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雪花飞舞的岁月

朱自强

那些雪花飞舞的岁月 我从小喜欢雪，喜欢打雪仗，尽管上海冬天下雪的日子并不多。我最初背诵的有“雪”字的诗，不是“独钓寒江雪”，不是“卷起千堆雪”，也不是“雪花的快乐”，而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是是伟人毛泽东创作的一首词《沁园春·雪》，描写北国壮丽的雪景，纵横千万里，展示了大气磅礴、旷达豪迈的意境，抒发了词人对祖国壮丽河山的热爱。全词熔写景、议论和抒情于一炉，意境壮美，气势恢宏，感情奔放，胸襟豪迈。作者描绘的冰天雪地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每当我读起这首诗时，总会想起在黑龙江下乡时那些大雪纷飞的日子。 第一次与大雪相逢是在1969年的11月，上海正是秋高气爽的深秋时节，而我们却随着上山下乡的洪流、坐着绿皮火车一路向北，经过三天三夜的颠簸，终于来到了火车行程的最北端——北安火车站。铺天盖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景色都被厚厚的皑皑白雪笼罩着。站在路基上，只看见两根卧着的铁轨犹如一条长龙盘踞在那里，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完全分不清楚哪里是天界，哪里是大地——名副其实的“北国风光”！ 虽说黑龙江农村冬天有“猫冬”的习俗，但自从我们知青到了那里以后，数九隆冬、大雪纷飞之时再也没有放假的惯例了，野外作业的农活似乎比以前还多了不少，比如套马车去拉煤块、拉柴火，还有挥镐刨粪、兴修水利等等。与此同时，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与风雪较量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一踏出房门就有强劲的气流夹着雪花扑面而来，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脚下的前方斜插过来，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一个寒战。雪花在疾风的裹挟下常以每秒两三米的速度射向你的周身和脸庞，顿时就会有刺痛感，能够屹立不倒就算顶天立地的好汉。倘若还有胆量站直身子抬头环顾，浑身上下似万道钢针穿身，手脚像猫咬似的疼痛，耳边不断出现有节奏由远而近忽高忽低狂风的咆哮声，还有电线杆呜呜的哽咽声…… 更令人揪心的、考验人的意志是冬天上厕所的过程，半遮挡的厕所几乎都盖在室外，气温均在零下二三十度。刚在粪坑上蹲下，便可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从阴沉的高空飘降下来，铺天盖地地围堵在厕所四周，可是没等落到坑底，便遭遇疾风堵截追逐，随即又卷扬起来，加速向上猛窜，那乱舞的雪花劈头盖脸地直往身上扑，尽管我们戴着狗皮帽、裹着黄棉袄、捂的严严的，但那刺骨的寒风犹如幽灵一般裹挟着雪花使劲地望裤裆里钻，又冰又凉，浑身激灵。那场面绝对是惊心动魄的、残酷无情的，那真叫一个冷！ 黑龙江的大雪有时是非常彪悍甚至说很残暴的，就像“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大雪来临之前往往疾风先至，呼啸的寒风顺着沟壑由下往上奔涌，像困兽发出声声哀鸣，像海啸掀起阵阵波涛，只见呼啸的北风卷起雪花漫天飞舞，满地打滚，犹如万马奔腾，这就是典型的刮“大烟泡”天气。风雪可以在身边无情的肆虐，抽打在脸上生生地疼，让人睁不开眼。霎时帽子、头发、胡须上结为厚厚白花花的冰霜，风吹到脸上开始感觉生疼，再过一会麻木了，时间一长便没有感觉了，脸、鼻子和耳朵竟然冻白了…… 后来，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我学校毕业之后来到大庆油田工作，再也没有遇到“大烟炮”这样的恶劣气候了。但听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大庆油田开发建设初期，王铁人率领的1205钻井队经常在大烟炮里打井、搬家。那时大庆的天气真是嘎嘎的冷，冬天最低的气温可达零下五十度，被“大烟炮”冻死人畜的惨剧时有发生。知青作家梁晓声创作的《今夜有暴风雪》中描写一位女知青夜晚站岗时遭遇大烟炮，她背着枪活生生的站着被冻成了冰人，当人们发现时早已没了呼吸…… 每每想起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就会想起那些黑龙江雪花飞舞的岁月，想起刺骨的寒风、乱飘的大雪所给我们带来的遭遇和苦难，这些刻骨铭心的往事，足够我们这一代人回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