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脱老爸 笑对人生

Kevin Liang 梁奇雲

年青英俊的老爸

今天是爸爸的生忌，他要是还在，已经九十八岁了。想到他，我心里一阵暖又一阵笑——这老头子要是看到我今天写这些，准保在天上点着烟，端着酒杯，乐呵呵地说：“不错嘛，这小家伙还挺有点我的风骨！”

二十四岁，已经身经百战的小伙了

爸爸是个全才，活得那叫一个潇洒有趣。他是作家，写过一大堆小说和剧本，笔下的故事比他的生活还充满戏剧性。说到诗集和游记，他全用毛笔写得整整齐齐还标上逗点句号，怕后人分不清前句后句，我现在还小心翼翼地藏着十几本。

长乐楼诗集

手写诗集

四十年前，我留学的时候，他的几十页长信简直是我的“甜品罐”，一页页翻着读，比吃糖果还过瘾。可这老头还特认真，我回信里的错字都被他一个一个地挑出来，用红笔打圈标，改正。有些还解释原意，然后原封不动寄回来。刚开始，每页五六个错字让我脸红；后来，整篇全是红圈，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那敢面对人家说自己的专业是中国文学，幸好家里终于装上了电话，我马上改用电话，每次提笔都心惊胆战。可他没怪我，还说在美国一定要英文强过中文。他还是坚持每月给我写十几页长信，还真让我一个错字都挑不出来——绝对的“零瑕疵选手”！最令人心凉的是我的英文作业，老师打红圈的要比老爸的还要多、速度更快。

不过，爸爸绝不是那种只会舞文弄墨的“书呆子”，他还是个画家，什么国画、油画、白描全拿手。小时候，我常看到他对着画布一画就是一整天，不是画山画水，就是画静物，连花瓶的角度都能纠结半天。移民美国之后，他也没歇着，天天得画点东西才觉得生活完整。他更爱写书法，一天的旧报纸非得写满写完了才肯收笔。我想，要是他见了现在的iPad，准得一脸疑惑：“没旧报纸，我怎么练书法啊？”

说起爸爸的“嗜好”，就绕不开烟和酒。他抽烟，那叫一个执着！他曾悄悄地告诉我：＂好文章是烟燻出来的，而好画是酒浸的。＂这还用他说，记得小时候他躲在小房间里，谁也不敢打扰。一周后他开门走出，一本新剧本面世，随着他身后是浓浓的白烟雾，像烟神从云雾中下凡。

医生劝他戒了无数次，他一概笑着糊弄过去，继续过他的“烟火人生”。医生要是再劝，他会说＂以后再不来看你啦。＂纽约的冬天冷得刺骨，他裹着大衣站在门外角落抽烟，冻得手脚直哆嗦，愣是要把一支烟抽完再进屋，我也太不人道，就是不允许他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抽烟。我心里最怕的就是给他买烟，不买吧，他眼神像激光，能把我盯出个洞；买了吧，我又觉得心里过不去，但“孝顺”二字压得人没脾气没斗志。

上图我和爸爸在我的处女作前拍

下图爸爸在写生

他对酒的热爱更是“无底线”。啤酒、白酒、烈酒，反正只要是能喝的，他都爱得不行。记得有一次，我带他去Bud啤酒厂参观，刚经过免费酒吧，他就赖在凳子上不肯走了，挥挥手跟我说：“你去逛吧，我在这儿研究研究！”他那种自得其乐的样子和专业研究精神，我现在想想都能笑出声。

做饭也是爸爸的拿手绝活。四菜一汤，三下五除二，一个小时内准能上桌，色香味俱全。逢过年过节，他还会写下精美菜谱，菜名如诗句一般朗朗上口。他打边炉更是顶级专业，从配料到刀工都是完美顶绝，全家人吃得一边流汗一边狂夸：“绝了！”我常打趣他：“爸，你这手艺搁现在，开米其林餐厅都绰绰有余！”

爸爸的一生，就像一本妙趣横生的故事书，随手翻开哪一页都是精釆无比，还能笑得人肚子疼，要不就是泪花满脸。他要是看了我今天写这的，肯定会仔细边阅读边打红圈，然后笑着点头：“嗯，还行，不过火候差点，有错别字，还要多下功夫。”然后点根烟，抿一口酒，慢悠悠地补上一句怨言：“天上的烟酒都有，就差我炒的菜！”

梁奇雲（Kevin Liang)是一位居住在美国纽约市的艺术家。更多的作品请点击下方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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