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这座闽北多山的小城里长大,不仅每天开门见山,甚至这大半生都在围着群山转,儿时,逢上寒暑假,那每天一早,就磨刀霍霍,接着生火做饭,然后包上一个饭团或几根蒸熟的红薯,操起扁担和绳索,趁着天刚发亮,就顺着延寿楼门洞下的石阶,向河边走去,等着渡船摆到对岸,然后进山砍柴。</p><p class="ql-block"> 那时,这就是我们最有趣的游戏了,几个小伙伴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像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路上不停地喧哗着,到了山顶,便各自散开,去找自己喜欢的柴禾,一小棵一小棵放倒后,再一一扶起,用柴刀划一下,将其斩成一样长的尺度,这样用绳捆绑后,那一担柴整整齐齐的,挑起来也显得十分的潇洒,把柴挑到半山后,小歇一会儿,这时大伙各自取出,为防途中饥饿时自备的干粮,就着山道边的小沟里流下的泉水,把干涩的食物咽下,然后一口气奔到渡口,摆到对岸,又沿着延寿门洞下的石阶,挑着沉重的担子往上蹬,等到了阶顶上的中山路时,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不由摘下头上戴着的斗笠,用手摇摆着散热,一旦大气喘过之后,便把一担柴挑到了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那片九座山峰相连的山间,没多少时间,把小杂树砍光了后,只好又沿着铁路,踏着轨道下有规矩铺成的枕木,转到南庄,后又延伸到五里沙,再后来,就转到了离城十里远的八仙,在渐渐拉长的行程中,我们的年纪也伴随着慢慢长大。</p><p class="ql-block"> 上到中学后,市里开始封山育林,禁止人们进山砍伐木材,一段进山打柴的生涯就此结束了,后来参加工作后,老在外地兜转,几年也不会进一次,直到那城中河对岸,九座相连的山峰被改造成森林公园后,才会在周末,带着孩子进山去游玩。</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遇上下岗外出谋生,十多年没进过一次山,直到退休告老返乡,这时空余的时间多了,把进山当成一种养生的方式,这才又拾起了旧好,而此时再蹬那几百层的石阶,有些力不从心了,时间一久,两边的膝盖便开始疼痛了起来,不久,河边修出了步行的栈道,那一马平川不用蹬梯,这样,又把把身子从山里抽出,那栈道就成了午后散步的好去处了。</p><p class="ql-block"> 在平路上行走,时间一长,便又觉得老面对着一副旧风景,有些乏味,间或才会偶尔,但不像那些市直机关退人员那样,十分正规地一身漂亮的运动服套装穿戴,而是没有什么刻意的装束,就着便服进山,以往,住在城南时,走的是山南面的小路,那通往山间公路的零公里处,折过一道弯,可径直上到第六峰的英烈纪念碑。</p><p class="ql-block"> 自打搬到城东后,那进山就走正门,去往以前相反方向的西塔,如今,那山间又修成了盘旋空中的栈道,用崎岖的弯道降低了上山的坡度,这样不用再蹬着石阶去进山,走的十分省力,而且,随着栈道的盘转,由低而高,视野开阔,而且多角度的,可以看到河对岸,整座城市的面貌。</p><p class="ql-block"> 昨日,吃过午饭,家中的那口子在扫地,冷不丁地冒出话来:“这袋红米和那箱小密包酒搁着,碍着我打扫卫生。”,这可是我浦城的表弟,特意送来给我们兄姐三人过年的礼品,我二话不说提起一袋来,拎上一箱酒,下楼用电动车载着,给大姐家送去,剩下的一份,等小妹福州回来,让她自己取去。</p><p class="ql-block"> 这女人呐,上了年纪脾气也怪了起来,凡事就爱穷叫唤,这一送去不就了事了,犯不着跟她计较,送完东西,我把车骑到了九峰山下,便沿着那条盘旋的空中栈道,再一次进山,这次折进的不是西塔,而是以前老去的零公里,一阵山风吹来,不由激令了一下,再看看路边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树木与山沿,还是没改旧模,我仍是一身便衣的装束,而我的双鬓已挂出了白霜,就如眼下寒冷的冬天,那会慢慢地漫延成一座长白山,不由让我婉惜那人生的春天,一去便不会再回来了,于是,我望仰蔚蓝的天空,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