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啸霖：冬 月

家在大荔

冬 月

文/拜啸霖

送走来自草原的陈满达胡教授一家，从机场返回的时候，一轮明月始终在车的前方，将道路照得清朗而动人。道路两边的田野清晰可见，从楼房窗户射出的灯光透着温馨的色调。

冬天的月亮是银白色的，似乎比其它三个季节更有温情，清冷或许是此刻最为突出的特点。寒冬腊月，一切都被冷的气氛笼罩着。虽然是暖冬，野外的基调依然是寒冷，但此刻车窗外的月亮，却让我感受到了某种温暖的情绪，内心骤然间暖轰轰的，如同有贴心的朋友温情地看着，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

一路远望着我的月亮，没有一句话，却让我感受到了千言万语般的絮语，是那种不言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的交流。或者说，车窗外一路陪伴的月光，如同某位远隔千山万水相互守望着的友人。

　　明月温情照我还。是的，明月此刻照耀着我回家的路。已经过“腊八节”了，此刻不知有多少收拾行囊的远游客，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期待着回家。家始终是一个港湾，无论远行的帆飘泊的多远，归航始终是迟早的约定。在归途中，有一轮明月照亮归途的路，这是多么美好的意境呀。王安石思念钟山下的家乡，也知道京口渡与瓜洲渡只隔着一条长江，被罢免丞相的他心情冰冷到了极点，站在瓜洲渡口南望，金陵钟山的家园就在江的对面，但精神灵魂的家园却不知在哪里，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内心不由地叩问：“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月华似水，正同云天气，流光入烁”，冬夜的月光，的确如水一般的纯净，如果表述的再准确一点，应该说是水的结晶——冰，不仅仅清亮透明，还散着寒冷，“冷气射入寒瘁竦，走下深帘重幕”，或许只有在寒冷的季节里，人才知道温暖的珍贵。此刻从车窗外倾泻的月光，早已不是一束普通的光，宛如来自仙界的温情使者。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只有心绪冰冷到快要凝结的境地，才知道知音的难觅，才渴望知音的出现，才知道知音的稀缺，才知道的珍贵。

在明代诗人何景明的眼里，冬日边关的月亮是孤寂而暗淡的，“冬月少光辉，霜天影渐微”，思乡的情绪是谁也掩盖不了的，月光始终是那个清朗如银的月光，只是思乡的忧愁暗淡了月光里的情绪。

　　车子行至灞河桥，意识里冒出贾岛的诗句：“今朝灞浐雁，何夕潇湘月。想彼石房人，对雪扉不闭。”诗人是在秋去冬来的长安，思念远方隐居的友人，而将诗人这一情绪带给友人的，也是此刻在车窗前方照着我的月光。初冬的月光下，诗人望月感叹，此刻灞浐河边的大雁，什么时候才能飞到潇湘之地的月光下安然的栖息呢。诗人所惦记、思念的隐居于石房子的友人，此刻应该在飞雪飘飘中敞开着柴门，望着远方满含期盼，满腹话语无处可诉……

只有在这冬日的月夜，享受着月光照亮回家的路，享受着月光的陪伴，你才会清醒地悟透，幸福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有一轮明月，在前方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