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陌路之一，激情创业，重头收拾旧山河

李文华

前言

天将降房子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在福利分房的年代，分了房的成了业主，又高兴，又爽快；没分房的望眼欲穿，辗转反侧。在体制内，每个人都在为房子而争，为房子而拼，有房才有家，有家才有爱，从某种意义上说，房子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职务。

上世纪八十年代，心都市三口之家的年轻人，大多在城中村租房住，每当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月薪区区几十元，没有归属感。独门独户的还好，尤其是大杂院，住着五、六户人家，清晨鸡鸣狗吠，炊烟袅袅。你朝墙上砸个钉子，房东都会出来干涉，身为房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饱尝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后，拥有自己房子的愿望，变得愈发强烈，潘美辰的一首歌曲：“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唱出了多少房奴的心声。到了寒冬季节，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围炉夜话，道也是其乐融融。在出租屋，墙上挂着画家高月冬的国画《冀之驴》，高老师的两句题画诗：“历尽人间不平路，不向人间诉不平。”一直是我的座右铭。记得在一场大雪后，北风呼啸，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渐黑，路灯摇曳，形色匆匆的疲惫身影，喇叭声里的车水马龙。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年轻人要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我俩轮番抱着孩子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顺路买了一条电热毯。夜里，蜂窝煤炉子取暖，效果不佳，室温大约在零度，这一夜，家庭的温暖也只能靠这条电热毯发挥作用了；这一生，家庭的温暖还得靠男子汉敢闯敢拼敢斗争。5年后，还是她们单位先分房，搬进了老旧的筒子楼，住进了一间破屋子，家无长物，顶层漏雨，一场大雨过后，床上的稻草垫子竟然长出了幼苗儿。生活中的无奈，只能默默地承受，期待着明天的阳光。其实，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有一间破屋子，这个破屋子叫人格，风能进，雨能进，别人不能进。

纵横千里独行客，何惧前路雨潇潇。身边大部分的人，都不希望你做自己，你一旦做自己，就意味着别人会失去掌控。你要做自己，有些人就会惊慌，无法拿捏你。有些人就会恐惧，再也无法用道德来绑架你。有些人就会嫉妒，嫉妒你的那份勇敢和自由。他们就会联手打压你，让你放弃做自己。

没有礁石，就没有美丽的浪花；没有挫折，就没有壮丽的人生；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踪；千秋万代名，寂寞身后事，这是一代人的奉献，一代人的努力，一代人难以割舍的情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在此，感谢小报给了我一个艰难的转折点，让我在迷茫时重操旧业，华丽转身！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广告事业的同仁们。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青涩的年华，淡淡的回忆。翻开泛黄的速写本儿，往事不堪回首，从激情四射，到一地鸡毛，整个心都碎了。穿越时空，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曾经为了一个梦，彻夜未眠，如今回望，那时的心动与执着，依然历历在目。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是1992年的秋天，是我生命中又一个热血沸腾的秋天，一个激情创业的秋天。秋天是倒放的春天，在这个倒放的春天里，我亲历了第三次创业，《青春之舟》复刊后，于当年10月1日正式出版发行，本人出任副总兼广告发行部主任，报头由我亲自设计，之字上面的一点设计成旭日东升，象征前途光明；之字的横撇捺，寓示着道路的曲折。亘古风流今犹在，遥望功名莫放休。既然已经出发，就让我们迎着光，向着梦想和未来风雨兼程，去领略，无边光景一时新！

一、激情创业，重头收拾旧山河

青春是一叶小舟，承载着你我的梦想，一起驶向远方。第一期《青春之舟》印了十万份，承接了第一条医疗广告，挣了360元，艰苦的创业，艰难的起步由此拉开了序幕。两个月的广告收入到账4W，这时，顾局从党校学习结束，回局主持工作，我们一见面，顾局说：“我听谭爱培说你们几个不出去跑，才挣了2W。”这样的批评引起了同事们的极大不满，强烈要求我在顾局面前澄清。第二天，我带着我们在外面与商家、厂家交换的数十张名片找顾局去了。并当面说明，这两个月的收入是4W，可不是2W，正在洽谈一笔保健品广告业务《延生护宝液》，不出意外的话，到年底争取广告收入10W。年底我兑现了承诺，顾局对我主持的广告创收工作非常满意。1993年初，在拟定全年广告创收任务的额度上，顾局与谭总出现了分歧，顾局给小报拟定了全年广告创收60W的任务。谭爱培给局里拿的方案是，小报预计全年广告创收40W，各项开销60W，赔20W。顾局反问谭爱培：“ 那咱们还办这个报干嘛？” 创业之初，心潮澎湃，听到谭爱培嘴里说出的那个“ 赔 ”字后，心里咯噔一下，让我这个踌躇满志的而立之人，顿时感到后背发凉。机遇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实事求是的讲，这一年高歌猛进，全年60W的广告创收任务，上半年就完成了。因性格上的差异和追求的不同，我与谭总在工作上矛盾不断，由此踏上了红尘陌路，掉入修昔底德陷阱。

当年，广告部位于心都市滨河路闹市桥头，与日晚报比邻。桥那边竹林掩映，酒旗飘飘，严然一幅《竹锁桥边卖酒家》，环境幽雅，曲径通幽。我很喜欢竹子清高又纯朴的气质，清幽又雅致的意境，清新又自在的悠闲。我更爱竹那不畏世俗的颠覆， 尽善尽美的精神和节节高的品质。创业伊始，所有人的心都凝聚着强烈的激情，所有人的眼里都闪耀出欢乐的火花。发行部的三位男生，在部里睡上下铺，三个小伙子都是属虎的，来自老区，统称小虎队，别称大虎、二虎和小虎。有一天清晨，在竹林小径散步，巧遇二虎睡眼惺忪，问他咋这样呀？二虎说：“昨晚大虎搂着女友在宿舍里睡了一宿，我睡不着。”我听后禁不住哈哈大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1993年初，南下深圳开会，黄昏时分，苏橘在海边漫步，宛如一位仙子，与大海、落日、晚霞共同演绎着一段美丽的传说。苏橘说：“ 在单位交不到真朋友。”我说，职场中，没有朋友，只有同事！说得更残酷一点，职场不仅没有朋友，而且全是对手。因为，在职场中，友谊和利益不能并存，而后者更重要。人性的定律就是，你越优秀，身边恨你的人就越多。因为，人性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很多时候是充满恶意和嫉妒的。晚上，参会的业界同仁们一起观看了电影《本能》。

登山切莫问山高，创业艰难志未消。广告刊发多了，难免有违规之处，这需要接受监管部门的处罚，罚款的额度也就是千元左右，这本来不算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谭总打来电话指责我，说广告是由你李总签发的，声称要扣我20元的奖金，此亊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当时在气头上，我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说，今年发的每一条广告，不都有你老谭的签字吗？扣我20元可以，也必须扣你20元。电话里谭总说他没签字，几天后谭总又说他查阅了签发广告的原始稿件，承认自己签过字，同意负终审的责任。类似这种找茬的事情层出不穷，鸡蛋里面挑骨头，一到总结会上谭总就讲：“成绩不说跑不了，问题不说不得了。”会上不敢讲成绩，没完没了的吹毛求疵。1993年颁布了《广告法》，次年施行了该法后，监管部门重点检查媒体的执行情况，有一次监管部门打来电话说《青春之舟》的豆粉广告出问题了让我去，到了那里我坐在沙发上问他广告有什么问题？科长手里拿着《广告法》一板一眼地说，广告法规定：“不得出现纯天然字样，你们这个豆粉广告中出现了，违法了。”我慢条斯理地说：“《广告法》规定化妆品广告不得出现纯天然字样，我们这个是食品广告，不在调整的范围，没有违法呀！”科长笑了笑说：“李总你把《广告法》研究透了，你比我还明白。”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还有一次检查说广告有问题又要罚款，我跟他们辩解说，《广告法》里明确了媒体、广告公司和广告主三者之间平等的责任关系，为什么只问责我们媒体一方呢？这次检查转向了广告主。广告主急急忙忙找来了，说：“李总不好了，监管部门说我广告有问题，要罚款，我回厂里怎么交待呀。”我说：“你先别急，慢慢说，罚多少钱？”广告主说：“钱不多，一千块钱，厂长会说我办事不利。”我想了想说：“你说的是这么个理儿，这样吧，工作上咱们互相支持，这次我特批你一笔稿费，去把罚款交了。”广告主连声说谢谢，事后我向顾局汇报了此事的经过，顾局听后仰头大笑……

作为平面媒体，广告主通常会就近选择当地日晚报和《青春之舟》，将广告部的办公地点选择在日晚报附近，便于客户上门是广告创收最佳的选择。广告业的高速增长带动了媒体的高速发展，年年扩版，逐年上调广告的收费标准，1993年广告收入120W；1994年广告收入301W；1995年广告收入350W；1996年广告收入550W；1997年，广告创收751W。1997年和1998年，广告加发行收入连续两年突破1000W。事业高速发展的同时，内部矛盾日益突出，在没有网络的时代，买卖不差寸地，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有人求好，有人讨好，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利，不惜牺牲一切。1997年8月份，广告部遵照谭总之意搬回大院办公，之后，我只是名义上分管广告创收。

《青春之舟》因信息资源的时效性，每期几十块版，期发行量十W份等原因，在省会城市又有省市两家同行在竞争。由于在零售市场竞争激烈，对印刷厂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只有省市两家大印刷厂有这个实力，签付印后，三台轮转同时开机，须在当晚午夜前印完，确保第二天早晨上市。广告部搬回大院后，谭爱培避开我亲自指挥马学培和牟大爷二人找了一家村办印刷厂印刷《青春之舟》，这个村有三派势力，互不相让，这一派合闸，另一派断电，这一期《青春之舟》印了三天，其间村里还外出釆购发电机，人家竞争对手都卖完了，《青春之舟》还没有印完，商贩纷纷打来电话说这一期《青春之舟》不要了，款子节转下期。谭总因何要打印刷的主意我不得而知，这么大的事情，不商量，不上会，如同儿戏，真是无知者无畏。

日暮黄昏独倚楼，倦鸟归巢几度秋。官场堪比后宫，每天勾心斗角，谭爱培有几次班子开会不叫顾局参加，会上给我挖坑下套，让我给大家每人发奖金1W。会后我向顾局及时汇报了事情的原委，顾局说：“犯法的事不能干。”我说好，我听顾局的。事后谭爱培等人多次旁敲侧击，说已经在会上定了的事情不去落实。我就装傻充愣，让他们把话挑明了说。然后我说哦哦哦想起来了，那个事呀，社里大龙说了，出了事儿他们哥儿仨轮流替我坐牢。空口无凭，立字为据，让他们哥儿仨签上名字，咱们去公证处办理公证书，具备了法律效力后，我立刻落实，会场上鸦雀无声，一切对财务的过于仔细的关心都散发着贪婪的气味。

1994年，给广告部下达的创收任务是180W，大家拿的是平均奖，顾局承诺：“今年广告创收如果能完成300W，每人奖励1W，奖励李总2W。”时间过半，任务超额完成过半，转眼到了下半年，在胜利在望之际，谭爱培却说：“年初定任务的时候带有很大的盲目性。”这分明是想悔棋，年底广告创收实际完成了301W，年初承诺的特别奖励最终不了了之。1999年，谭爱培在社里搞承包，到年底广告创收持续下滑，没有完成任务，全员总结会上顾局厉声质问谭爱培：“年初定任务的时候，咱们有言在先，今年要是完不成任务，扣你个人1W，是不是这么说的？”谭爱培连声回答说：“是是。”会后，顾局对我说：“我要是真扣了他的，他这一年就白干了。”哈哈哈哈，奖罚不明，后患无穷。

官场就是无休止的争斗，那种冷酷的感觉就像是单刀赴会，闯了一关又一关，关关难过关关过。广告创收的任务年年递增，每年的年初都深感内外交困，压力山大，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圣诞节，我请客户喝维纳斯酒，独特的外观设计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臀部是瓶底，颈部是瓶口，手握小细腰给大家倒满酒后，姆指顺手摸了一下维纳斯丰满的胸部，当大家好奇的时刻，顺便讲个笑话给自己放松放松，也活跃活跃酒场上的气氛。话说有位老爷子，很喜欢徐志摩的两句诗：“ 解开深锁的忧愁，触摸寂寞的温柔。” 老爷子偏好胸大的女人。说来也巧，儿媳妇儿胸大，尤其是到了夏天，穿着暴露，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颠得花枝颤抖，可把老爷子给馋死了。这点歪心思很快让老婆给看出来了，把老爷子臭骂了一顿，然后告诉老爷子说：“ 你去买二斤点心，放在吊篮里，挂起来后再告诉儿媳妇儿，等她站在凳子上昂首挺胸取点心时，去扶她一把，告诉她，小心点，别摔了，左手扶腰，右手顺势就可以去触摸那寂寞的温柔。”老爷子按照老婆说的套路如愿以偿，对老婆说：“你出的主意真好，不显汤，不漏水。”老婆哈哈大笑说：“其实吧，这主意还真不是我出的。”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接下来老婆说：“我年轻的时候，你爹就是这么摸我的。”老爷子眨眨眼，抓耳挠腮，陷入了沉思。大家听后哈哈大笑，说：“ 遗传哈。”

在旋转餐厅就餐时，董哥问我第一桶金的故事，说来话长，1984年10月1日，创办《青春之舟》时，经营状况堪忧，头几个月亏损，头一年广告也不多，基本持平。1985年11月份，有幸赴广东湛江参加全国首届行业报经验交流会，北方人单飞广州水土不服，乘大巴夜行湛江，旅途艰辛，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期待早点到达目的地。

在会上详细了解了业内的行情，印刷费偏高。当年地市两家印刷厂在一个院里，通过简单的竞价迫使印刷费下调。到了1986年，在自办发行的基础上，由于印刷费的下调，赢得了相应的利润，广告收入多了一些，这样一来，1986年和1987年，原《青春之舟》的每年的创收能够维持在10W的水平，其中发行收入与广告收入基本上是平分秋色。初涉商海，搏击风浪，掘取的第一桶金，是下调印刷费赚取的利润。首先是有机会去湛江开会，开阔了视野，成就了创收的第一桶金。1985年底，在工作上收获了第一桶金后，我虔诚的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第一桶金，对于一个追梦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美好回忆，努力过，就不后悔。从此，创收的责任接二连三的落在了我的肩上，1987年底，《青春之舟》被停刊后，搞了三年的租片业务，接手前，前任一年的营业额是8W。我接手后，各放映点一律结清所欠的片租，同时预付三个月租金，一周之内到账8W，第一年的营业额是27W，净利润8W；第二年营业额48W，第三年营业额60W，全省第一，在国内也是为数不多的，拥有上千种片子供客户选择，轰轰烈烈，盛况空前。

倦鸟归巢暮色沉，万家灯火照孤人。1990年，单位首次分房，别人住进了有暖气的两居室新房，我却住进了别人搬出的没有暖气的两居室旧房，心里的委屈无以言表。好在她们单位分了一室半厅的，有暖气有煤气，还有闭路电视，聊以慰藉。《青春之舟》复刊后不久，1993年上半年，单位调房，两室一厅的旧房换两室一厅的新房，有暖气煤气，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只是高了点，六楼顶层换六楼顶层，好在年轻力壮，总算在家人面前，找回了一点面子。拥有了两居室后，大家开始向往三室两厅的住宅，居者优其屋，好日子是熬出来的，幸福生活是一代人逐渐奋斗来的，福利分房需要有人担当，天上不会掉馅饼，担当的人历尽艰辛，不是房奴，胜似房奴，住房的变迁，是改革开放时代的缩影，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李文华，著名画家；1958年生于河北省石家庄市井陉矿区；1981年毕业于唐山河北轻工业学校美术专业，现华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石家庄广播电视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