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行·斯科尔登峡湾

沧浪濯发

2. 斯科尔登峡湾skjoldungen

8月22日

今天继续海上航行，预计下午在格陵兰的斯科尔登skjoldungen（也译作斯库尔敦根）有登陆活动。

“斯科尔登是格陵兰东南海岸的一座大型无人岛”。岛屿多山，其长约49公里，宽14公里。像一只藏身在主岛大陆海湾里的北极熊。岛上地形地貌原始多样，最高峰是高达1,738米的潘德布拉斯肯，山谷叫玛丽皇后谷。

“斯科尔登峡湾位于斯科尔登岛和大陆之间。峡湾向内陆延伸约50公里，然后以一个大弧形再次通向外海”。

清晨，灵感号从“大弧形”的北端，进入峡湾。

　　一路上，“驼背的、冰川雕刻的裸露花岗岩小岛礁”，随船绵延。各种造型的浮冰，千姿百态，罗列于航道之上，迎接着欣喜注视的目光。

　　天气晴好，海水清澈。丝丝缕缕的白云，漂浮在湛蓝的天空。波澜不兴的海水，倒映冰川岛礁的光影，闪烁着宝石蓝的光泽。据说，斯科尔登峡湾是“格陵兰最壮观美丽的峡湾之一”。航海日志也称今天将在“无与伦比的环境中展开活动”，看来，盛名不虚。一进入海湾，就拉开了明丽耀眼的序幕。

　　还有两个小时的航程，进入活动区域。船上安排了几个讲座：卡琳娜讲在斯瓦尔巴群岛当狗拉雪橇向导的大冒险；丽莎讲北极的冰和冰冻圈。这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可惜没有翻译，听不懂。

于是，索性在甲板上观赏沿途裸露岩石的奇异纹彩，雪色冰川的白光闪耀。蓝天碧海，玉宇澄澈，好一派纯净无暇的极地风光。

　　船行到峡湾弧形的大弯处，一幅壮丽绝美的山水画卷展现眼前。

锯齿状的山峰拔地而起，起伏错落，画出山形奇美的浪线。冰川切割山谷，交织蜿蜒，闪亮流动的白练。水天洁净，纤尘不染，明亮如镜，仙景再现。

灵感号驶入了梦中仙境。

　　饱享了沉醉时刻，灵感号驶向目标地。沿途看见了岩石上的苔藓，看见了水中的鸟群，看见了生命的迹象。

斯科尔登skjoldungen 的格陵兰语:Sagqisikuik，字面意思是“右边的破皮艇”。皮艇，是岛的形状。“破”，大概是指没有人烟的荒漠。

不过，灵感号选择在峡湾登陆，恰恰是去看岛上“引人注目”的北极柳和苔原植被。

由此，联想到格陵兰岛的历史传说。格陵兰的名字，是一个绰号“红胡子埃里克”的维京人，在982年来到岛上，发现了岛南端的一块水草地，便称之为“绿色的地方Gronland”,以此吸引更多的移民。后来，岛上果然建立起了定居点和农场。十六世纪，大概是小冰期的缘故，这些北欧人的定居点突然消失，维京时代结束。

（十八世纪，北欧开始上岛传教，并把该岛作为捕鲸基地。十九世纪，该岛归属丹麦。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基于冷战，美国在岛上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空军基地。2009年，格陵兰岛获得自治权。眼下，美国候选总统，虎视眈眈，要把格陵兰岛划入美国的版图。看来，这个北极圈里的岛屿，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都是险恶多变的。）

斯科尔登，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也曾有难民在此定居，后因生存环境不太好，六十年代居民弃岛离开。

本是冰封的冻土，却称“绿色的地方”，因为这里还有绿色，有希望。本是有绿植的荒岛，却被判为无法生存的破岛，看出居者的绝望。

现在，这个景色壮丽的峡湾，成为旅游的关注点，岛上的植物也有一份功劳。希望这些植物永远定居在荒岛之上。

　　下午两点，船停在海湾里，准备从一处浅滩登陆。

探险队员驾着冲锋艇，在海湾里撒欢飞驰，划破翡翠般的海水镜面，画出雪白的浪线。不管是直线、弧线、甩头的曲线，都上演着速度与激情的畅快，看着令人羡慕。

这里可以近距离地看锯齿错落的奇峰，浪花汹涌的入海冰川。景色奇美，绝美。

　　登陆之前，乘冲锋艇在海湾巡游一圈。先亲近一下海上浮冰。

有浮冰，下有空洞，透过蓝光，像一条拖着长尾、奋足划水的鳄鱼。有浮冰，蜷伏水面，像伺机捕食的海豹。蓝盈盈的透光、白皑皑的光泽，惹人喜爱。

　　下午三点，我们登岛，踏上肥沃而又古老的土地。

海边碎石铺地，巨石拦路。大大小小的石头，形态多样，花色新奇，看上去，多有珍藏价值。可是，极地的东西是不准动的，只能用相机记录，在记忆中赏玩。

据说，这里的石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岩石。花岗岩、片麻岩和混合岩大约有30亿年的历史”。尤其是一块灰色的平面石头，上面有几条黑色的花纹，就像神人描绘的岩画。要是让我为画命名，就叫它“神界马兰”吧。这块神奇的混合岩，实在是妙不可言。

　　年少的孩子们靠在古老的岩石上嬉戏，释放旺盛的活力。作为老者，我端坐巨石之上，与不朽的古老合个影。

　　石滩旁边是植被茂密的苔原。

据说这里蓝灰色的北极柳，在气候温和的夏季，能长到一米高。

粉红色北极柳兰，被称为格陵兰岛的“国花Niviarsiaq”，意思是“年轻的女孩”。它用旺盛的花色染遍格陵兰岛各处的苔原。

　　石滩上，有一撮撮小野花草，多是地衣，蘑菇，小灌木或野生草本（如仍在开花的柳兰、虎耳草和风铃草）。在沙土石缝中开出艳丽的小花，虽微不足道，但难能可贵。尤其是长在高纬度的荒岛上，更是身价倍增。日志笔记上说：“走在柔软的泥炭、苔藓地毯上，驯鹿地衣、石楠、蓝莓和乌饭果也是天堂般的享受。”小野花草上升到了天堂级别，何其贵重乃尔！

　　走到短途徒步的终点，止步。回身走向山坡“柔软的泥炭、苔藓地毯上”。然而，没有轻松愉悦的天堂享受，倒是密集的北极柳交织成“无法穿透的森林”，软软的苔藓灌木像棉絮和乱麻，裹足难行。走一会儿，就累得抬不起腿了。于是赶紧下坡，走向海边的乱石滩。

太阳西斜，阴影笼罩水面。浪花和浮冰的碎块，在暗影中却灿然有光，格外醒目。一对天鹅造型的浮冰在水中游荡。尤其是那只形体酷似黑天鹅的黑冰，出奇地俏丽婀娜，十分罕见。

　　

艰难跋涉，匆匆赶路，终于在规定时间到达乘船地点。累得我气喘吁吁，浑身汗透。回船赶紧洗澡更衣，避免感冒反弹。今天的海滩短途旅行，我走了16000多步，有点体力透支。

回味这“无与伦比”的景观游历，精髓就在于山石、冰川、苔原、山谷，保持着“未被改造的原始形态”，还是“冰河时代结束时”的样子。试想，地老天荒、亘古不变；不染俗尘、不落俗套，这样的地形地貌，在人类聚居的大陆，的确是无与伦比的。

下午六点，灵感号启航，驶进弧形峡湾的另一端，前往外海口。

沿途可以继续观看奇丽峻美的山峦、冰清玉洁的冰川和浮冰。

暖阳柔光，把裸岩纹理照得细致入微，把亿年风雨铭刻的沧桑，淋漓尽致地凸显出来。

峡湾如美景画廊，一一展示画面，赏心悦目。

　　下午八点，夕阳西下。天地笼罩着夕阳的光辉，一片桔黄。

船的附近出现鲸鱼，但也只抓拍到鲸鱼的尾鳍。鲸鱼出水，换一口气，再潜入水里，就会半天没有动静，不知游向何方。两眼搜寻水面，苦苦寻踪，常常是一无所获。因此，尽管多次遇到鲸鱼出没，都没能拍到理想的照片。

　　海面升起一片雾气，飘摇在山根。山水交界处，亮起了金辉迷离的飘带。

山峦的剪影，在渐变橘红色的天幕和水汽之间，仿佛也要飘摇而动，羽化成仙。

浮冰，在逆光之中，亮相各种造型的黑色影子，仿佛变成了水中的礁石。

一块浮冰漂浮在航道的附近，看上去，像一艘小型海警船，在陪伴灵感号前行。拉开一些距离后，小海警船变成了一艘三部结构的潜水艇。再后来，又变成了一艘四部结构的巡洋舰。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观感，多有趣。

　　太阳就要落山了。

空气透明，光影透亮。水天纯净，如明镜可鉴。

此刻的海上落日，明朗，晶亮，瑰丽，绚烂，辉煌。

一言以蔽之：斯科尔登峡湾的海上落日，美得无与伦比。

　　一直守望到日落黄昏。九点半，告别西天的晚霞，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