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散文】腊月纪事

水空月明

【腊月·散文】腊月纪事

文/高佐康

（我的美篇号25414737，图片来自网络）

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家在渭南西塬。小时候，家乡贫穷落后，但人们对过年却格外重视。这里的过年方式或许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却更显得纯朴、更贴近生活。腊月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遍了渭南西塬的每一个角落。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记忆中的腊月，总是充满了浓浓的年味，那些琐碎的日常，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温暖人心。

拆洗衣服，洗头

腊月里，家家户户都要把衣物拆下来清洗，孩子们也不例外，洗得干干净净，准备过年。母亲总是早早地起床，把大盆放在院子里，倒满水，然后把一件件衣物泡在里面。我和其他孩子也跟着忙活，把袖口和领口搓得干干净净。洗完衣服，母亲还会给我们洗头，用她那粗糙的手，轻轻地按摩着我们的头皮，直到头发上冒出白白的泡沫。洗完后，母亲会用一块毛巾把我们的头发擦干，然后让我们坐在太阳下晒干。阳光洒在头发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做新粗布衣服，穿虎头棉窝窝

新衣服虽然布料粗糙，但穿上新衣，孩子们会满心欢喜，那虎头棉窝窝，既暖和又可爱。母亲总是提前准备好布料，一针一线地缝制新衣。她手艺虽不算精湛，但每一件衣服都倾注了她的心血。虎头棉窝窝是我们的最爱，母亲会在棉窝窝上绣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寓意着新的一年里，我们能像小老虎一样活泼健康。穿上新衣，我们会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互相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

买主席画像、电影明星照片贴到墙上

腊月里，集市上总是热闹非凡，母亲会带着我们去集市上买些年货。除了吃的，还会买几张主席的画像和电影明星的照片。回到家，父亲会把旧的画像取下来，把新的画像贴在墙上，简陋的屋子瞬间有了生气。我们围在墙边，看着墙上的明星，模仿他们的动作和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沟里挖白土，刷墙

为了迎接新年，家家户户都会用白土把墙壁重新粉刷一遍。腊月的天气虽然寒冷，但大家的热情丝毫不减。父亲会带着我们去沟里挖白土，然后把白土背回家。母亲会在大盆里调好白土，父亲则用刷子把白土均匀地涂抹在墙上。我们也会帮忙，用小刷子在墙角和边缘涂抹。虽然手上沾满了白土，但看到墙壁逐渐变得洁白，心里满是成就感。

做豆腐、吊粉条

豆腐和粉条是过年必备的食材，自家做的豆腐鲜嫩可口，粉条劲道耐煮，是年夜饭桌上不可或缺的美味。做豆腐和吊粉条是腊月里的大事，父亲会提前准备好黄豆，泡在大盆里。第二天，父亲会把泡好的黄豆磨成豆浆，然后用纱布过滤，把豆浆倒入大锅中煮沸。母亲会在旁边准备好石膏，等豆浆煮沸后，把石膏倒入豆浆中，搅拌均匀。不一会儿，豆浆就凝固成豆腐了。做好的豆腐会被切成一块块，放在案板上。吊粉条则更复杂，需要把红薯淀粉和水调和成糊状，然后用漏勺把糊状物漏入沸水中，煮熟后捞出，挂在架子上晾干。做好的粉条劲道耐煮，是年夜饭桌上不可或缺的美味

蒸白馍、红白萝卜包子、青油包子

蒸馍和包子是过年的重头戏。蒸包子时，母亲总是提前准备好面团，把面团揉得光滑细腻。然后，她会把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面皮，包上馅料。萝卜包子的馅料是用红白萝卜丝和小豆腐块及粉条调制而成，青油包子的馅料则是用青油和葱花调制而成。包好的包子会被放在蒸笼里，用上草圈一层层摆放，确保每个包子都能蒸得均匀。蒸好的包子暄软可口，香气扑鼻，我一次能吃好几个。

炒豆子，给娃吃

炒豆子是孩子们的最爱。母亲在大锅里倒上一些油，把豆子倒入锅中，用铲子不停地翻炒。豆子在锅里噼里啪啦地响，香味四溢。我们围在锅边，眼巴巴地等着母亲把豆子炒好。母亲会先给我们尝几颗，我们迫不及待地把豆子放进嘴里，嚼得嘎嘣脆，满嘴留香。

爆玉米花

爆玉米花是过年的一大乐趣。爆玉米花可以请转乡的老头爆，也可在自己家是爆。在家爆时母亲会在锅里倒上一些油，把玉米粒倒入锅中，然后盖上锅盖。她会用铲子不停地翻动锅里，让玉米粒在锅里均匀受热。不一会儿，锅里传来“砰砰”的声响，玉米粒在锅里爆开，变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玉米花。我们争着抢着把玉米花放进嘴里，嚼得嘎嘣脆，满嘴留香。

炸红薯丸子、萝卜丸子

红薯蒸熟，萝卜擦成丝，分别拌上面粉，团成丸子，然后，下油锅炸得金黄酥脆。这些丸子是过年时的美味小吃，是我们的最爱。每到过年前，母亲都会精心准备，找上好的红薯和萝卜当材料，这样炸出的丸子香气扑鼻，很好吃。除了这些丸子，母亲还用面片为我们炸麻页，麻页又酥又香，十分可口。

杀猪煮肉，蘸盐吃

杀猪是过年的大事。腊月里，家家户户都会杀猪。父亲会提前准备好刀具，和几个人把猪按在案板上，用刀在猪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把猪血接在盆里。猪血会被用来做血豆腐，是过年时的美味佳肴。煮好的猪肉被剔除后留下的骨头，我们蘸上盐，啃得津津有味。

做臊子面、包煮馍吃

臊子面是渭南的特色面食，面条细长，配上肉末和蔬菜，香气扑鼻。煮馍类似饺子，但形状更大，馅料丰富。为做好臊子面，母亲会提前准备好面团，把面团揉得光滑细腻。然后，把面团擀成薄片，切成细长的面条。父亲会在大锅里倒上一些油，把肉末和蔬菜炒熟，然后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煮开。煮好的臊子面香气扑鼻，味道美极了。为做好煮馍，母亲提前准备好馅料，把肉末和蔬菜调制成馅料，包在面皮里。煮好的煮馍调上盐醋香椿和辣子，特别香。

大雪飞扬，火炕烧热，老人孩子坐在炕上

腊月的天气虽然寒冷，但大雪纷飞时，父亲会把火炕烧得热乎乎的。奶奶坐在炕头抽旱烟，我们则会围坐在火炕上，听父亲讲故事，或者一起玩游戏。火炕上的温暖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大家其乐融融。

蒸碗子，红薯的、萝卜的都有

红薯的、萝卜的蒸碗子是过年时的另一种美食。它们食用起来很方便，只要放在锅里蒸热就可以了。母亲会提前准备好红薯和萝卜，切成小块或薄片，然后在碗底放一层肉，再放上调好的萝卜或红薯，放入蒸锅中蒸熟。蒸碗吃时要翻过来，肉在最上面。蒸好的碗子软糯可口，香气扑鼻，让人难以忘记。

年三十，屋里、院子里到处插蜡烛

年三十晚上，母亲会在屋里和院子里插上蜡烛，烛光摇曳，照亮了整个院子，增添了节日的氛围。这种习俗也许是迎祖先，或许是除邪气，我至今不知原因。我只知点上蜡烛后，整个院子被烛光照亮，温暖而明亮。孩子们会在烛光下玩耍，感受着新年的欣喜。

农闲，给娃说媒

腊月农闲，村里的媒人总是忙个不停，为适龄的青年男女牵线搭桥。家长们也会利用这个机会，为孩子们张罗婚事，希望他们能早日成家立业。

记忆里的腊月已过去几十年了，如今母亲也80多岁了，进入了风烛残年。腊月时节，她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西塬寒冷的天气里，等待着家人和亲戚一起过年，这份坚守让人感动。行文至此，想起母亲一生的付出，想起他再也过不了多少年了，我忽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高佐康，渭南西塬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三秦雅颂平台总编，曾获陕西新闻奖，作品散见于报刊及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