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故土(五):《水库•备战•销毁武器》——于鑫

放飞心情

<p class="ql-block">  说到水库,故事颇多。</p><p class="ql-block"> 中苏关系最紧张那阵子,全民备战。那时看的《地道战》《地雷战》等电影深入人心。这些故事让当时的孩子们深受影响和启发。</p><p class="ql-block"> 我胤胤哥(叔伯兄弟)比我大几岁,小时候我常跟着他跑前跑后一起玩耍。稍大点儿,出去放羊,割草,我也常跟着他。水库周边就是我们的根据地。</p><p class="ql-block"> 他曾带着我们到“四娃沟”勘察地形,设想在“四娃沟”隐蔽处挖地道与村子相连。并打算带领我们几个小伙伴在沟里悄悄挖防空洞,以防苏联人的核武器…。</p><p class="ql-block"> 令我感叹的是,当年孩子们的想法,竟与伟人不谋而合,而且比最高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提出的时间还早些。</p> <p class="ql-block">  大约1971年秋季,解放军某部销毁武器,地址选在我村上头水库。那时,我刚上初中,听说部队要在此销毁武器,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能够亲眼目睹解放军的英姿,看看销毁武器的场面;担心的是销毁武器会不会发生意外伤害,会不会破坏水库样貌,会不会影响周围庄稼和野草生长,会不会影响割草放羊……</p><p class="ql-block"> 爆破点选在水库底部靠近沟口的位置。离村边大概有1500米左右。我家就在村口附近,我有幸近距离观看过一次爆破过程。</p><p class="ql-block"> 隐约记得,那天军用卡车来了三、四辆。分别停在我胤胤哥家门前的路上及六队马庄前面的空地上。卸货现场我们不能靠近。</p><p class="ql-block"> 我们老远能够看到,解放军战士将车上卸下来的爆炸物品,用肩膀一箱一箱往爆破地点搬运。警戒人员全副武装,手拿旗子在不同的位置警戒。整个搬运过程和引爆布置过程时间很长。大概有四、五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下午3、4点左右,一切准备就绪,引爆警报拉响。我们隐约能够看到坡顶多个警戒点的战士,摇动旗子,示意即将点火。然后他们迅速进入各自掩体。</p><p class="ql-block"> 点火点位置在水库大坝西北角下方的大圪梁坎下,离爆破中心有大约200米距离。</p><p class="ql-block"> 这时,村边观看爆破的人很多,许多人纷纷后撤。我虽然很害怕,但又想看看爆炸时究竟是个啥样子。于是双手捂着耳朵,目不转睛地望着上头水库方向(东南)等待爆炸那一刻。</p><p class="ql-block"> 大约30分钟过后,一声巨响,只见一堆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高度至少也有一二百米,黑烟和火光,加带着泥土及武器残骸呈辐射状飞起。巨大的冲击波将村子许多人家的窗户震得哗哗作响,许多人家窗户上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当时我胤胤哥他达(我九伯)在家睡觉,被震碎的玻璃划伤了头部,鲜血直流,之后,被人紧急送到医疗站进行了处理。我的耳朵瞬间嗡嗡直响,好长一会才恢复正常。随之而来的火药味很快就扩散开了,整个村子都被硝烟味笼罩着,那种难闻气味延续了很久很久。</p> <p class="ql-block">  这次爆破,直接将一枚灭火器状的炸弹,炸飞到村中,落入顺顺家正在盖的大房西侧。当时,好多人(包括我)都到现场看了那个炸弹和炸出的深坑。我记得坑深有一米多。多亏没有爆炸。</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销毁过程大概进行了三次,总共有一两个礼拜时间。</p><p class="ql-block"> 其余两次爆炸,我离得没有那么近。感觉没有那次厉害。</p><p class="ql-block"> 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爆炸区域才解除了警戒。</p><p class="ql-block"> 当我来到爆炸现场,看到过去熟悉的水库沟底被炸成的样子,就想到了上甘岭上被美军炮火削平的山头,可用惨不忍睹形容。 </p><p class="ql-block"> 爆炸中心数百米内的土地,几乎让那些爆炸碎片和那些夹杂着炸药味道的黄土覆盖。好长时间,水库附近的杂草都不生长。即使后来杂草慢慢恢复,因为有股味道,羊都不吃。方圆数里,都散落有爆炸碎片,弹壳,雷管甚至完整的手榴弹,炮弹以及其它尚未爆炸的危险物。</p><p class="ql-block"> 后来,那些散落的金属碎片,弹壳以及其它各种废品(包括危险爆炸物),成了竞相拣拾的宝贝。许多人(包括本人,胤胤,新志等)通过卖废品,增加了不小收入。在捡拾废品过程中发生的人身伤害事故,更令人痛心。</p><p class="ql-block"> 六队棉虎,有次在家处理捡拾回来的废品时雷管爆炸,炸断了一根手指,造成终身伤残。</p><p class="ql-block"> 郭家庄有人用捡回的柴火(手榴弹把)烧锅,引起爆炸,将锅炸飞,穿破屋顶,造成火灾。</p><p class="ql-block"> 有次,我们好几个人到上头水库去割草。何维民拣到了一个手榴弹。正当他非常得意地提着拉线,晃来晃去地炫耀时,不料手榴弹突然滑落,甩出三、四米远。当时我在他身后不远。只见手榴弹直冒白烟,手榴弹前面还有三个人。见到此状,维娃都吓呆了,我也吓得腿都快软了。情急中,有人(我)大声喊,“快爬下,手榴弹要爆炸了”,多亏大家反应快,听到喊声迅速卧倒。宝善刚把担笼罩在头顶,手榴弹就爆炸了。只听到弹片嗖嗖地从我头顶飞过,心想这回完了。爆炸过后好一阵子,大家才抬起头,相互看看,发现都没事,这才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听宝善说弹片几乎擦着他的笼边边飞过。我新志哥(叔伯兄弟)和其他几个离得近的人,更是害怕得要命。现在想起,仍觉后背发冷。</p><p class="ql-block"> 说老实话,那天我们四、五个人都能幸免,还得感谢高富民老师在鲍陂学校对我们进行的军事训练。中苏关系紧张时学校组织的训练,在这次意外事故中发挥了作用。我认为,那种急中生智的喊声和迅速卧倒的反应,和训练不无关系。</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我在上头水库大坝北面割草。拣到了一个黄色小东西。当我正要给不远处的同伴(我新志哥)展示时,不小心将中间的那根线拉掉。啪的一声,这个小东西爆炸了。一下子将我的手都炸麻了,手指头也被熏黄。还好没有受伤,但手指头疼了好长时间才好。原来这个小东西是个雷管。多亏是非金属的,要是金属雷管,那就麻烦大了。</p><p class="ql-block"> 另有一次,我拣了一个绿色的金属罐子。很想打开,取出其中的铜弹子卖钱。可又怕爆炸。犹豫好长时间,不敢动手。有天我发现父母不在家,就悄悄在猪圈里用羊橛撬开金属外壳,心惊胆战地取出铜弹子。后来确实卖了好几块钱。这件事我从没敢向父母提起过。每每想起都会自责。多亏没有爆炸,我不敢想否则!</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时期,犁地,锄草捡到炮弹、手榴弹等的情况也不少。我亲眼见到五队社员将拣到的手榴弹拉开,扔到沟里爆炸的情形。</p><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我们在田间地头,还能看到散落的爆炸碎片。尤其下雨过后,到处都能明显发现这些痕迹。</p><p class="ql-block"> 销毁武器对环境的破坏和影响是显而易见的。</p><p class="ql-block"> 我认为,销毁不安全武器,利国,利民。部队销毁武器,地方应该配合。但我要问,当时选择和批准在此销毁武器者,有没有考虑过由此造成的一系列后果?</p><p class="ql-block"> 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对由此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包括生态破坏,土壤污染,人身伤害等),为什么一直少有人关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