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

海子了(吴钧)

在我们七局大院记忆里有一座水塔,或许水塔在那个年代里事关千家万户自来水的供应和安全问题,水塔只能让我们经过时像仰望南迦巴瓦峰还是冈仁波齐峰那样面露庄重神情,水塔下面一排平房,是水泵向上输送和朝千家万户供水的主要设备,所以水塔及水塔周围的设施成为大院防备的重中之重,一般的闲人无事人员根本就进不去高高的小院围墙和严防死守的铁门。<br><br>在我们精力旺盛可以上房揭瓦,下钩钻洞,可以为所欲为地撞到大院任何能去的地方,像红大楼的四处,回中山的沟壑,陆军总院的苹果和梨园,黄河遄急浑浊的河水,似乎没有我们不敢去的地方。但是我们谁也没有闯进水塔小院里去,哪怕再调皮捣蛋的人也没辙。或许这座花团锦簇树木葳蕤的小院,确实与我们游玩和淘气没有什么关系,里面没有什么可惦记和念想的物品,一座高耸的水塔不是谁都能轻易攀爬上去的场所,几个不声不响埋头干活的工人师傅,其中一人个头挺高,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师傅长得有点像73届经常打篮球胡姓的学哥父亲,后来人告诉不是。<br><br>现在一想那座水塔确实有诱惑力,它能激发孩童时期日子惨白,生活苦寒,精神狂躁的想象力,我们能够趁着月黑杀人夜的浓浓黑幕踩着铁质的扶梯上到水塔的顶部,去看看大院的景观,为什么不选择阳光灿烂的白天而像猥琐的老鼠一样趁黑行动,一是黑夜有机会当水塔小院值班人员疏忽或麻痹大意受到时候,我就可以趁机而动实现从来就没有可能的事情,虽然我自己假设了这样或那样可能,万一那种别人从没染指的机会出现在我面前,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来自不易机会。<br>我经常白天黑夜从大院的东北角迂回蜿蜒去到大院的西南角,我去15栋,14栋的同学家玩,途经水塔小院的围墙,眼睁睁望着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院子里面,还经常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窥小院的铁门是否没关。这种臆想的“壮举”从来就没有给我机会,也知道比我更调皮捣蛋的孩子也没有可能攀爬水塔。<br><br>我对水塔有过兴趣,大约在小学的阶段,那时还是文革期间,正规的课本都被改得不成样子,甚至直接就拿着一本语录歌当成我们的语文课本,精力旺盛没有地方消耗的我,就只能借助大院里最有挑战性的水塔尽情的遐想,好像现在的挑战极限的户外运动员那样,对着一座仅有十米高度的水塔给予了无限美轮美奂的畅想。而当这样简单又极其复杂的攀爬水塔之事,随着水塔工人的严防死守,这样奇葩梦想彻底破灭。中学阶段自己却对此事不屑一顾,想着都哑然失笑,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啊。<br><br>至于曾在这座水塔小院边上一公司在一排平房的地方,办起了一座幼儿园,它只招了一期的男女孩子,这些都成了我这批1965年9月入学的同学,像我的邻居王秀珍就是这座一公司幼儿园的“黄埔一期”,好像再没有接着继续办下去。与之水塔关联的是水塔周围那片花红柳绿芳草萋萋的环境,这在西北兰州大院里也是风水宝地。与之关联不大的就是水塔下面那群幼儿园的同学里,也因病去世了两位好同学,这也是让人不胜唏嘘的哀痛。<br><br>后来我回到大院时还特意去寻找那座不高的水塔,这些留给自己念想的旧物,像大院锅炉房的烟筒,水塔,连同带给我们许多期盼和欢声笑语的俱乐部不知在何时,消失在人们的眼帘。<br>现在一想我还忍不住暗自庆幸,幸亏没机会进到水塔小院里去偷爬水塔,要不然就可能我一失足千古恨,掉下水塔殒命;要么就被局大院的保卫人员给捉到派出所里去。<br><br>唉,那座水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