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行三十载

李凯歌

　　上世纪九五年的春节，小弟送给我一双“老人头”皮鞋。当时他没有告诉我价格多少，可能是他担心我知道了舍不得穿。的确，我们这代伴随共和国走过初创年代艰难困苦的人，习惯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生活方式，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已经融入了血液。

“老人头”虽然带着“老”，但是我与它结伴迈着轻快坚实的步伐从城镇到乡村、从国内到国外，风雨同行三十载了。虽然我们不仅跋涉，还注意保养，岁月仍然在我们曾经光鲜的容颜上留下了老态，但是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有青春不老的感觉！

一位要好的同学曾经向我推荐的一篇关于绅士和教养的佳文。读罢，我俯首凝望依然陪伴着我的“老人头”，很有感悟：

　　以一双手工制作的顶级皮鞋来说，它的价格不菲，但它可以穿上三十年，这里头不只是它自身的质量，更是你对它的态度。

首先，你会珍惜它。所以你走路的姿势是端正的，很少一不小心崴了脚伤了鞋，不会磕磕绊绊随意乱踢。其次，你愿意花时间用心护理它。平时，回到家脱下来不忘为它拂尘擦灰。周末，听着音乐悠闲地替它抹油补色，权当一种调剂身心的休息活动。

所以这双鞋能够穿得久，几十年后，它已显老态，但不腐旧，看得出它被主人爱物惜用地悉心照料。这就是绅士做派。

绅士，不一定喜欢昂贵的身外之物，但一定不苟花钱，朝秦暮楚。他的品位不在于他买了什么，而在于他的生活风格。他拥有的物质不能说明他，他拥有物质的方式才能道出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一个人不能做物质的奴隶，但它的人格性情或许却可以借着物质偶尔散发出来。这就是教养。

教养，是一个何其古老、但在今天是何其陌生的字眼啊！教养这个词本来是品位的绝配！由于教养困难，奢华容易，所以我们今天才会把品位嫁给了奢华，让空洞的无止境的消费去遮掩教养的匮乏。久而久之，甚至有人误以为绅士皆以奢华为人生第一目标。

如果你觉得“教养”太过抽象，我可以为你举一些没有教养的典型例子。开着一部豪华车，在街上横冲直撞，觉得行人全是活该被吓死的贱民，这是没有教养的。手上戴着豪华表，然后借醉酒辱骂上错菜的服务员，这也是没有教养的……

教养，不一定来自家教，更不是贵族的专利，绅士更看重后天的自我养成。

如今，极力奢华招摇过市之辈多如过江之鲫，甘于谦逊力求品格善美的人却几不可闻，岂不可叹？

奢华和教养的分界点在哪里？一个向外求胜，一个向内求安。无时无刻在攀比、炫耀，自然就倾慕奢华。无时无刻在自律、进步，自然就有了教养。

…………

伴我风雨同行三十载的“老人头”，让我加深了对绅士和教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