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官言上王君的美篇

竹官言上王君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朋友——家中的前苏联自行车</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我家那狭小昏暗的地下室角落,静静伫立着一辆浑身斑驳、款式古旧的24吋女式自行车,它来自遥远的前苏联,是父亲六十多年前给母亲买的代步“伙伴”,它承载了我们家一段段跌宕起伏的岁月,宛如一部缄默的史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上世纪 50 年代,中苏正值蜜月期,一些工业产品来自当时的苏联,这辆自行车就是那时从苏联进口的商品之一。初见时,小巧玲珑的它棕色的金属车身、弯曲的车架、闪亮的摩电灯、叮当作响的铃当、带反光片的脚蹬,气筒、工具包一应俱全,还有那别具一格的护裙网设计,都透着股子豪迈优雅珠光宝气的劲儿,车头上简洁有力的俄文标识,仿若神秘的勋章。这配置放到现在也堪称自行车中的“天花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那个物资匮乏、出行靠脚力的年代,自行车堪称“大件”,拥有一辆无异于如今开回一辆豪车,何况我家车的颜值独一无二呢。父母宝贝极了它,每日下班,必先拎着抹布、水桶,仔仔细细擦拭,链条擦得油光发亮,辐条铮铮放光。遇上休息日,母亲偶尔会骑着它,驮着年幼的我出门。我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揪着母亲衣角,车架嘎吱作响,却稳稳前行。沿途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暖风吹拂,麦浪翻腾,车轮滚滚,转出了我童年最无忧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然而此景不长,母亲被调到很远的市里工作,再不能骑车上班了,车子成了我们的“大玩具”。少年时期,我和许多小伙伴都靠它学会了骑车,这辆女车小巧没有横梁,即便够不着车座,也不用“掏裆”,然而不适应这种特有的“倒闸轮”车,没有不摔跤的。上幼儿园的二弟,还因学车摔断了右臂,以至上小学时还打着石膏绷带。</p><p class="ql-block">彼时,中苏己不复往昔的热络。无论车子多么细心保养,也架不住车胎老化零件损坏,24吋胎在国内是非标,无法再买到原胎,不能更换只能修补。外胎裂了就去热补,内胎打满“补丁”,就把26吋车胎剪断,再套在一起拼接粘补。辐条断了就用大车的辐条剪短替代。</p><p class="ql-block">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外地上学的大哥杳无音讯,父亲担心,就带我各骑一辆车去八大院校打听消息。我骑的苏联车轮胎实在太旧,一路不断地慢撒气。车上原带的汽筒和工具缺备件不能用,就没有带在车上,边骑边找地方修车打气。我在路边车铺打气时不慎把手挤破,从此留下一道疤痕。</p><p class="ql-block">岁月从不留情。进入 80 年代,改革开放浪潮袭来,街头新潮的轻便自行车渐多,色彩艳丽、造型时尚,相较之下,家里这老苏联车愈发笨重、黯淡。不过也成就了它的新生,先是有了同尺寸的实心胎,后来又换上普通胎,这车还真是皮实耐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外出求学、工作,回家次数渐少。每次重逢,老自行车仍在原位,只是愈发破旧,链条常掉,刹车也不灵了。父母老了也骑不动了,车子挪进了地下室。地下室潮湿,车子生锈、掉漆,可当我眼神扫过,仍满是眷恋:它陪我们熬过苦日子,驮着全家一步步走到现在,扔不得。偶然一次在自行车博物馆见到它的亲兄弟——另一辆同牌子的男车。可是,直到今日我还不知道它们叫什么牌子。 </p><p class="ql-block">如今,我摩挲着车头上斑驳的俄文,仿若触到那段冰封历史。它见证过中苏并肩的热血过往,熬过物资短缺的艰难,挺过时代变迁的浪潮。于父母,它是当年奋斗的勋章,是家庭责任的担当;于我们,它是童年温暖回忆的载体。它不只是一辆自行车,更是穿梭在历史缝隙间、连接往昔与今朝的时光纽带,无声诉说着平凡小家与宏大时代的难解难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