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过年了要有年味。在我的记忆中,小的时候每逢过年,家中的年味十足,不仅父母极力营造,就是还不算大的我们也积极参与,每个人都数着手指头盼年。糊墙贴年画这件事多半由我主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我记事起,我家就住在一所比较宽敞的土房子里。据爸妈说,这座房子是土改前大地主的,辗转被卖到祖父手上,父母带领我们又住了近四十年,后来大家都进县城居住,老房子现在被空下来已经又近十年了。屈指算下来,这座房子至少有百年历史,可见质量之优良。土房子的里外都是用泥巴抹成的,所以室内要用纸糊起来,不然就是黑乎乎的泥巴色。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还从来没有室内裸露着黑乎乎的大泥巴墙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家庭经济条件好些,或者是新婚,房子内室又比较小,有可能选择买白纸或花纸(人们常叫窝纸),像我家的大房子则选择用旧报纸、书纸糊墙。每进腊月二十,我就习惯上张罗糊墙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的时候,嘴比较甜,和在近邻居住的上海知青处得好,叫几声叔叔姑姑,就能要到他们的一些旧报纸旧书刊,屁颠屁颠地抱回家来糊墙。我就是从他们给我糊墙用的杂志上读到“可挖洼”的,其实那三个字是“可控硅”,送我杂志的知青叔叔是半导体爱好者,这件事我曾专门写过小文自嘲。后来,学校、大队部也是我搜罗糊墙报纸的地方,再后来参加工作了,要些报纸就不是难事了,新华书店的保管员是我的好朋友,用书刊糊墙就更不成问题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是家里糊墙的主要操作者,弟弟妹妹们只能给我刷浆糊、传递纸张,我站在高处呼来唤去。为节省时间和纸张,往往要先将年画在适当的位置贴好,然后再将剩余的地方糊上纸。墙糊好了,到了晚上开启电灯,屋子里格外明亮起来,每在这时老妈都会赞叹一番,“糊完了就是亮堂!”</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画是必贴的,无论多拮据,妈妈每逢进入腊月总会给我一些零钱让我去买年画,至于买什么我说了算,买多少是受限的,因为钱有数。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年画供销渠道单一,都是经新华书店到乡村供销社的,老百姓只能到供销社里去买。有时为了买几张好画,还不得不和供销社的经理、店员搞好关系。年画的种类也单一,从题材上说,大多都是那个特殊时期的样板戏。老妈爱看堂画,为什么叫堂画,我也不知道,方正不用嘱咐也要给老妈买几张堂画。就是那种一张纸上分成8个或10个小画面的那种,每个小画下方都有文字说明,一部样板戏的主要情节都会通过这样的两个版面介绍完,就像看了整个一部戏。虽然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电视机,但有电影、有年画,样板戏里的情节、唱腔,就连那几个人物的面谱都早已深深地扎进了人们的脑海。除了堂画,单张的人物画也是样板戏中的革命人物形象。堂画一般要贴在炕头的墙上,便于家人坐在热炕头上观看,剩下的画就北一张、东一张、西一张了,用不着考虑和谐、审美等元素,要的是喜庆、热闹。后来,我上学、参加工作了,这些事就主要由二弟做了。年画也可以到集市、地摊上买,画的题材也大多变成了民俗、贺喜、贺寿、祝福等更充满年味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近十年、二十年,爸妈、弟弟妹妹们都相继搬进县城住进楼房,再也没看到谁家贴年画了。我家搬进现在所住的这个楼时,特意去装裱店做两只像框,把从阳朔带回来的两张立体风景画挂在前后两个卧室里。时光荏苒,两张画已经褪色不少,我原打算打印两张自己拍摄的风景或花卉替换下来。让老伴帮我选图片,老伴干脆从网上拍下两张自贴画,我也觉得这样做就变得更简单了。本来选的是《万柿(事)如意》和《竹报平安》,商家又赠送一张《黄山迎客松》,选装了柿子和松鹤,顿时充满了喜庆和年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起早些年的糊墙和贴年画,感慨万千,感叹生活越来越幸福,也感慨时光的逝者如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