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记忆:那场难忘的人鼠大战

吉文艺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青春岁月中,有一段经历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那就是1986年在老山地区对越防御作战的那段时光。老山,那是一片充满神秘与挑战的土地,具有典型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特征。山峰高耸,坡陡谷深,原始森林繁茂,竹木参天,茅草没膝,藤葛纵横交错,道路稀少难行,雾气弥漫,潮湿闷热,昼夜温差显著,毒虫频繁出没。当地流传着这样的谚语:“云南十八怪,三只老鼠一麻袋,三个蚊子一盘菜,蛇盘起来象个大锅盖。”这句谚语生动地描绘出了老山地区自然环境的险恶。</p><p class="ql-block"> 初到阵地的那个夜晚,至今仍历历在目。当夜幕笼罩,我们在疲惫中沉入梦乡。然而,半夜时分,邻近工事里突然传出一阵惊恐的呼喊声:“哎!我的耳朵……”,这声惊呼打破了夜的宁静,瞬间让人心头一紧。紧接着,又从另一个帐蓬里传出了带着痛楚的大喊:“我的脚指头……?”一时间,众人纷纷惊醒,一个个手持冲锋枪风风火火地冲出工事,满以为是越军特工悄悄潜入搞破坏。可明哨、暗哨都信誓旦旦地表示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卫生员赶来,仔细地为受伤的战友消毒包扎,一番查看后说道:“这不像是被刀刺伤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原来是虚惊一场,大家只好带着满心的疑惑又回到各自的工事里继续睡觉。</p><p class="ql-block"> 本以为这只是个偶然的小插曲,没想到,还没等大家再次入睡,又有人大喊起来:“哎!我被窝钻进个大老鼠了!”就这样,那一夜被闹腾得不得安宁。接下来的好几天,指挥所里不断有人被老鼠咬破耳朵和脚指头。老鼠们似乎把我们的鞋帮子也当成了磨牙的好工具,而我们从后方辛辛苦苦买来的菜,也成了它们肆意享用的点心。</p> <p class="ql-block">  都说老鼠怕猫,可在老山这里,情况却并非如此。我们二分群群长刘振亚副旅长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本想着让它长大发挥抓鼠的本领,还特意用绳子把它拴在门边上。可没想到,这小猫竟被老鼠多次咬伤,最终“光荣牺牲”。要知道,这里的老鼠个个“膀大腰圆”,只只都有尺把长,而且数量多得惊人。</p><p class="ql-block"> 面对如此猖獗的鼠患,我们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应对。一开始,我们把从后方买来的菜放在铁絲笼子里,用一根细丝吊在帐篷、工事里,这样老鼠爬不上去也下不来。营部炊事班长程风祥还想出了一个妙招,就是在伙房门前小水沟边上挖个大坑,把吃剩的大米饭倒一部分在坑里。这下可好,老鼠们大白天就成群结队地来“就餐”,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一天三顿饭,一顿都不落。说来也怪,自从开始喂养老鼠,就再没有人被老鼠咬伤的事情发生了。</p><p class="ql-block"> 在与老鼠的这场“战争”中,还有不少有趣的插曲。记得一个中午,没有战斗任务,我抱着猫坐在小水沟对岸,静静地看着老鼠们大快朵颐。那只猫乖乖地趴在我的腿上,当它看到老鼠时,瞬间全身紧缩成弓形,眼睛里闪烁着捕猎的光芒。只见它前后各一条腿猛然发力一跳,轻飘飘地落在水沟中间的石头上,紧接着又是一跃,如离弦之箭般稳准狠地扑入鼠群中。眨眼间,它口中咬住一只,两只爪子各抓一只。但过了一会儿,它却把头甩了两下,丢下口中的老鼠,没想到那只老鼠一溜烟就跑掉了,而另外两只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小猫咬死这两只老鼠后,带着胜利的姿态凯旋而归。</p> <p class="ql-block">  我养的那条小花狗在这场“人鼠大战”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晚上它在我床底下睡觉,听到响动只会发出低沉的呼声,从来不大声叫唤。白天它就东转转西嗅嗅,一旦发现老鼠洞,就用爪子拼命刨,只要老鼠一出来,它就迅速扑上去将其咬死。一天下来,它也能抓上三四只老鼠,然后把“战利品”全部放在我工事门口。</p><p class="ql-block"> 我也曾试图用冲锋枪来对付这些可恶的老鼠。一个点射过去,能打死 4 到 5 只。可让人无奈的是,仅仅停上十几分钟,又有新的老鼠大摇大摆地出现了。真的是没办法,老山的老鼠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怎么打都打不完,怎么灭都灭不尽。最终,这场人鼠大战以我们的无奈失败而告终。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段与老鼠“斗智斗勇”的日子,虽然充满了烦恼和无奈,但也为艰苦的阵地生活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p><p class="ql-block"> 老山的岁月,是青春的热血与汗水交织的记忆,而这场人鼠大战,更是其中独特而难忘的一章。那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们,那些与老鼠“交锋”的日日夜夜,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永远熠熠生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