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张歌

<p class="ql-block">  马上就要到春节了, 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在茶几旁玩扑克时,女儿不经意间问了一句:爸爸,咱们年夜饭去哪儿吃,定了吗?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当年吃年夜饭的情景。</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一过腊月二十三母亲就张罗着找人杀猪了。猪是自家养得,一般是开春时候在赶集的时候买上,整整喂养一年到腊月底杀了。别看一只猪很大,但是在当时宰好的猪肉大部分都会卖了换成现钱给我们兄妹买过年的新衣服。剩下还要分出一部分送给外公外婆和其它亲戚,到最后剩下的寥寥无几的猪肉才是我们一家人年夜饭的主要食材。那时候我们一家八九口人,用一斤肉剁的馅就要吃好几顿。说起来是肉馅,实际上肉馅里基本上都是萝卜、白菜等配菜,基本尝不出肉的滋味。但是在那个年代过年能吃上肉馅饺子就非常满足了,大概那就是鲁迅先生说得“物以稀为贵”的意思吧。</p> <p class="ql-block">  年三十的时候,父亲和我们几个男孩子主要的任务是体力活,打扫卫生、贴对联、垒旺火、祭先祖、放鞭炮,而母亲和姐姐是做年夜饭的主力军。那时候家里烧的是煤火,中午吃过饭后,母亲就和姐姐开始围着灶台忙活起来了,洗菜的洗菜、和面的和面、看火的看火,剁馅的剁馅。家里院内一片繁忙。而我最小所以也就最清闲,没什么具体活儿干,就是“打打下手”,一会儿跟着父亲和哥哥院子里转转,溜达一圈儿,一会儿回家看看母亲和姐姐在灶台边忙碌。母亲用擀杖熟练地擀着饺子皮,姐姐有条不紊地包着饺子,看到一个个案板上整齐排列的饺子,我也拿起面皮试试手,结果包的不成样,惹得母亲和姐姐哈哈大笑,笑称我的饺子像“迷蛾子”,至今这在我家成了一个“哏”,女儿现在一提起我包的饺子就叫“迷蛾子”。等包好饺子,母亲还会简单地炒几个家常菜,不外乎就是:土豆丝、白菜、豆腐、干黄菜、鸡蛋、小炒肉之类的 ,这些菜在现在看起来在普通不过,不过在当时那样的条件下不亚于山珍海味,饕餮大餐。</p> <p class="ql-block">  等母亲把菜炒好,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 一家人就围着火炉而坐,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就着简单的菜肴,大快朵颐,父亲和哥哥还会喝一点家乡的“潞酒”或者散酒,而我不管他们,就是埋头吃吃吃。喝到酣处,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大笑,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老屋。父亲这时会把我抱在怀里,用他满是胡茬的下巴蹭蹭我的脸,我则在他的怀里左躲右闪。母亲这时就会在旁边埋怨到: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一个老小孩。父亲总是笑笑不说话。喝着喝着,他也会一改往日的沉默,少有地讲讲他和母亲年轻时候的经历,说说我们兄妹以前的糗事。枕着他的胸膛我仰起脸,看见炉子里的火光映在父亲的脸上,红彤彤的,但是脸上刀刻一样的皱纹,暴露了他饱受沧桑的经历和生活的压力,让人心疼。那时家里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但是严父慈母、兄友弟恭,其乐融融。那种温馨的氛围,至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年末岁尾,一家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祈愿!年夜饭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它是团圆饭,一家人围炉夜话,更显恬淡自然;它是亲情饭,更显温馨和谐;它是烟火饭,更显乡愁味道。它是传承饭,更显文明更迭。它就像一根纽带,把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紧紧地维系在一起,让所有家人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成了一种文化符号。不论是远行的游子,还是身在异国他乡的旅人,年三十都会不远万里乘车、坐船、做飞机回家过年,因为那是他们的根脉,而且还创出了一个新名词“”春运”,西方人叫它“人口迁徙”,不信你看看每年过年三亿人口的流动人口就知道了。即使回不去的,也会打个电话、发个微信给家里报个平安,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家庭归属感和民族认同感,也是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传承根脉之所在。</p> <p class="ql-block">  春去冬来,岁月悠悠,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了,又到年三十了。生活条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年夜饭的选择也越来越丰富了,有的在家、有的去饭店,但是不论在哪吃年夜饭,那份牵挂却依然不变,那份情感却依然延绵。写着写着不由得想起了往日的时光,想起了儿时的过往,想起了故去的亲人,想起了母亲做的年夜饭,想起了父亲慈爱的目光。惟盼思念的人,平安无恙;惟念梦想的人,近在身旁;惟愿你我,一生安澜!</p><p class="ql-block"> 人间烟火处,年味最浓时。年夜饭,里面更是满满家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