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盼着自己早点长大

明月霞光

<p class="ql-block">文/明月霞光</p><p class="ql-block">图/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美篇号/6083125</p> <p class="ql-block">和很多孩子一样,小时候总盼着自己早点长大。于是过年自然就成了最最受欢迎的一个节日。因为每过一个年,就能长大一岁。所以,一到过年,就特别开心。对于家务事,自然也就很积极主动。</p> <p class="ql-block">先说打扫卫生。老家丹阳称年前的这次卫生叫“大扫除”,意思就是大规模的卫生工作,所以每当日子跨进腊月的门槛,根本用不着大人的吩咐,我们就按耐不住的开始动手了。记得那时除了房顶上的蜘蛛网因为太高够不着留给父母去处理外,凡能够得着的桌椅板凳、窗户门框什么的,每天都要抹上几回。那时还没有水泥地,家里墙角较为松软地面的土总被我一堆一堆的扫出来,为这个母亲说她当时真是哭笑不得。</p> <p class="ql-block">会做的事,不用别人说,可对于自己不会做的事,我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了。比如:灌香肠。那时村里有人家杀猪时,父亲便会买来肉和猪大肠,我看着父亲在剁好的肉里放入酱油、糖、味精等佐料,搅拌均匀后用两根筷子将其塞进那细溜溜的肠子里去。香肠灌好了,父亲会将它挂在竹梯上晾干。记得那时我每天都要站跟前看看,盼着它能早点转成红色,盼着年三十快点到来。因为只有到年三十那天,这滴着油的香肠才可以美美的吃到嘴。</p> <p class="ql-block">再说猪头肉。小时候猪头肉是家里过年必备的肉食。听父亲说买猪头最上算了,经济又实惠,最主要还送一根猪尾巴。这最适合我们这种经济收入不高的家庭了。(那时候猪头、猪尾巴是没人吃的,不像现在倒成了稀罕货,价格比猪肉还高。)</p><p class="ql-block">猪头肉被父亲抹上盐巴后悬挂在梁上。据说这样可以存放很久,事实上也真是这样。年三十晚上父亲会将猪口条和猪耳朵做成冷菜,其余的部分依然挂在梁上,留着正月里来亲戚时用。当然当所有的亲戚都来过之后,那最后剩下的猪头肉才可以放心大胆的给我们吃个饱。记得这个猪头大约一直可以吃到清明前。有猪头肉在的日子,似乎年就一直没有走远。</p> <p class="ql-block">每到年底,生产队都会清塘,然后将大小鱼搭配好了摆在打谷场上,每家按人头抽签分鱼。我们家有六口人,在分大鱼这件事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因为只有六口人以上的家庭,才有资格参与抽签。大鱼也就草鱼或青鱼。</p><p class="ql-block">分鱼的场面很是热闹,全村男女老少都会集中到打谷场上,大家对着地上的鱼高谈阔论,都希望能被自己抽中。那时总有人会拎起那十几二十斤的鱼来跟我们这些孩子比个子,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鱼,我会害羞的躲到大人身后去:快点长大吧,竟然没有一条鱼高,多丢人啊!不过,也就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打谷场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鱼。</p> <p class="ql-block">写春联是年前父亲的一件大事,当然也是我的事。一进入腊月门,几乎每天晚饭时间都会有村民端着饭碗,腋下夹着红纸边吃边来我家。父亲会立即放下碗筷拿了笔在背面注明详细要求,大到正门、厢房,小到柴门、猪圈门,包括灶台上的“福”字,无一遗漏,可见老百姓对过年的重视。</p><p class="ql-block">写对联基本都在晚上进行。等家务事结束,母亲会腾出吃饭的那张八仙桌让给父亲。父亲负责裁纸和写,我负责砚墨,还负责将写好的对联移到一旁的地上等待晾干。</p><p class="ql-block">这样的工作会持续十多天,因为除了一两家会买现成的,几乎全村的对联都要写。所以我和父亲总是要忙到夜深人静时才收工。那时没有空调,腊月的晚上很冷。那时写对联都是义务劳动,毛笔墨水都是自己掏钱买,所谓的贴工又贴本,但父亲从无怨言,一年又一年。这样的言传身教,我从父亲身上也学到了很多。</p> <p class="ql-block">我是读着春联长大的,直到16岁外出求学。因为这样的耳濡目染,我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懂得春联对于新年的意义。也较同龄孩子早知道写对联需要工整,需要对仗,需要韵律协调,需要选择合适的题材。当大年初一出门拜年时看着每家门上那些熟悉的笔迹,我依然会停下脚步再一次拜读一遍,然后骄傲的告诉小伙伴们:看!这是我爸爸写的!</p> <p class="ql-block">蒸米糕、馒头、包子是我旧时农村又一件迎接新年的仪式。记得那时每年都和两个堂婶家合着一起蒸。如今我对蒸包子的印象已经不深,但是蒸馒头和蒸米糕的场景依然记得很清楚。每当一笼热气腾腾的馒头或者米糕端出锅,我就会迫不及待的过去站在旁边等。待馒头稍微晾下来,我的工作就开始了。我一手端着用桃红粉泡了水的小碗,一手拿着茼麻的干蒴果,蘸上红水然后在馒头中间部位盖上红印。那红色的印迹好似盛开的花朵,充满了喜庆,也充满了幻想,一有了色彩,整个屋子顿时就有了年的味道。</p><p class="ql-block">待颜色干透,我再按着大人的吩咐将它们移到另一个箩筐中。虽然是打下手,但看到自己也能出上力,帮上忙,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两个婶婶家那调皮捣蛋的孩子可没有好运摊上这么好的差事,大人相不中他们。</p> <p class="ql-block">蒸年糕似乎更严格一些。各家调皮的孩子会被驱赶得远远的。因为待搓好的米粉装进模具,等待脱模的那一刻,稍一碰触,刚成模的米粉就会像沙子一样全部坍塌,必须重新来过。然而出于好奇,我往往都会懂事的站在旁边看着不走,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知道了蒸年糕的整个过程。加上我还算听话,所以最后点“红”的工作依然会放心的交给我,于是小小的心里就备感自豪,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p><p class="ql-block">米糕外形近似现在的重阳糕,它雪白,松软,细腻,因为加了糖,吃到嘴里非常香甜。长大后几乎没有再吃过,如今老家也早已不再有人自己做米糕,这就使得儿时的记忆更加回味无穷。</p> <p class="ql-block">门上旧年的对联还在。因那时的红纸是不带蜡的,被浆糊粘过后是轻易撕不下来的,须得用木刷蘸了水用劲刷才行。我和姐姐会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将所有的门洗刷干净,这样父亲就能顺顺利利的将对联贴上。等每次清理干净,两只衣袖早已经被冷水湿了一半,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抱怨,这也验证了母亲常说的那句话:干活的人从来不会觉得冷。</p><p class="ql-block">贴对联也是有讲究的。谁为上联,谁为下联,两扇门上的对联是否高低一致。每次父亲负责贴,我便负责递春联,递浆糊,看高低。这些琐事其实很重要,因为一旦贴上再揭下来重新返工,就没有那么平整光滑了,有时还会撕破。</p> <p class="ql-block">贴完对联,父亲去准备年夜饭了,母亲还在忙着包馄饨,在丹阳,馄饨是年夜饭里必吃的一个主食。这时的我还有最后一项需独立完成的工作,那便是继续贴红纸。我将父亲写对联时裁下的红纸剪成小长条,背面蘸上浆糊贴在了房前屋后所有的树呀花呀上面——我知道它们也盼着过年,它们也想长大。</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过年,会参加很多劳动,却从不觉得累。快乐、有趣是小时候过年的真实写照。这源自于心中有主人翁的责任感,有成就感。能懂得帮着大人分担家务又何尝不是长大的最好见证?</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已走在老去的路上,然而每当回忆起小时候过年的场景都感觉美好而温馨,那是因为小时候每一件事里都蕴含着期盼,我就是在这年复一年的期盼中慢慢长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