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雨树披纷</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963018</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自拍</p> <p class="ql-block"> 在闽北乡镇,农村集市最活跃繁盛的时期,当属上世纪八九十年代。</p><p class="ql-block"> 很多乡镇,都有赶墟的习俗,一般是五天一个墟。</p><p class="ql-block"> 赶墟这种集市贸易,当地人也叫趁墟、打墟、赶街。</p><p class="ql-block"> 赶年墟,就是赶年前腊月最后一个墟,也是一年最热闹的墟。</p><p class="ql-block"> 时光拉回到八十年代末的年前。</p><p class="ql-block"> 这个镇,农历逢四逢九赶墟,当地人把年墟叫“年边二九墟”;临近一个镇,农历逢一逢六赶墟,当地人把年墟叫“年边二六墟”。</p><p class="ql-block"> 闹闹哄哄地赶年墟买年货,扑面而来的却实实在在的“要过年了”。</p><p class="ql-block"> 墟天一大早,沿街店户就纷纷开门,支起篷子,摆起店外摊;沿街空地,墙根屋角,门旁街边,流动摊贩设点摆摊,架起货摊,摆满货物。</p><p class="ql-block"> 占街为市,占路为墟,一摊挨一摊,一摊挤一摊,吃的、穿的、用的,果蔬、肉禽、水产、糖酒、烟茶、药材、农具、小五金、小百货、服装、火烛、对联、年画,还有本地土产,竹编、草编、冬笋、木耳、芦柑、蜜橘……</p><p class="ql-block"> 四面八方的人们,步行或乘车,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地涌向墟场。到上午九、十点钟,赶年墟达到热闹的顶峰。</p> <p class="ql-block"> 整个墟场人头攒动,男女老少,花花绿绿,声浪鼎沸。墟场被喧腾人流推搡得前后延伸,打墟的人流,挤满了几条街道,从镇头石桥,一直逶迤到镇尾榕樟;中心地段,人流几乎饱和,仿佛再挤进一人就非爆棚不可。</p><p class="ql-block"> 赶墟的人拥挤密集,挤挤挨挨,任由推来转去,完全突破了“身体间距”的黄金法则,却从未因此引发不适和压抑;到处是尘土味、汗气味,还有乡里人特有的草木屑味、灶灰土味。</p><p class="ql-block"> 叫卖的高声吆喝,彼此讨价还价;亲友在墟场相见,互相问候寒暄;恋人你前我后,或携手并行,窃窃私语;母子挤散,孩子大哭大闹,做妈的则山喊鬼叫;商贩为争地盘动手动脚,这个掀翻摊子,那个踢飞担子……</p><p class="ql-block"> 各种声调搀杂交织,活气盈盈,直到下午一、二点钟,墟场才渐渐停歇。</p><p class="ql-block"> 最奇异的风景,是墟场外围,站满闲谈的人。当地土话叫“人闲嘴不闲”,他们说来话长地聊着,唾沫横飞中把置办年货忘之脑后。“年货没有买全,被老婆骂啊骂得死。”一男子年后对朋友说。</p><p class="ql-block"> 赶年墟的年轻女人,三五成群,把摊前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在花色鲜艳的服装摊前,她们来来回回杀价,惹恼了笑得满脸是牙的商贩;她们买到了属于自己价位的服装,昂首挺胸离去,商贩面露一副“被你打败”的神情。</p> <p class="ql-block"> 几个中年妇人挤到服装摊前,她们是合伙偷东西的。总有较真的摊主,把她们扭送到派出所。她们哭哭啼啼地从怀里、裤管,掏摸出“赃物”:袜子、毛线、童装等等。</p><p class="ql-block"> “先回家过年,年后把你们关起来。”派出所照例批评教育一番,然后放归墟场。有个妇女,走出派出所大门,守候在外“赎她”的老公,抬脚就往她肥臀上踹,她哭叫道“我不敢咧,我不敢咧”,捂着屁股就跑。</p><p class="ql-block"> 赶年的墟场,也是月下老人的鹊桥。八九十年代,很多相亲结识的农村男女,常常相约赶年墟,双双对对逛墟场,下馆子吃饭,进电影院或录像厅,闹中取静,观赏放映的故事,嗑瓜子花生,小心翼翼抓抓手……这个“约”过了,谈婚论嫁也就不远了。</p><p class="ql-block"> 老天爷最公平,大多数赶年墟的日子,天空总是作美,太阳和颜悦色的明亮。阳光在墟场的人与物上轻盈滑动,宛若观赏者目光一样悠然流动。</p><p class="ql-block"> 没有比赶年墟场的喧闹更和谐的旋律,没有比赶墟氛围更让人回味的尘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