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陌路

李文华

前言

天将降房子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在福利分房的年代，分了房的成了业主，又高兴，又爽快；没分房的望眼欲穿，辗转反侧。在体制内，每个人都在为房子而争，为房子而拼，有房才有家，有家才有爱，从某种意义上说，房子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职务。

上世纪八十年代，心都市三口之家的年轻人，大多在城中村租房住，每当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月薪区区几十元，没有归属感。独门独户的还好，尤其是大杂院，住着五、六户人家，清晨鸡鸣狗吠，炊烟袅袅。你朝墙上砸个钉子，房东都会出来干涉，身为房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饱尝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后，拥有自己房子的愿望，变得愈发强烈，潘美辰的一首歌曲：“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唱出了多少房奴的心声。到了寒冬季节，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围炉夜话，道也是其乐融融。在出租屋，墙上挂着画家高月冬的国画《冀之驴》，高老师的两句题画诗：“ 历尽人间不平路，不向人间诉不平 。”一直是我的座右铭。记得在一场大雪后，北风呼啸，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渐黑，路灯摇曳，形色匆匆的疲惫身影，喇叭声里的车水马龙。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年轻人要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我俩轮番抱着孩子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顺路买了一条电热毯。夜里，蜂窝煤炉子取暖，效果不佳，室温大约在零度，这一夜，家庭的温暖也只能靠这条电热毯发挥作用了；这一生，家庭的温暖还得靠男子汉敢闯敢拼敢斗争。5年后，还是她们单位先分房，搬进了老旧的筒子楼，住进了一间破屋子，家无长物，顶层漏雨，一场大雨过后，床上的稻草垫子竟然长出了幼苗儿。生活中的无奈，只能默默地承受，期待着明天的阳光。其实，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有一间破屋子，这个破屋子叫人格，风能进，雨能进，别人不能进。

纵横千里独行客，何惧前路雨潇潇。身边大部分的人，都不希望你做自己，你一旦做自己，就意味着别人会失去掌控。你要做自己，有些人就会惊慌，无法拿捏你。有些人就会恐惧，再也无法用道德来绑架你。有些人就会嫉妒，嫉妒你的那份勇敢和自由。他们就会联手打压你，让你放弃做自己。一个人在低层次的环境里被排挤，这个人很可能在高层次的环境中出类拔萃。一个人在低层次的环境里被拥戴，这个人很可能在高层次的环境中被唾弃。

没有礁石，就没有美丽的浪花；没有挫折，就没有壮丽的人生；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踪；千秋万代名，寂寞身后事，这是一代人的奉献，一代人的努力，一代人难以割舍的情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在此，感谢小报给了我一个艰难的转折点，让我在迷茫时重操旧业，华丽转身！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广告事业的同仁们。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青涩的年华，淡淡的回忆。翻开泛黄的速写本儿，往事不堪回首，从激情四射，到一地鸡毛，整个心都碎了。穿越时空，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曾经为了一个梦，彻夜未眠，如今回望，那时的心动与执着，依然历历在目。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是1992年的秋天，是我生命中又一个热血沸腾的秋天，一个激情创业的秋天。秋天是倒放的春天，在这个倒放的春天里，我亲历了第三次创业，《青春之舟》复刊后，于当年10月1日正式出版发行，本人出任副总兼广告发行部主任，报头由我亲自设计，之字上面的一点设计成旭日东升，象征前途光明；之字的横撇捺，寓示着道路的曲折。亘古风流今犹在，遥望功名莫放休。既然已经出发，就让我们迎着光，向着梦想和未来风雨兼程，去领略，无边光景一时新！

一、激情创业，重头收拾旧山河

青春是一叶小舟，承载着你我的梦想，一起驶向远方。第一期《青春之舟》印了十万份，承接了第一条医疗广告，挣了360元，艰苦的创业，艰难的起步由此拉开了序幕。两个月的广告收入到账4W，这时，顾局从党校学习结束，回局主持工作，我们一见面，顾局说：“我听谭爱培说你们几个不出去跑，才挣了2W。”这样的批评引起了同事们的极大不满，强烈要求我在顾局面前澄清。第二天，我带着我们在外面与商家、厂家交换的数十张名片找顾局去了。并当面说明，这两个月的收入是4W，可不是2W，正在洽谈一笔保健品广告业务，到年底争取广告收入10W。年底我兑现了承诺，三个月广告收入10W，顾局对我主持的广告创收工作非常满意。1993年初，在拟定全年广告创收任务的额度上，顾局与谭总出现了分歧，顾局给小报拟定了全年广告创收60W的任务。谭爱培给局里拿的方案是，小报预计全年广告创收40W，各项开销60W，赔20W。顾局反问谭爱培：“ 那咱们还办这个报干嘛？” 创业之初，心潮澎湃，听到谭爱培嘴里说出的那个“ 赔 ”字后，心里咯噔一下，让我这个踌躇满志的而立之人，顿时感到后背发凉。机遇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实事求是的讲，这一年高歌猛进，全年60W的广告创收任务，上半年就完成了。因性格上的差异和追求的不同，我与谭总在工作上矛盾不断，由此踏上了红尘陌路，掉入修昔底德陷阱。

当年，广告部位于心都市滨河路闹市桥头，与日晚报比邻。桥那边竹林掩映，酒旗飘飘，严然一幅《竹锁桥边卖酒家》，环境幽雅，曲径通幽。我很喜欢竹子清高又纯朴的气质，清幽又雅致的意境，清新又自在的悠闲。我更爱竹那不畏世俗的颠覆， 尽善尽美的精神和节节高的品质。创业伊始，所有人的心都凝聚着强烈的激情，所有人的眼里都闪耀出欢乐的火花。发行部的三位男生，在部里睡上下铺，三个小伙子都是属虎的，来自老区，统称小虎队，别称大虎、二虎和小虎。有一天清晨，在竹林小径散步，巧遇二虎睡眼惺忪，问他咋这样呀？二虎说：“昨晚大虎搂着女友在宿舍里睡了一宿，我睡不着。”我听后禁不住哈哈大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1993年初，南下深圳开会，黄昏时分，苏橘在海边漫步，宛如一位仙子，与大海、落日、晚霞共同演绎着一段美丽的传说。苏橘说：“ 在单位交不到真朋友。”我说，职场中，没有朋友，只有同事！说得更残酷一点，职场不仅没有朋友，而且全是对手。因为，在职场中，友谊和利益不能并存，而后者更重要。人性的定律就是，你越优秀，身边恨你的人就越多。因为，人性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很多时候是充满恶意和嫉妒的。晚上，参会的业界同仁们一起观看了电影《本能》。

登山切莫问山高，创业艰难志未消。广告刊发多了，难免有违规之处，这需要接受监管部门的处罚，罚款的额度也就是千元左右，这本来不算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谭总打来电话指责我，说广告是由你李总签发的，声称要扣我20元的奖金，此亊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当时在气头上，我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说，今年发的每一条广告，不都有你老谭的签字吗？扣我20元可以，也必须扣你20元。电话里谭总说他没签字，几天后谭总又说他查阅了签发广告的原始稿件，承认自己签过字，同意负终审的责任。类似这种找茬的事情层出不穷，鸡蛋里面挑骨头，一到总结会上谭总就讲：“成绩不说跑不了，问题不说不得了。”会上不敢讲成绩，没完没了的吹毛求疵。1993年颁布了《广告法》，次年施行了该法后，监管部门重点检查媒体的执行情况，有一次监管部门打来电话说《青春之舟》的豆粉广告出问题了让我去，到了那里我坐在沙发上问他广告有什么问题？科长手里拿着《广告法》一板一眼地说，广告法规定：“不得出现纯天然字样，你们这个豆粉广告中出现了，违法了。”我慢条斯理地说：“《广告法》规定化妆品广告不得出现纯天然字样，我们这个是食品广告，不在调整的范围，没有违法呀！”科长笑了笑说：“李总你把《广告法》研究透了，你比我还明白。”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还有一次检查说广告有问题又要罚款，我跟他们辩解说，《广告法》里明确了媒体、广告公司和广告主三者之间平等的责任关系，为什么只问责我们媒体一方呢？这次检查转向了广告主。广告主急急忙忙找来了，说：“李总不好了，监管部门说我广告有问题，要罚款，我回厂里怎么交待呀。”我说：“你先别急，慢慢说，罚多少钱？”广告主说：“钱不多，一千块钱，厂长会说我办事不利。”我想了想说：“你说的是这么个理儿，这样吧，工作上咱们互相支持，这次我特批你一笔稿费，去把罚款交了。”广告主连声说谢谢，事后我向顾局汇报了此事的经过，顾局听后仰头大笑……

作为平面媒体，广告主通常会就近选择当地日晚报和《青春之舟》，将广告部的办公地点选择在日晚报附近，便于客户上门是广告创收最佳的选择。广告业的高速增长带动了媒体的高速发展，年年扩版，逐年上调广告的收费标准，1993年广告收入120W；1994年广告收入301W；1995年广告收入350W；1996年广告收入550W；1997年，广告创收751W。1997年和1998年，广告加发行收入连续两年突破1000W。事业高速发展的同时，内部矛盾日益突出，在没有网络的时代，买卖不差寸地，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有人求好，有人讨好，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利，不惜牺牲一切。1997年8月份，广告部遵照谭总之意搬回大院办公，之后，我只是名义上分管广告创收。

《青春之舟》因信息资源的时效性，每期几十块版，期发行量十W份等原因，在省会城市又有省市两家同行在竞争。由于在零售市场竞争激烈，对印刷厂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只有省市两家大印刷厂有这个实力，签付印后，三台轮转同时开机，须在当晚午夜前印完，确保第二天早晨上市。广告部搬回大院后，谭爱培避开我亲自指挥马学培和牟大爷二人找了一家村办印刷厂印刷《青春之舟》，这个村有三派势力，互不相让，这一派合闸，另一派断电，这一期《青春之舟》印了三天，其间村里还外出釆购发电机，人家竞争对手都卖完了，《青春之舟》还没有印完，商贩纷纷打来电话说这一期《青春之舟》不要了，款子节转下期。谭总因何要打印刷的主意我不得而知，这么大的事情，不商量，不上会，如同儿戏，真是无知者无畏。

日暮黄昏独倚楼，倦鸟归巢几度秋。官场堪比后宫，每天勾心斗角，谭爱培有几次班子开会不叫顾局参加，会上给我挖坑下套，让我给大家每人发奖金1W。会后我向顾局及时汇报了事情的原委，顾局说：“犯法的事不能干。”我说好，我听顾局的。事后谭爱培等人多次旁敲侧击，说已经在会上定了的事情不去落实。我就装傻充愣，让他们把话挑明了说。然后我说哦哦哦想起来了，那个事呀，社里大龙说了，出了事儿他们哥儿仨轮流替我坐牢。空口无凭，立字为据，让他们哥儿仨签上名字，咱们去公证处办理公证书，具备了法律效力后，我立刻落实，会场上鸦雀无声，一切对财务的过于仔细的关心都散发着贪婪的气味。

1994年，给广告部下达的创收任务是180W，大家拿的是平均奖，顾局承诺：“今年广告创收如果能完成300W，每人奖励1W，奖励李总2W。”时间过半，任务超额完成过半，转眼到了下半年，在胜利在望之际，谭爱培却说：“年初定任务的时候带有很大的盲目性。”这分明是想悔棋，年底广告创收实际完成了301W，年初承诺的特别奖励最终不了了之。1999年，谭爱培在社里搞承包，到年底广告创收持续下滑，没有完成任务，全员总结会上顾局厉声质问谭爱培：“年初定任务的时候，咱们有言在先，今年要是完不成任务，扣你个人1W，是不是这么说的？”谭爱培连声回答说：“是是。”会后，顾局对我说：“我要是真扣了他的，他这一年就白干了。”哈哈哈哈，奖罚不明，后患无穷。

官场就是无休止的争斗，那种冷酷的感觉就像是单刀赴会，闯了一关又一关，关关难过关关过。广告创收的任务年年递增，每年的年初都深感内外交困，压力山大，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圣诞节，我请客户喝维纳斯酒，独特的外观设计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臀部是瓶底，颈部是瓶口，手握小细腰给大家倒满酒后，姆指顺手摸了一下维纳斯丰满的胸部，当大家好奇的时刻，顺便讲个笑话给自己放松放松，也活跃活跃酒场上的气氛。话说有位老爷子，很喜欢徐志摩的两句诗：“ 解开深锁的忧愁，触摸寂寞的温柔。” 老爷子偏好胸大的女人。说来也巧，儿媳妇儿胸大，尤其是到了夏天，穿着暴露，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颠得花枝颤抖，可把老爷子给馋死了。这点歪心思很快让老婆给看出来了，把老爷子臭骂了一顿，然后告诉老爷子说：“ 你去买二斤点心，放在吊篮里，挂起来后再告诉儿媳妇儿，等她站在凳子上昂首挺胸取点心时，去扶她一把，告诉她，小心点，别摔了，左手扶腰，右手顺势就可以去触摸那寂寞的温柔。”老爷子按照老婆说的套路如愿以偿，对老婆说：“你出的主意真好，不显汤，不漏水。”老婆哈哈大笑说：“其实吧，这主意还真不是我出的。”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接下来老婆说：“我年轻的时候，你爹就是这么摸我的。”老爷子眨眨眼，抓耳挠腮，陷入了沉思。大家听后哈哈大笑，说：“ 遗传哈。”

在旋转餐厅就餐时，董哥问我第一桶金的故事，说来话长，1984年10月1日，创办《青春之舟》时，经营状况堪忧，头几个月亏损，头一年广告也不多，基本持平。1985年，有幸参加首届行业报经验交流会，北方人单飞广州水土不服，乘大巴夜行湛江，旅途艰辛，胃里翻江倒海，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

在会上详细了解了业内的行情，印刷费偏高。当年地市两家印刷厂在一个院里，通过简单的竞价迫使印刷费下调。到了1986年，在自办发行的基础上，由于印刷费的下调，赢得了相应的利润，广告收入多了一些，这样一来，1986年和1987年，原《青春之舟》的每年的创收能够维持在10W的水平，其中发行收入与广告收入基本上是平分秋色。初涉商海，搏击风浪，掘取的第一桶金，是下调印刷费赚取的利润。首先是有机会去湛江开会，开阔了视野，成就了创收的第一桶金。1985年底，在工作上收获了第一桶金后，我虔诚的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第一桶金，对于一个追梦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美好回忆，努力过，就不后悔。从此，创收的责任接二连三的落在了我的肩上，1987年底，《青春之舟》被停刊后，搞了三年的租片业务，接手前，前任一年的营业额是8W。我接手后，各放映点一律结清所欠的片租，同时预付三个月租金，一周之内到账8W，第一年的营业额是27W，净利润8W；第二年营业额48W，第三年营业额60W，全省第一，在国内也是为数不多的，拥有上千种片子供客户选择，轰轰烈烈，盛况空前。

倦鸟归巢暮色沉，万家灯火照孤人。1990年，单位首次分房，别人住进了有暖气的两居室新房，我却住进了别人搬出的没有暖气的两居室旧房，心里的委屈无以言表。好在她们单位分了一室半厅的，有暖气有煤气，还有闭路电视，聊以慰藉。《青春之舟》复刊后不久，1993年上半年，单位调房，两室一厅的旧房换两室一厅的新房，有暖气煤气，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只是高了点，六楼顶层换六楼顶层，好在年轻力壮，总算在家人面前，找回了一点面子。拥有了两居室后，大家开始向往三室两厅的住宅，居者优其屋，好日子是熬出来的，幸福生活是一代人逐渐奋斗来的，福利分房需要有人担当，天上不会掉馅饼，担当的人历尽艰辛，不是房奴，胜似房奴，住房的变迁，是改革开放时代的缩影，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二、祸起萧墙，繁华终将化云烟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在现实生活中，只有权力才能让一个人高高在上，体会到掌控局面的滋味，你方唱罢我登场，争来争去，原本是场游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则寓言说，一只鸟嘴里叼着一块肉，拼命地飞啊飞，一群鸟在后面追啊追，终于飞得太累了，嘴里的肉掉地上了。另一只鸟叼起那块肉接着飞啊飞，后面还是一群鸟在追啊追……

不是闲人闲不得，能闲必非等闲人。《青春之舟》本是一个局属科级事业单位，1997年初，谭爱培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增设了各部主任后，我不再兼任广告发行部主任。谭爱培又提拔了两位助理，架空了我们两个副总，两位助理长袖擅舞，行情见长。人生起伏总是常态，千变万化也蕴藏规律，得失都是道，一切皆成空。此后，谭爱培这个开会迷异常活跃，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要事不开会，越开越不会。大家反映虽然会开的多了，但是质量不高，四分五裂，混乱的局面愈演愈烈。

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1997年，是我三次创业，五度辉煌中的巅峰之作，广告创收751W，加上发行收入，达到1千W，税后利润突破600W，五度辉煌，累计广告创收突破2000W，为给大家解决住房，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赶上了房改的末班车，1997年的9月8日，单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大家分到了三室两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在原则问题上我从不向任何人妥协，我自己不贪，不可能去给他人做嫁衣。当年8月份，广告部搬回大院办公，9月9日，支部会上全票通过，我成了预备党员，可谓好事成双，只是距离我写入党申请书，已经过去了漫长的11年，在这个看似好事成双的背后，早已是暗流涌动，殊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天地自有寒暑，人生亦有凉热。半年后，也就是在1998年的3月3日，谭爱培利用年度考核之机，私下几个人串同一气，对我这个重誉之人泼脏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权力之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次考核前的幕后串联，事后大龙对我说：“李总，事先马学培请我喝过酒，有负于你，这事儿本不该听他的。”小钟气愤地对我说：“白连培和牟大爷他们这些人太卑鄙，我没有听他们的！”多年后，牟大爷结结巴巴地对我说：“来来来小报的时候他们都都不要我，是你李总接接收了我，他们几个都都都拿我当当枪使，唯独你李总从从从来不拿我当当枪使。”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当枪使的人，曾经多次黑我，上演了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让人当枪使是托辞，看风使舵才是这个人的本质。我这个人，毕生追求真善美，能干事，会干事，不会来事。看不惯职场上的假恶丑，我不怕伤，只怕脏。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有些人利令智昏，考核结束后，在班子会上，顾局说：“ 要给我一个黄牌警告的口头处分。” 为广告创收苦撑了多年，在风口浪尖上待的太久了，一个人同时在几个战场上作战，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钢铁侠，我是真的累了。

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优秀有时是把刀，是让别人砍向自己的刀。优秀是向上的台阶，你能承受多少，就能收获多少。接下来，顾局说今年要完成广告创收1000W后，让我表态，我就把这几年国际国内广告市场的形势分析了一番。顾局追问我今年完成多少创收任务？我淡淡地说：“顾局，您不是说要完成1000W吗。”这时谭总说话了：“李总你看这样行不，白连培已经聘为助理了，今年广告创收完不成1000W，拿白连培是问？”我微微一笑，从容表态说：“ 可以。”

天意从来高难问，人情老易悲难诉。忍辱不负重，拼搏不拼命，千万不要相信，压力能转化为动力，人到中年万事难，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只会转化为病历。人生真正的动力源于，内心深处对快乐和兴趣的追求。在搬进三室两厅的新居之前，遇事儿我与顾局尚能心有灵犀，如今住的近了，反而貌合神离，真是伴君如伴虎。在小报，五年的拉锯战，五年的权力争夺就这样放手了，此间有甚么歇不得处？

我很喜欢诗人艾青的《礁石》

一个浪，

一个浪无休止地扑过来，

每一个浪都在它脚下，

被打成碎沫，

散开……

它的脸上和身上，

像刀砍过的一样。

但它依然站在那里，

含着微笑，

看着海洋。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在狭长的会议室里，灯光昏暗，两个长期不开的小窗高高在上。在这样一个既不通风，又不见阳光的地方，谭爱培与他的左右心腹马学培助理和白连培助理吞云吐雾，飘飘欲仙，俩人一个递烟，一个点烟，在金丝眼镜的背后，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整个会议室笼罩在培字辈儿的乌烟瘴气之下，有乌烟瘴气的地方，大都鬼怪畅行，浑水摸鱼。柏杨说：“有些人忙碌一生，只为两个梦想，一是做个有钱人，二是成为有权人，至于最后是不是人，都无所谓。”在黑暗中能够自由飞翔的是蝙蝠，而不是雄鹰。不要得意于你混得如鱼得水，许多事情只是证明你适应那里的环境而已。

无故加之而不怒，骤然临之而不惊。全员会上，顾局宣布给我黄牌警告的囗头处分，人际关系在哪都不简单，公家的事干不好不行，干好了有时候也不行，此时此刻，会议室里被一种奇怪的气氛所笼罩，感觉我的名字已经离开了我的肉体，离开了我的灵魂，成为众矢之的。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每次在会议室里开会，冥冥之中，我总是习惯的坐在谭爱培的对面。我没有权利让你身边没有谁，但是，我有权利让你身边没有我 。既然你拒绝不了别人 ，那我就拒绝你。从此满目山河，既往不咎，再无瓜葛。

左列钟铭右谤书，人间随处有乘除。本是画画人，弃笔又经商。说到囊中羞涩时，谁能买起房？在当时，月薪仅有几百元的体制内人员，靠一家小报的广告创收，为局机关、小报和物业，圆了企盼已久的 “ 三室两厅 ”的梦，位置在市中央，毗邻中央公园，当年是全市房价最贵的地方，原本以为了却了大家多年的一桩心愿。不曾想，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深夜无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一颗颗晶莹的珍珠，缓缓地落下，打湿了心中的那份执念，我问眼泪为何来？

泪说：知你心中苦，懂你心中痛。

我问心，因何而痛？

心说：情动心就痛，心也难自控。

我问眼泪何时干？

泪说：待到情看淡，待到心放宽，心再不会痛，眼泪自然干。

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是旧山河。世上没有不受委屈的工作，但凡能哭出来的委屈，都不算什么，生活中有许多委屈，却让我们欲诉无门。人真的需要点比欲望更高级的东西，自甘堕落的路上无人拦你，出人头地的途中有万千阻挠。珍惜自己的低谷，亲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人这一生，就是在无情的世界里，多情地活着，当别人不需要你的时候，收起自己的热情，礼貌退场。莫言今日无知己，自有清风作故人。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顾局多次对我讲：“与省厅的几个对囗单位，唯独咱们小报更胜一筹。”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物极必反，盛极而衰，此后，亊态的发展急转直下，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令人不胜唏嘘。成功是失败之母，广告部搬回大院后，上门的客户明显减少了，1998年是广告业特殊的一年，宏观经济的结构调整；都市报与晚报的蓬勃兴起，信息资源的过度扩张；《青春之舟》办报理念的滞后，导致中青年读者群的俏然走失；管理层内部争权、争功、争地盘，以及个别人的贪婪等内忧外患，使得《青春之舟》的经营状况很快陷入困境。根据1998年上半年的收入状况，别说1000W，800W也完不成，谭爱培和白连培手忙脚乱。苏橘问我：“今年能完成1000W吗？”我说，那就看广告部在下半年能不能创造一个奇迹了。谭爱培和白连培决心死保800W，最终满打满算比上年只多挣了5W，实际完成广告创收756W。年底在旋转餐厅聚餐，白连培说：“干了一年，欲哭无泪。”……

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1993年至1997年，是中国广告业近一百年来最辉煌的五年，只有及时掌握宏观经济的走向，以及广告行业的整体状况，才能认清机遇与挑战，当素质驾驭不了财富的时候，悲剧很快就上演了。广告部搬回大院后辉煌不再，在迷茫中广告部又搬到滨河路，前后换了好几个地方，元气大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进一步狭路相逢，退一步海阔天空。人尴尬的存在于神与兽之间，有时候向神靠拢，有时候向兽靠拢，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之处。神性与兽性都很纯粹，唯有人性左右摇摆，飘忽不定，这就造成了大千世界人的复杂性。当你挡不住诱惑，举起剽悍之剑奋勇厮杀时，有可能已经误入岐途。

辉煌过后是暗淡，至暗时刻，纪检书记陆兄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不能改变自己，改变了就不是你了。”寥寥数言，寄语万千。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鼓励我做自己的是高人，期待我改变自己的是俗人。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就会熠熠生辉，当你以为弄丢了月亮时，漫天的星辰同样会带你找到归家的路。

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须愁。苏橘与我站在超然台上，我说，以后，不要走的太近，免得耽误了你的锦绣前程。苏橘笑了笑说：“ 李老师，开始降温了，你要适应这世上所有的温度，季节和人心。”我问苏橘，感觉到了没有，距地面200米之巅的超然台，在风力的作用下，有微微地乾坤晃动之感。苏橘说：“ 都说人心是墙头草，那边风硬，往那边倒。就连这钢塔都能动摇，何况是人心呢？”我说，每一个在世间跋涉的人，身上都背了一个厚重的行囊，叫孤独。红尘陌路，天涯孤旅，旅途的孤独，是客观的存在。仕途的孤独却是主观的选择，是灵魂的拷问。从超然台上沿楼梯下来，在旋转餐厅，苏橘说：“大家说，在小报你是最能干的，也是最有思想的，在社会上，你属于一种类型的人。为什么有些人对你有意见，说你特立独行，独来独往 ？”我说，唐太宗问许敬宗说：“我看满朝的文武百官中，你是最贤能的一个，但还是有人不断地在我面前谈论你的过失，这是为什么呢？”许敬宗回答说：“春雨贵如油，农夫因它滋润了庄稼而喜爱它，行人却因道路泥泞而嫌弃它；秋月辉映四方，才子佳人吟诗作赋，盗贼却因暴露了丑行而讨厌它。上天且不能令每个人满意，何况我一个普通人呢？” 苏橘听后会心的笑了。 “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如果没有私心杂念，用得着搞团团伙伙吗？”苏橘接着说：“小报火了几年，咋突然就不行了呢？”我说，创收搞好了，领导是不是该奖励我呢？苏橘说：“ 该奖励呀！” 我说，错，不奖也就罢了，领导还总惦着让我奖励他，苏橘听后嘿嘿直笑。这些年，之所以会一地鸡毛，就是因为物质的人，钱，被他们拿来爱了；人，却被他们拿来用了，人性使然。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矗立在心湖之畔的超然台，月光下更显得白衣胜雪。

1999年，来《青春之舟》工作的几位女生，已经成家好几年了，想要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谭爱培声称：“ 那个单位裁人，不是先捡大肚子的裁。” 搞得大家怨声载道，心都凉了。我对顾局说：“ 劳动法里有规定……” 顾局在全员会上明确表态：“ 都不敢要孩子了，那怎么行！” 此后，社里多了几位宝妈。

2000年初，我问顾局，小报托欠印刷厂近百万印刷费，你知道不？顾局说：“不知道，这怎么还呀？”。谭爱培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牟大爷结结巴巴地说：“李总在坐坐坐山观观虎斗。”

一朝祸起萧墙内，渭水咸阳不复都。焦老头儿对小报的现状不满， 我便好言相劝，焦老头儿说：“李总，我实在是看不惯，过去咱们是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现在他们是谁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实际上是不懂市场的人在折腾。”会上顾局批评谭爱培发展不了事业，谭爱培辩解说：“事业有发展，人员多了。”顾局斥责道：“收入不见增长，你发展队伍还增加了成本呢。”谭爱培脑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老谭不是造币厂，不是魔术师，给大家变不出钱来。”会上谭爱培对顾局讲：“我老谭现在也挺难，人们大都在观望，看你老谭还能干几天？”会场上大家沉默不语。牟大爷突然拿着印刷厂的发票闯进来，拍着桌子大吼：“人人人家印印印刷厂快发发发不了工资了，你你你叫我怎怎怎么办？”谭爱培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几声……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谭爱培把我的权力剥夺的只剩一个空头衔了还不死心，试图想掩盖什么？广告创收连年下滑，《青春之舟》的问题已经成了局里的老大难，对内年年完不成任务，对外债台高筑，靠拖欠印刷费发工资，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三、激流勇退，一蓑烟雨任平生

雾霾笼罩下的超然台，云里雾里，似梦非梦，心里若是没有雾霾，永远晴空万里。我很喜欢郑板桥的一首诗：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一旦失去对手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有对手你会谨慎， 有强大的对手，你会格外小心，如果没有对手了，你就会恣意妄为，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其实离死期就不远了。所以说，没有对手是非常可怕的，有对手，你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有人说，对手是要战胜的对象，要想尽办法击跨他；有人说，对手是竞争的伙伴， 在竞争中共同进步；有人说，对手是要攀登的高山，山越高，征服它就越能体现自身的价值；有人说，对手是辩友，失去了一方，另一方也会失去意义；更有人说，对手是我们最该感谢的人，没有对手就没有进步的理由。人生最大的对手就是自我，战胜自我就是战胜贪婪和恐惧，只要做到不贪，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无私者无畏。

人到万难须放胆，境到逆处仍从容。世纪之交，我被下野了，林中若无出头鸟，马放南山良弓藏。

清醒的停留，胜过盲目的前行，下野前三舅来电说：“他们真的要这么做嘛？” 我说，爱咋咋地。但凡能失去的，说明它从未真正属于我，何必后悔。顾局在全员会上讲了三句话：“一是小报这些年，总是正气压不住邪气；二是建社以来，有的同志为社里的事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三是要能上能下。”出自柳宗元《梓人传》的：“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格言，现实中被扭曲成了逆淘汰。近几年，大家对顾局颇有微词：“用人不讲原则，谁送礼替谁说话，在小报公开吃请受礼……”自能生羽翼，何必仰云梯。站在树上的鸟，从来不怕树枝断裂，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自己的翅膀。不要依靠外在的力量站在高处，而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让自己成功，那样才会无所畏惧。

若无执念在心头，人生何处不清欢。家是个充满梦想的城堡，它曾经为我提供了与时俱进，实现梦想的勇气和力量；家是温馨的港湾，在我无助的时候，还有亲人的陪伴，爱是人生的起跑线，有爱的陪伴，创作就不缺灵感；住进三室两厅后，家里终于有了一间画室，而这间画室便是我心灵归于宁静的栖息地，也是我独处的精神家园，它还是我超然物外的智慧世界。搬进新居后，每天坐班车上下班，路上说说笑笑，对我这个在仕途上天涯孤旅的人来说，好生惬意。中考结束后，三舅在班车上问我：“女儿考了多少分？”我说，752分，全市排名在两百多名，一中二中抢着要，班车上一片惊羡声。

今夜家乡月，伊人只独看。 ​​​在美专学习时，渴望花好月圆。1981年初夏，即将毕业之际，家父身患喉癌，还好，在上天的眷顾下父亲痊愈出院；1987年，知命之年的父亲突发心梗，永远离开了我们。父亲是1937年生人，而我是1957年出生，父子相差20岁。参加工作20年后，转眼到了2000年底，我静静地离开了领导岗位，小心翼翼地走过了2001年，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表，使得我对身体的健康倍加谨慎，有人说我消沉，其实不然，之所以选择激流勇退，尽管在客观上是被动的选择，主观上是我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庄子说，君子应有龙蛇之变，该成龙时成龙，飞腾万里，普降甘霖，展示才华。条件不具备时，落地变蛇，俯身草莽，蝼蚁为伍，伺机待发。成龙时不应曾为蛇而心虚，变蛇时不应曾是龙而灰心。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海明威说：“其实有很多遭人排挤，被人孤立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我很喜欢德国诗人海灵格的一首诗：《我允许》

我允许任何事情的发生。

我允许，

事情是如此的开始，

如此的发展，

如此的结局。

因为我知道，

所有的事情，

都是因缘和合而来，

一切的发生，

都是必然。

若我觉得应该是另外一种可能，

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客观事物的存在与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云遮月，夜未央。梅下独酌，何处话凄凉？下野后，曾经有过一个不眠之夜，夜半无眠倚栏幽，慢吞云雾缓吐愁。晚霜携走烟半缕，清风也染人间忧。再长的路都有尽头，千万不要回头；再沮丧的心都有希望，千万不要绝望。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你受的苦，吃的亏，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前行的路。下野后编了两年地方志，当你身处高位时，看到的都是浮华春梦，当你身处卑微，才有机会看到世态真相。人在风光时，掌声和追随总是来的很容易。一朝跌落，才能真正地看清谁是假意，谁是真心。没有人帮你的时候，说明你一个人也能行，熬过这段无人问津的日子，谁给的糖都不要。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有一天在办公室翻看新出版的《青春之舟》，封面是国际章，忽然发现有一根S形的头发特别清晰，完美的连接在国际章的发际至眉头，像是一根真的头发摆放在那里，我用手指轻轻触动，它还会动，捏起来一看，原来是我的一根头发，这也太巧了哈，真是缘分哪。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在台上时，只是外表光鲜，每天有许多烦心的事，到黄昏，点点滴滴，怎一个愁字了得。也曾寻寻觅觅，总想找一个与世无争的桃花源，现在总算悟到了，原来是 “放下” 这么简单。几时归去，作个闲人，一部手机，一壶酒，一溪云。

世纪之初，在旋转餐厅，我与苏橘共享烛光晚餐，浪漫的氛围让人陶醉，微弱的烛光在餐桌上跳动。我打开了一瓶中山王酒，对苏橘说，美女相对坐，可饮一杯否？红红的烛光，红红的脸庞，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苏橘说：“好温馨，好浪漫哦。”我问苏橘，荧屏上正在热播反腐剧《黑冰》与《黑洞》，看了木有，苏橘说：“看了。”我说，当前的反腐只是零打碎敲，十年后国内将有一场反腐败的决战。凡亊看远，才能揽物于胸；看透，才能洞若观火；看淡，才能超然物外。与大雁齐飞，目之所及皆是广袤天空。与苍蝇为伍，所到之处尽是污秽狼藉。晚餐的烛光照亮了餐厅，摇曳的烛光映照在脸上，仿佛为这一刻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初见郑板桥《衙斋听竹》图，画面上的四株竹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耐人寻味之处。可是一读那题画诗，感觉就不同了，我们仿佛真能听到那四株修竹在风中发出的萧萧作响之声，一枝一叶都蕴含着作者的忧国忧民的心绪。苏橘说：“真是一幅好画，人品，画品无与伦比。”

曾经以为囗才好、文笔好，或在某方面有特长，就是有才华。后来才发现灵魂的觉醒，思想的升华和人格的独立，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才华。君子堆里来了一个小人，好比热水锅里放进一滴油。不会相融，但可以接受，而且可以看到油飘在水面上。小人堆里来了一位君子，好比热油锅里放进了一滴水，立刻炸翻天。不会接受，更不可能相融。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说：“有德有才是圣人，无德无才是庸人，德大于才是君子，才大于德是小人。”

酒桌上我们谈到傅抱石的微雕作品《离骚》，他可以在宽2.2厘米，高4.4厘米的方印四个面上刻屈原的《离骚》全文，共2491个字。《离骚》是屈原用理想、遭遇、痛苦、热情，乃至生命铸成的诗篇。苏橘说：“《楚辞》是浪漫主义文学的源头，《离骚》诗中的美人香草，说的是君臣关系。而《诗经》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源头。” 我说，是的，学源不学流。苏橘说：“李老师，你觉得自己适合当领导不？” 我说，性情中人，不擅迎合，慈不带兵，善不为官。为事业执着，为生活奔波，为了三室两厅，争做房奴而已。

三舅长我两岁，蹒跚学步时长住姥姥家，一起玩一起闹，院里有一眼地窨子，上面盖了一片席子。我不小心爬到了席子上面，掉进了 “ 陷阱 ”，索性有惊无险。三舅师范毕业后定居心都市，三年后，我美专毕业来到心都，1984年，我和三舅殊途同归，三舅从学校调入文化馆。我从工厂调进小报，这期间，常与三舅在一起谈古论今，煑酒论英雄。1991年，忽然有一天，三舅找到租片站，问我能否帮他调动工作，心想，这谈何容易。但是在言谈中得知三舅在单位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当时就免强应下了。其实，人际关系在哪都不简单，有些人，有些事，忍一忍，也就烟消云散了。我这个人，万事不求人，深知求人不如求己。说来也巧，第二天，大领导说：“ 我看你的汇报材料写的不错，你去局办给我写材料吧。” 我说，学美术的，文字不是我的专长。出乎意料的是，大领导说：“ 把你的同学推荐一个 。” 这何尝不是及时雨啊，三舅来了局办，遗憾的是这位对三舅有知遇之恩的大领导在地市合并后就退休了，搬进新居后，我与三舅成了邻居。小时候美，长大后累，小时候玩乐，长大后拼搏，小时候单纯，长大后现实。2002年，三舅突发心梗英年早逝，忽然失去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伫立于岁月口，迷茫在尘世间。生在红尘，能有几人，不为名利而行，不为名利而奔，不为名利而累？虽有淡泊人，终究是少闻。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在镇江金山寺，他问当时的高僧法磐，长江中船只来来往往，这么繁华，一天到底要过多少船啊？法磐回答：“两条船。”乾隆问，怎么会只有两条船呢？法磐说：“一条为名，一条为利。”是啊，名利二字，谁又能逃得脱呢？名利二字一堵墙，高人皆在里面藏。有谁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顾局退休后，自非典那年起，我在编辑部当了三年的文字编辑。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风，可吹起片片落叶，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在旋转餐厅，编辑部有个接风宴，幸遇三杯酒好，明日阴晴未定。酒桌上，董哥说：“李老师你才华出众，个子这么高，年轻时是不是有许多女孩子追你哦。”我说，我一个农村孩子，语不惊人，貌不逮众，谁肯追我，除了狗追我，没人追我。大家听后哈哈大笑。没有躲雨的屋檐，要学会自己撑伞；没有依靠的对象，要活成自己的靠山；没有疗伤的港湾，要懂得将往事翻篇；咬牙咽下生活的苦，方能尝到岁月的甜。

在编辑部写稿子时，苏橘问我：“李老师，在你眼里，女人像什么？”我说，女人像酒，看上去水一样温柔，喝下去火一般热烈。苏橘嘿嘿一笑说：“经典”。接着问我：“谈恋爱是书面语，搞对象是方言还是口语？”我说，都是书面语，只不过表达的意思略有不同而已。苏橘说：“怎么不同。”我说，谈是言字傍，得动口；搞是提手傍，得……。苏橘听后抿嘴哧哧直笑。社里改版，增设收藏栏目，苏橘问我有关收藏的话题，我说，盛世收藏，乱世黄金，如今是全民收藏，在社会上出现了一种奇葩的收藏现象。苏橘追问到：“什么现象？”我说，画家收藏美女和美女收藏画家。苏橘说：“精辟！”一年后，苏橘去了广告部。

茫茫黄海水滔滔，他人冲浪我弄潮。在职场，除了手眼通天的关系户，领导最怕的，就是大彻大悟，无欲无求，超然物外的人。这些人虽然没背景，但他既不做马屁精，又不当白手套，身经无数失望和痛苦，忍着千疮百孔，修炼成云淡风轻。似乎刀枪不入，统统不往心里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别想侵犯他的人格和尊严。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在体制内，如果不想被提拔，基本上近似于无敌了。对挑衅的人不生气，他会见证你的坚不可摧；对自私的人不生气，他会感受到你的智慧和修养；醉眼看人间，人人都温柔，醒时看事态，事事都炎凉，自己不强大永远被拿捏。寡到极致，就是一个人的繁华，内心强大的最高境界，就是和光同尘，允许所有人离开，而内心却如如不动。不受一切风云变幻的影响，深入红尘与众生合一，入什么场现什么相，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与乞丐同行，既可高贵到让人膜拜，也可卑微到像一粒尘埃。

四、跳出农门，艺海无涯苦作舟

中学时，常常看着鸟儿渐飞渐远，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忧郁和羡慕。它们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没有任何束缚，只有那远方的梦想和期待。

矿山走出许多书画家，说来还真是有源远的。1947年，矿山解放后，首任小学校长谷彦儒，毕业于北平艺专，是徐悲鸿的学生。谷彦儒的儿子谷文达是著名画家，1937年初参加革命，离休前在天美工作。

高月冬老师是一位自带光芒的人，像一道彩虹，也像温暖的晨曦。1974年，我迷恋上了绘画，那时我对山水茅屋，老树亭台的画境非常着迷，向往那种宁静的世外桃源。不怕路遥远，就怕找不到路，农村孩子也没有别的出路。高老师从天美调回了矿山文化馆，正在筹备首届矿山联合画展，组织我们创作美术作品参展。高老师自己掏钱，买图画纸裁成四开，发给我们每人一张，教我们画单钱平涂。正值麦收时节，我的主题是一位老农教女知青磨镰刀，准备割麦子的画面。我这个初学者的拙作，在高老师鼓励下参展了，画展开幕的第一天，我骑车赶到文化馆，高老师画的是反映知青主题的《女拖拉机手》。画展上挂第一幅的是印刷品立轴，梁岩老师的《申请入党》，这次画展是矿山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美术盛典。这次画展意义深远，影响了一代人，成就了一代人，矿山书画家众多被媒体和业界称为矿山现象。

人这一生圈子很重要，通过画画认识了一帮朋友，通过画画这个窗口，认识了外面的世界，又是通过画画，在恢复高考后考上了美专，走出了大山。参加画展，一张画画了九遍，画坏了不过一张纸，再重画就是了，画画的时间多了，做家务的时间少了，这引起了家父极大的不满，喊几声不到，便发雷霆之怒。画不下去了，我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中午走进俱乐部，钻进幕布里，躺在俱乐部的舞台上，反复思考着自己人生的大舞台。肚子饿了，身无分文，下午又遛回了家。这次离家出走可把家父吓坏了，村西有个池塘，水深齐腰，家父几次到池塘边上寻找，却不见踪迹。此时的家父尚不了解儿子心中的梦想是诗和远方。那个时候，俱乐部是我心目中的艺术殿堂，是崇高的，是神圣的。从误解到支持需要一个过程，渐渐的，我个人的选择和努力逐步得到了家人的理解和支持。

1975年元月，高中毕业后，在矿山俱乐部参加为时一个月的农村放映员集训，集训期间我到矿山文化馆看望高老师，高老师给我画了一张戴棉帽子的速写肖像。

三年放映生涯，有单片放映，有双片放映，有时电影队之间会拿错片子。记得有次我们拿错了片子，电影放映到一半时，太行印刷厂的放映员找来了，态度非常友好的说：“接着放映，别扫观众的兴，我们明晚再放映。”还有一次是兄弟电影队错拿了我们的片子，我们俩骑车找到了放映点，到了大队部看管放映机的村干部听说我们是放映员，就回家吃晚饭了，我俩拿上影片就走，那时候农村放映员都穿军大衣。我俩赶到放映点后，也顾不上吃饭，忙着接线、架机、挂幕，一切准备就绪，村干部和兄弟电影队的放映员找来了，引发了两个村的村干部之间的一场吵闹。第二天上午，在俱乐部召开了电影队协调会，双方相互指责，一番激烈的争执后，在俱乐部主任的批评教育下，双方各自做了自我批评。这次争执，由于双方争夺的影片是《龙江颂》，极具戏剧性和讽刺意味，在当地被一度传为笑谈。

1976年冬天，晚上放电影，白天在电影队坐班，忙里偷闲，也可以画画。这年冬天修建红旗水库，我们村的一位小队长，开山放炮，向红旗水库工地运送石料，随着一声炮响，年轻的小队长被炸身亡。

我接受了为逝者画遗像的任务，也是义务，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的逝去，不容我多想。在电影队，依据拖拉机驾照上的一张遗照，在一张对开的画纸上，用碳笔认认真真的画了一天。开追掉会那天，遗像装了镜框，摆放在主席台的桌子上，参加追掉会的村民足有上千人。会场气氛肃穆，这时，只见逝者的姐姐默默地走进会场，看到台上的遗像时，驻足注视了片刻后，转身走进灵堂。台上，村干部含泪主持掉念为红旗水库献出宝贵生命的逝者，台下是一片呜呜的哭泣声，面对逝者的遗像，父老乡亲皆惋惜，场内无处不伤悲。追掉会后，寒风中，我裹紧了厚重的大衣，喘着粗气，迈者踉踉跄跄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晚上，凄凉的夜色迷茫不了我那坚定的方向，阑珊的灯火照亮了要前行的远方。寒风吹在我的脸上，虽说没有留下什么伤痕，然而却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上世纪70年代，文化馆制作拷贝台所需的玻璃板在当地买不到，高老师从省城买上，双手搬着挤长途客车回矿山，这一路上的辛苦可想而知。高老师把玻璃板平放在文化馆的单人床上，不知情的人，不细看，透过玻璃看到的也只是床单而已。我的两位同乡好友，经常一起画画，朝夕相处，亲如兄弟。对高老师仰慕已久，无缘相识。我就把两人领到了文化馆，介绍他们与高老师认识，为的是日后学画。然后，我就去俱乐部换影片了。等我从俱乐部再回到文化馆，可是不得了，我这两个小兄弟，农村孩子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不会交际。俩人一屁股把玻璃板给坐碎了，可把高老师给气坏了，正在厉声训斥他俩。而且说了，你不许替他俩说情，必须赔偿！这件事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几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就觉得特别好笑，哈哈哈哈……

1978年的春天，我们考美专分初试和复试两个环节，初试就是给报考学校先寄一幅人物速写，经过学校的筛选后再通知考生参加专业课的复试。复试考点在省城的一所学校进行，一是画10分钟的人物全身速写，二是画两个小时的人物头像素描，三是画两个小时的静物素描。矿山画画的比较多，恢复高考后每年都有几个画画的年轻人脱颖而出，金榜题名。这次复试，高老师和梁老师亲临考点给矿山的考生助威，阵容强大，前所未有。考试完毕，交卷后竟然有个别考生大胆的询问老师一些问题，我一个农村孩子，只好站在边上听听。只见监考老师边说话，边从众多考卷中翻找，一会儿找出了一张头像，说：“这个画得好，把人给画活了！”我仔细一看，那张头像正是我画的，心中窃喜。

在备战高考紧张的日子里，有一天，家母微笑着对我说：“等咱考上校了，也找个城市里的媳妇儿。”我听后，心里一惊，默不作声，继续复习文化课。

鸟儿展翅高飞，向着远方的天空进发，它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是自由的化身，奔向那无尽的远方。

1978年10月6日，轻校新生入学，我到了凤凰山下，开始了三年的修学生涯。站在老师身边看老师画模特儿是最好的学习方式，有机会给老师当模特儿是荣幸之至，当了模特儿，如果还能得到老师给的一幅写生作品，那将是成长路上莫大的鼓励。考学前在文化馆，有天早晨老师不在场，那只是片刻功夫，备战高考，只争朝夕。大家都有工作，忙里偷闲，利用业余时间学画，真的是争分夺秒。大家坐在那里互相画，互为模特儿，不约而同，非常默契。这一幕被文化馆隔壁老王看到了，哈哈一笑，说我们是：“狗咬狗”。到了美专后，无论是课堂作业还是下乡写生，在一般情况下模特儿都是学校雇的。那时，每学期要参加一周的义务劳动，上模特儿写生课，常常在劳动班里找模特儿，因此，我们曾经画过许多校友。晚自习课，班长负责，在宿舍里画素描，也轮流当过模特儿。京津冀的名家到了轻校，学校组织现场写生，挑学生或教师给名家当模特儿，组织美术专业的学生现场观摹。下乡写生，住在五七干校，有天晚上临时抓了个老乡当模特儿，我们全班同学一块画速写头像，画完后大家说我的那张感觉好，老乡想要，贾老师说：“把你的画给老乡。”当时我内心真的有些不舍，嘴上又不敢说，也只好顾全大局，听贾老师的，把画送给了老乡。

美专三年，有许多难忘的经历，尤其是梅同学，才思敏捷，即兴赋诗。我曾画一中堂，四尺整张，临的刘奎龄的《山林卧虎图》，挂在宿舍墙上，请梅同学配幅对联。梅同学看后，稍加思索，当即口占：“若闻其声已却三分胆，真仰其威早壮一寸心”。随后奋笔挥毫，一幅对联当即落成。宿舍里面喝彩声，掌声立刻响起来！ 记得是1978年，刚入学那会儿，书店里还买不到唐诗宋词，我们的古典文学是孙老师自己刻钢板，油印的临时课本。然而，梅同学手上却有一本文革前出版的《唐宋诗词一百首》，我看后如获至宝，用笔记本全部抄写下来。后来，梅同学看我酷爱诗词，还曾赠送我一本《现代诗韵》，留作记念。

美专三年，早晚自习课，通常把时间用以读书或临帖，同学间也相互讨教，自然以鼓励为主，有时也会调侃，鼓励方先肯定再否定，大家一笑了之，不妨先夸两句：“好！好！字写的好极了，可以出字帖了！”接下来的话天上掉地下，“你这字帖啊，5块钱一车皮，哈哈哈哈哈哈……”，“咋说的还不如废纸呢？”还别说，当年的脱墨技术确实不过关。那会儿说出字帖不过是说笑而已，毕业后不到十年，大概是1990年左右，我在书店看到了梅同学正式出版的字帖。王同学在晚自习课上临圣教序，问郭同学：“你看我写的字像不像王羲之的？”郭同学幽默的回答：“不像，像王简之的……”（电影《苦菜花》剧中反派），哈哈哈哈哈……

土豆好吃，天天吃土豆，久而久之也得吃腻了。1979年冬天，时任食堂管理员陈老师，据说购买了六千斤土豆。当时在校生约六百人，食堂的饭菜单调，每天中午吃土豆，从周一至周日，除了土豆还是土豆，把大家吃烦了。有一天陈管理员在食堂的小黑板上给各班生活委员下通知，落款就一个“陈”字，也不知是那位调皮的同学在陈字后面添加了“土豆”两个字，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更有甚者，竟然把“陈土豆”这三个字恶搞，写在了卫生间的墙上。美77级与美78级的男生宿舍比邻而居，有天晚上大家相互沟通了一下，决定写大字报炮轰陈管理员，代表全校的兄弟姐妹们，向校领导表达我们的诉求，强烈要求食堂改善伙食，提高饭菜质量。宿舍里大家都有现成的笔墨纸砚，说干就干，马上动笔书写，连夜张贴在校园的墙上。第二天早上，校领导认真的看了同学们的诉求，当天就撤换了陈管理员，由米老师负责食堂，从此，食堂的饭菜有了很大的改进。事后，陈老师主动到我们宿舍关心我们，说：“烟筒太旧了，马上换新的。”随后，亲自带我们去仓库领了几节新烟筒换上了。

美专三年，粗粮多细粮少，早晚都是喝玉米面粥，吃玉米面饼子。随着改革的推进，学校附近逐渐有了私营饭店，同学们早晚也有在饭店买油饼或馒头的。到了星期天，三五知己偶尔也能去校外的小饭店喝个小酒。那时，如果有谁生病了，跟生活委员说一声，报到管理员那里，我们有机会吃二两挂面汤。虽然我们喝腻了棒子面粥，但是，我们都是好孩子，没有装病的。原本没有故乡，只是因为有了他乡，我们远离父母，在震后的唐山，生活条件比在家还要差一些，但这都是暂时的。对于当年生病的我们来说，那二两挂面汤宛如心灵鸡汤，是最好的安慰，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美专三年，我们经历了一场没有风华雪月的艰苦修行，时值青春年少，渴望花前月下，出双入对。那时，学校不准谈情说爱，严格的作息制度，稍有不慎，就得写检查。生活上，一日三餐两顿粗粮咸菜，每天的细粮只够吃两个馍，午饭的炒菜几乎见不到几滴油，住的是震后的简易房，吃住都比在家里差。然而，我们接受了祖国的挑选，是时代的骄子，是恢复高考后百分之几的幸运儿。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早晚自习从不逃课，你追我赶，非常之努力。我们都是好孩子，没有辜负学校的培养和父母的期待，个个以优异成绩走出校园，走向社会。

自1974年4月，与高老师认识以来，一路追随，整整50年了，老师待我如师如父如兄如友。1984年9月的一天，厂办室的小伙子告诉我市里来电找我，电话号码写在小黑板上，四位数。随即回电，接电话的是一位长者，说筹备出版《青春之舟》，调一美编，如果我愿意到青园街5号，二楼找他。我就穿一身厂服去了，接待我的是聂局，一位对我有着知遇之恩的恩公，素不相识，怎么会把机会给我呢？经过简短的交谈后，事情确定下来，一周后，我调动办妥，记得是9月下旬正式上班，赶在国庆节前夕编辑出版了原《青春之舟》报的创刊号！忙了一段时间后，听石主任说，我是文联曹主席介绍来的。这我就更晕了，我不认识。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高老师从矿山调到杂志社当美编了，我就自己到杂志社去找高老师，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高老师反问我：“去小报上班了没有？”我说，上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高老师哈哈一笑说：“是我推荐的你，我当然知道了！”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哈哈哈哈……

五、力挽狂澜，谁持彩练当空舞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在体制内最重要的是身份，能受天磨是好汉，不遭人嫉是庸才。能干多大干多大，能走多远走多远，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失去自我，铤而走险。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当你有了观点的时候，你就有了敌人。你懂得越多，懂你的人就越少，不要和不懂你的人辩解，一个远不如你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你的好，反而认为你的优点，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缺点，这就是人性。

心都市的秋天，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愁绪，久久挥之不去。2004年，主持工作11年的大领导退休了，空降的大领导走马上任，雨过天晴，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年㡳在旋转餐厅的春节会餐，谭爱培的领导桌，没有人前去敬酒，喝到一半时，朝那边瞅了一眼，忽然发现杯盘狼藉，空无一人，有的到别的桌上热闹去了，剩下的提前退场了，大领导易主后，失去靠山的谭爱培，一改昔日飞扬跋扈的嘴脸，忙着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冬天，是一个迷人的季节，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场大雪暂时覆盖了一切，树上的枝枝杈杈，挂着一层厚厚的雪花，使人看了，觉得整个身心都净化了似的。当此今时，我想起了王翰的《雪夜杂诗》：“ 满天星斗晓来收，万丈瑶台梦里游。物到岁寒偏耐看，一轩松竹不胜幽。”

2005年心都市的冬天是《青春之舟》的一个艰难的转折点，你信不信，有些亊，老天不让你做成，那是在保护你。人一旦不害怕失去，态度就会变得，随你意，你随意。有时候失去比拥有更踏实，沉默是体面的退出，是理性的回避，是给别人留出空间，也给自己留有余地。有时候，感觉走到了尽头，其实只是心迷茫在十字路口，再深的绝望都是一个过程，总有结束的时候。如果你原谅所有人，那你经历的一切就是活该！之前，我已经做到极致了，如今的《青春之舟》已经是苟延残喘，只不过这些年谭爱培的葫芦里戏中有戏，事到如今，到了该揭盖的时候了。

窗外腊梅已数载，今晨忽见报春来。常恨此君无觅处，疏影凌寒一树开。傍晚，风凌厉地刮着，窗外的腊梅感受着峥嵘岁月的最后一抹残阳。竞聘结束后，苏橘打来电话说：“白连培说你利用我在广告部这边拉选票，我了解你不是这样的人，这次有人投了你的票，谭爱培在收票的时候质问，都有谁坐在哪里？大家都知道李老师善良，有能力，都说李老师不贪，李老师的孩子优秀，不用花钱。谭爱培和白连培贪婪，他俩的孩子都不争气，需要花钱。马学培贪权，为了登基与谭爱培、白连培搞在了一起。” 我在电话里说，竞聘前原本想打电话给你，社里的情况复杂多变，噤若寒蝉，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想你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在绝对权力面前，绝大多数人由于寒蝉效应，会选择用谎言来保护自己，我与马学培两个人竞聘，投票结果是预料中的事。两个人各自十分钟的演讲，现场的掌声却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掌声体现了大家真实的心声。新老交替，欲盖弥彰，谭爱培最后的疯狂登峰造极，安插马学培接班完全出于自身的考虑，所谓的竞聘终究不过是场闹剧，小报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锅里到底烂了多少肉，无人知晓。不懂得放弃是没有活明白，不敢放弃是因为屁股不干净。捂得越严实，掀得越猛烈，这出竞聘闹剧，恰恰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是无耻者无畏。

权似一条河，清浊看官德。绩是一杆秤，民心量轻重。小报的几位老人在旋转餐厅坐坐，谭爱培操着一口浓郁的家乡话有气无力地说：“马学培说他干不了，我说他太不自信！新年，新人，总得有点新的起色。我谭爱培已经黔驴技穷，我这个人罪孽深重，我这个老驴奔哒不动了”。这时候白连培说话了：“您老就别再驴呀驴的讲了，你要是驴，那我们是什么呀？”谭爱培慢吞吞地说：“你们是千里马”。谭爱培要退休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问服务生有驴鞭没有，加道菜，我向大家介绍驴鞭的吃法，形状像莲藕，中间有个眼儿，吃的时候用一根筷子挑着吃，把董哥逗的哈哈大笑，身子不住的颤抖着，酒桌周围，有的忍俊不禁，“哧哧”地笑着，也有人故作矜持，当服务生把驴鞭端上桌时，我发现它更像是片片叠加的偏心轮。马学培与谭爱培亲如“父子”，如今“子承父业”，在四面楚歌中荣登大宝，不过宝座下面已经危机四伏。酒桌上，马学培说：“今后社里决策时要举手表决。”董哥说：“民主决策不一定就是科学决策。”我说，决策通常是在两个相斥的方案中择一，科学决策最终是靠能力决策。有学者认为，不要因为个人的面子做决策，不要因为个人的情绪做决策，不要因为个人的利益做决策，不要因为个人的好恶做决策，如果在这时候做决策，这个决策通常会把人带入万劫不复之地。《青春之舟》有过辉煌，随着那个自称罪孽深重的谭爱培的退休，一段“马打江山驴坐殿” 的历史黯然落幕了。

污人者终将自污，害人者必遭反噬，他们的恶意和虚伪，终于遭到了报应。2007年上半年，局工作组进驻《青春之舟》后，谭爱培退休前处心积虑安插的接班人马学培被强势罢免，大树底下无大草，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也能让你不见天日，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邢总空降《青春之舟》的当天上午，散会后，那个自称罪孽深重，自作自受的谭爱培，在家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慌忙中拨通了牟大爷的电话，打探社里的情况说：“老牟，今天这会开得怎么样呀？”牟大爷敷衍道：“ 喊喊喊了喊口囗号，会开开开得挺挺好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马学培与谭爱培这些年如影随形，一场游戏一场梦，末了，给谭爱培垫了垫棺材板儿。小报拖欠印刷厂的六百W印刷费，三十W利息，五W诉讼费，被印刷厂起诉，法院查封了小报的账号。邢总上任后，队伍焕然一新，工作雷厉风行，已经拖欠了多年的九十W广告费的清算工作就此展开。

夕阳无限好，何惧近黄昏。鸟儿归巢，为这宁静的傍晚增添了几分诗意，旋转餐厅在半空中徐徐转动，浩浩荡荡的心河穿城而过，荡涤着历史的尘埃。2008年初，华灯初上，那个自称罪孽深重的谭爱培来了，主动与我搭话说：“老李，总不能说不认识我吧。”我不想搭理他，便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心想，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注定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聚会，有人高歌大风，有人心怀鬼胎，白连培今年也退休了，今晚向邢总敬酒来了，邢总是青年才俊，重要的是做人干净，比白连培小18岁，用严厉的语气说：“连培，我让你办100件事，你办99件都不行！”听着邢总的弦外之音，白连培沮丧地低下了头。记得我刚下野后的一天，也是在旋转餐厅聚餐，白连培向我敬酒，席间用手拍了一下我身边年轻人的头，这下激怒了小武哥儿，抡起右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白连培的脸上。金丝眼镜掉在了地上，白连培捡起空镜框灰溜溜地走了。小武哥儿愤怒地说：“这些年，他白连培可是发了财了。”我说，一个小单位总共也没有多少钱，撕破脸皮也发不了财。由于这记耳光打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疼在谭爱培的心上，谭爱培亲自劝说：“小武，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小武哥儿说：“好好，一会儿我去找他喝个酒。”白连培是在编的老人，小武哥儿是聘用的年轻人，聘用的年轻人敢当众出手打在编的老人，而且还是谭总的红人，个中原诿不言而喻。自觉矜贵的小武哥儿，用一记耳光打碎了夕阳，泻了满地橙黄，天边的火烧云呀，莫笑他荒唐。只是不愿把那不堪的过往，揉进这清清白白的月光。

三杯下肚意正高，欲揽清风腿已摇。旋转餐厅里，背景音乐播放着《祝酒歌》，大家随着欢快流畅，优美的旋律，觥筹交错，渐入佳境。邢总与我对饮时自谦地说：“老李，我工作不完美。”我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只有完美度，你主持工作以来，办报有奇思妙想，挽狂澜于即倒，救小报于水火，完美度还是很高的！邢总会心一笑，说：“干杯！”当我回到座位后，纪检书记陆兄说：“老李三次创业，五度辉煌？”我说，是的，红尘陌路，青春无悔。这时，陆兄接着说：“ 青春是一种逆流而上的勇敢，一种不甘平庸的成长；是在飞扬的火花中绽放的美好；是在苦涩的泪水中成长的坚强！” 现场掌声响起来，掀起了一个小高潮。随后，我轻轻地转动圆盘，把招牌菜 “ 状元甲 ” 转向陆兄，说，陆兄，动筷子，尝尝甲鱼的味道，陆兄会意的点了点头。

滚滚红尘风浪急，创业路上暗流多。立身苦被浮名累，岁月蹉跎奏凯歌。旋转餐厅里《祝酒歌》经典的旋律在空中余音袅袅，会餐已接近尾声。苏橘说：“李老师，看你年轻时的照片是单眼皮，怎么现在成双眼皮了？”我说，年轻时单眼皮而单纯的我，在历经世事沧桑后，修炼成双眼皮了。苏橘微微一笑，说：“真的吗？”酒正酣，杯莫停，君向潇湘我向秦。当我起身离开酒桌，准备打道回府时，苏橘笑问：“Where？”我笑了笑说，go home。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餐后，那个自称罪孽深重的谭爱培与我先后走进电梯，红尘陌路，咫尺天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电梯落地门开后，我昂首阔步，旁若无人的走出电梯，沉醉在胜利的坦途。

红尘问路莫问心，问心能有几分真。愿无岁月可回首，从此天涯陌路人。算计过我的人，别怪我无情，早已仁至义尽，也从不亏欠任何人，落日晚风的尽头，有的是自由。善良的人绝情起来，你连跪着的资格都没有，一旦反感一个人后，就再也喜欢不起来了。能让讨厌你的小人产生嫉妒和愤怒，那一定是你做对了什么，所以要一直坚持做对的事，赢他，就要赢的彻底。

聪明与智慧不在一个维度，聪明是术，智慧是道；聪明是一事，智慧是一世；聪明看得清现在，智慧看得到未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最高贵的惩罚是沉默，最矜持的抱复是无视，有些龌龊的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给你面子，也让你长长记性，或许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必须付出代价。电梯进出的人形形色色，承载的梦想多姿多彩，小小空间，大千世界，关门亦曾同路，出门各奔西东。莫道彼此长和短，从此山水不相逢。电梯如人生，人生如电梯，上可观朗朗天际之壮美，下可品清凉恬静之闲适。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择一业谋食养命，等一运扭转乾坤。在体制内，除了春风得意外，更多的是忍耐和等待，等待机会重操旧业，华丽转身。忍不是懦弱，也不是退缩，忍是在积蓄力量，是为爆发做准备。能把忍耐修炼成最终成功的法宝和利刃，这是忍的终极奥义，也是成事者必备的基本素养。忍，能让一个人宁静以致远；忍，能使一个人淡泊以明志。忍，是人生的最高修养；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我很看重体制内的身份，但是，又要面对虚伪、贪婪、愚蠢的人和事。高手悟道，悟的是品牌成功的奥妙，悟的是资源配置背后的规律。俗人悟道，悟的是蝇头小利，勾心斗角之道，君子合而不同，是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翻一翻帝王将相，品一品唐诗宋词，画家要清楚权力的旋涡。艺术与官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顶级圈子，一个需要真诚表达，一个需要趋炎附势；一个需要展现自我，一个需要放下尊严；一个需要独步天下的勇气和自信，一个需要卑躬屈膝的训服和奴性。官场、商场和情场上的经历，对于画家来说是体验生活，感悟人生，解读生命内涵的必由之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合上泛黄的速写本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窗外月色朦胧，一只鸟儿在夜空中自由飞翔，它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同一幅唯美的水墨画卷，让人陶醉在大自然的诗情画意之中，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2008年，青春大厦在心湖之畔拔地而起，直插云霄，与矗立在对岸，白云生处的超然台遥相呼应，傲视着脚下的点点行人，湛蓝色的玻璃幕墙闪闪发光，映照着东方的晨曦。

尾声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2018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众多纸媒退出历史舞台，《青春之舟》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为之奋斗了30余年的《青春之舟》走了。当我们步履矫健地迈向2019，然而，国内不少纸媒未能完成跨年，永久地留在了2018。但是，曾经的时光弥足珍贵，流过的汗水不曾辜负。再见了，《青春之舟》；再见了，曾经陪伴我们青春的纸媒。

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薄命古今同。2024年，苏橘走了，这个早上，不同寻常，冥冥之中，似有灵光，也不知何故，鬼使神差似的分享了一段伤感的文字，心中的压抑，无法释怀。三天后的傍晚，收到了朋友的信息，说苏橘没有了，我问，什么时候，怎么没的？朋友回复：“三天前的早上，睡过去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难道这是人世间的灵魂 Wi-Fi 吗？

最是人间留不住，容颜辞镜花辞树。一夜哀伤，千里心碎，梦断几分憔悴。时光颠覆，如履薄冰，心，是如此的悲凉。

《你走了》

你走了，

走在这万紫千红的春光里。

你走了，

走在这春天的烟雨里。

龙年的春雨，

带来了丝丝的寒意。

有人说，

雨是有灵性的，

这是爱的絮语。

你听，

它一直在我的窗前喃呢，

每一个雨滴，

都在说：

我一直爱着你。

你再听，

雨滴拨动着大地的琴弦，

想把爱的甜蜜，

情的暖意，

化作一首小夜曲。

你看，雨滴打碎在窗上，

好想，

把整颗心都给你。

让你看看，

是如何的坚定不移。

你再看，

雨滴穿过一个个空隙，

跨过灯盏，

轻轻地落在了你的怀里。

让你摸一摸，

是如何的心动难抑。

你听，

雨滴重重地摔在地上，

心碎的声音，

是多么凄厉。

你走了，

走在这乍暖还寒的春风里。

随风，穿透夜色，

回荡在浩瀚的天宇。

回望亭亭玉立的橘，

纵有千般不舍，

万般无奈，

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我一眼泪滴，

一眼哽咽难抑。

隔着茫茫的烟雨，

这雨夜，

只属于我一个人独倚。

那年那月，

望着，

一朵朵沁人心脾的橘，

泪光涟漪。

轻轻地摘一朵，

放在唇边，

亲吻你的香艳。

然后，

再放进怀里。

你说，

把所有的情，

所有的念，

都寄托在这花蕊里。

你走了，

走在这不辞而别的黎明里。

你走了，

走在这悄无声息的光阴里……

结语

历经沧桑，方知平淡是真。看尽繁华，才知简单最美。茶香一壶醉，半碗清茶半碗泪。三次创业，五度辉煌。杖藜徐步转斜阳，老来泉城归隐，微风轻诉旧日时光。泉水煮茶，淡中寻味。君心若与茶同位，心是何味，茶是何味。他乡夜雨人不寐，只为伊人醉。

2021 第一稿，2025 第五稿于泉城。

李文华，著名画家；1958年生于河北省石家庄市井陉矿区；1981年毕业于唐山河北轻工业学校美术专业，现华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石家庄广播电视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