方向,玩儿命似地朝炮声跑去。</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鞭炮在空中炸响,我们直往炮火里钻。先用脚把掉在地上正在燃烧的炮捻踩灭,再弯腰去拾装在兜里。有时鞭炮在脚底下爆炸,有时在手心和衣服兜里炸响。屁孩儿们只顾拾炮,哪管这些,一个比一个勇敢,一个个冒着炮火前进。</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有几次拾炮,鞭炮在我头顶和肩膀上爆炸,头发被烧焦,母亲给我缝制过年穿的新棉袄,也被烧出大洞。确实很危险,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后怕。</b></h1> <h1><b style="font-size:20px;">  天亮了,屁孩儿们鼓鼓囊囊的衣服篼儿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鞭炮:大雷炮、炸药炮、火药炮、小火鞭儿------。</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小火鞭儿:威力较小。一般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屁股门儿",用嘴吹红右手拿着的香头,点燃炮捻,可立即在手上爆炸,也可迅速抛向空中炸响。</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火药炮:威力较大。一般把它竖起来放,伸出晃晃悠悠的手臂用香火点燃炮捻,赶紧跑开。</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也可把炮掰成两段,断面对断面摆放,用香火点燃一侧火药,喷射出来的火花把另侧断面引燃,两个半截炮相互喷射,火花四溅,特别开心。</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大雷炮和炸药炮:威力更大,一般是红、黄炸药配制。放这类鞭炮需特别小心。我们一般是先把炮捻里的炸药倒出来,让炮捻燃烧速度减慢,点燃后快速跑开,双手捂耳朵看爆炸。</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对落了捻的炸药炮,一般是把它掰开,用捅煤火炉子的"火柱"尖儿,顶住断面里的炸药,使劲儿往地上捣,"砰"地一声爆炸,既方便,又安全。</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大年初一年过去,过年那个兴奋劲儿慢慢儿消退,但总觉得意犹未尽。也总想着,如果能把这个年倒回腊月二十三,再过一遍,那该多好呀!</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但岁月无情,时间不能倒转,咋办?那就盼望着下一个过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这不,想来盼去,从小盼到老,一直盼过去六十多年,又盼来这个新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b></h1><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h1><br></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小时候过年拾炮的情景,仿佛就是昨天!</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每年都在重复着过年的故事,但转眼已过去六十多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多年,我们饱尝了生活的苦辣酸甜; </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多年,我们感受了人间的大爱温暖; </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多年,我们经历了亲友的聚合离散; </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多年,我们享受了儿孙的膝下承欢;</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多年,在历史的长河中,那仅仅是弹指一挥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多年,不!六百多年、六千多年……对人生愿望来讲,也还是太短、太短!</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怀念小时候的过年,因为有太多的故事沉淀在心间;</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留恋那时候的过年,因为每逢过年,已故先人的音容笑貌就飘至眼前;</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喜欢那时候的过年,因为我喜欢那个年代人们的善良、实诚和简单;</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我喜欢过年拾炮,更喜欢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过年!</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恭祝各位读者新年好!蛇年吉祥,阖家幸福平安!</b></p> <p class="ql-block">作者(左)和拾炮屁孩儿新国(右)入伍前合影</p> <p class="ql-block">作者(左)和新国(右)入伍后在武汉长江大桥合影</p> <h1><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简介:</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冯红军,祖籍河南,定居北京,军队转业干部,退休警察,依法保留三级警监警衔。长期从事军队和公安机关组织干部、纪检监察等工作。荣立个人三等功三次、二等功两次。多次荣获优秀党务、干部工作者,优秀纪检监察干部和全局、全省、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等荣誉称号。</b></h1>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相关文章链接</b></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5aaxda37"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过年:二十六蒸馒头</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