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落雪

平

2024甲辰龙年的腊月二十四，四九的第七天，一场久未遇到的大雪急急地下了起来，初起时飘飘洒洒，落地化水，到后来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翌日清晨推门一看，呵！好一番冰天雪地的盛景！积雪盈尺，没小腿到膝盖，天地白茫茫一片，真个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真真是一场大雪！村里的老人说，上次下这么大的雪已是20年前了。

这真是场好雪。越冬的油菜和小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它们舒坦地躺在雪被里，做着成熟丰收的美梦。可不是么，谚语有云:“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层雪被，就是农人心中的祥瑞被。谚语亦云:“冬雪消除四边草，来年肥多虫害少。”越冬的农作物需要雪，空闲的田地，也需要雪，雪落处田地害虫消肥力增，来年的好收成又多了一层保障。

这是一场快乐的雪。怎见得快乐呢？你看那雪地中的孩童，滚雪球的，打雪仗的，堆雪人的，甚至还有躺在雪地上打滚的，玩的那叫一个开心，嘻嘻嘻哈哈哈，好不快乐！你担心他会冻着？不不不，且不说他穿得绵墩墩的，就那连跑带跳，又笑又闹，身上早已汗津津的了。你担心他会摔着？不不不，雪那么后，棉衣那么厚，摔一跤，你问疼吗，他说没感觉到。大人也被孩子们玩雪的热情所感染，心痒痒手痒痒，不一会也变成大小孩了。

这是一场回忆满满的雪。按村里老人的说法，上一次大雪，已是20年前了。这层老人聚在一起，聊着当时他们当年的故事，漫谈间，当初的情形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喜乐悲忧，豪气颓废，皆成往事，已是历史。20年前的那群少年，也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穿着母亲做的棉衣棉鞋，钻雪洞，捕鸟雀，溜冰滑雪嚼冰棱，结果棉衣棉裤湿了，棉鞋也成了水包子，到晚回到家少不了母亲一顿说。可慈爱的母亲说归说，把棉鞋放到炕洞门口烤，把棉衣棉裤铺到炕角烙，第二天一早，穿着干干的暖暖的鞋裤，继续出去闹。那时候，有多少双棉鞋被烤着了呢？

这是场累人的雪。可不是么，那么厚一层雪，铺在院子里可不行呀，封了路也不行呀。于是乎，全家老少齐出动，清理积雪。用铁锨铲的，用推耙推的，用扫帚扫的，一堆又一堆，一车又一车，把院子里的清理出去，把大门口的清理干净，把要走的路清理出来，这实打实是个力气活，不一会就累得腰酸背痛胳膊麻。一场雪清理下来，壮年男丁浑身散了架，空巢翁媪不亚于生了一场大病，得躺好几天。

这是场让人担忧又欣慰的雪。落在腊月二十四五的雪，阻住了多少游子回家的路，古有“雪拥蓝关马不前”，今是“车拥半途人不前”。而那些在老家翘首以盼等待亲人回来的人们，又是怎样的担忧啊。于是，就有了暖心的一幕幕:政府出面用清雪车清理高速和各主干道的积雪，警车压速带头护送路上的车辆，乡亲们自发组织起来清理村道，好让远归的亲人早早进家门。风雪无意人有情，路虽难行终抵达。雪再厚，也挡不住回家团圆的脚步。

雪还未融化，年越来越近。瑞雪兆丰年，新年皆胜意。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侵删，致谢！

腊月二十七作于庆阳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