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什么,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不留痕迹,却激起了生命色彩的轻舞飞扬?哲人对着蓝天微笑:“是时间。”流浪者蜷缩在墙角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梦。”孩子扯着风筝线扬手一指天:“是风。”而我却说:“是童年的那一件件琐碎小事所拼成的生命色彩。</p><p class="ql-block"> 找出人生的第一块拼图,色彩竟如此的暗淡。</p><p class="ql-block"> 一天早上,正在帮我们洗衣服的母亲把我叫到了她跟前:</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搞的,好好的一条新裤子屁股上方全是洞,而且整个右上面布料都被拉毛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衣服呀!” (那时候新衣服一般都是放在过新年时才穿。此刻能穿条新裤子实属是由于我个太高,之前的长裤无法再穿的缘故。)我被母亲骂得一愣一愣的:我没搞过破坏怎么会这样呢?在母亲比划的过程中我瞥见了裤子上方确实有很大一块地方变得毛毛糙糙的,光线竟然还从一个个的小洞里钻过来似乎在发出对我的遣责。</p><p class="ql-block"> 习惯了平时穿姐姐衣服的我面对这条新裤子被损坏也不免心疼起来。可就是想不出这些洞纠竟是怎么形成的原由来。</p> <p class="ql-block"> 天逐渐转暖了。脱去秋裤的我终于做了一回福尔摩斯,找到了洞洞形成的原因了。</p><p class="ql-block"> 一大早在去学校的路上,总感觉屁股后面有小针在扎我,走一步扎一下。于是乎我停下脚步、转身看身后没东西呀,于是将单肩书包搁在膝上仔细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放在书包后背那长长的圆规顶针此刻已钻出了帆布书包在寻找外面的世界呢!原来,新裤子上的洞洞就是它捣的鬼。</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母亲。</p><p class="ql-block"> “圆规通常不是放在圆规盒里的吗?”母亲问道。</p><p class="ql-block"> “圆规盒早就坏了。”</p><p class="ql-block"> “那可以放在铅笔盒里的呀?你为什么不放?”母亲继续追问着。</p><p class="ql-block"> “我用的铅笔盒和书包都是哥哥用剩的。书包尚且还能用,铅笔盒早就坏了不能用了。”说话时的我内心泛起一阵心酸,为了帮父母省钱,我将所有的学习用品放在帆布书包后面的小口袋里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望着泪眼迷离的我,怜爱地将我一把拥入怀中:“之前是我错怪你了。那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呢?”</p><p class="ql-block"> 要不怎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想到平时的家庭生活条件入不敷出的困窘,作为女儿的我理智地选择了自己克服困难:将所有的学习用品一股脑地塞进书包后背的口袋里,只是顽皮的圆规顶针不安分才置我于母亲挨骂的境地。后来,直到我将圆规夹在了数学课本里才安然无恙。</p><p class="ql-block"> 居住环境差似乎是我童年拼图中不能言说的痛。</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的我才知道了原来石库门建筑也有高档与普通之分。而我当年居住的虬江路上的石库门无疑是普通中隶属差的了。72家房客的居住环境嘈杂不说,邻里间为争抢用水还争吵不断。楼内的住房面积几乎都逼仄的很。要说大的房间也有:譬如前楼和前客厅面积就很大。我上小学时由于同学都是周围的邻居,知根知底。上了中学后,由于我是作为特长生去了相应的学校,所以同学之间难免生疏。但直到整个中学、高中学业结束我都没让要好的同学上家来玩过。大概是顾及颜面的心理在作祟吧?</p><p class="ql-block"> 童年生活中当然也少不了那一抹色彩绚丽的拼图。那时的我小小年纪就负责家里的买菜。每月父亲发工资时母亲就会把当月的买菜钱15元交给我:每天5毛钱乘以30天。那时候的我小小年纪还不懂得什么叫辛苦,直觉得这是母亲交给我的任务必须完成好。所以每天一大早天还没擦亮我就往菜市场赶,去晚了可就买不到菜了。我能将5毛钱用到极致:购2毛肉、2斤青菜加一棵大白菜,有多余的钱再买2毛2一斤的带鱼。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我睡过了头,结果全家人当天的餐桌上只能腐乳佐以酱菜将就了。好在坏脾气母亲当时没有责怪我,不免有些感到庆幸。只是后来姐姐生病急需用钱,我才中断了每天买菜的任务。因为用酱油冲汤不需要买菜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在我童年的色彩中,竟然还有母亲那争强好胜的一块拼图。</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石库门里的水表电表都是公用的,费用分摊到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各家各户都安装了独用的小水表。有钱人家自然请来了泥水匠帮忙安装水斗。我家没钱请师傅,母亲也没学过砌砖。面对着一夜之间弄堂里出现的各种水斗母亲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安装了。只是成型后的水斗由于水泥砌得太厚,模样像人挺着个大肚子。在一字排开的众多水斗面前显得很突兀:“只要能使用就可以了!”母亲如是说道。</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号召下,各家各户都忙着挖泥做砖块,力争完成分配到户的砖块数量。面对着隔壁邻居已高高垒起的土坯,哥哥着急忙慌地拉着我到离家很远的一个正在挖壕沟的工地取来泥土。我兑水哥敲砖,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将应交付的砖块悉数完成。那时候的我们年少气盛,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是累?反而对泥土敲打成砖竟有一种自豪感。可能是从小受国防教育的影响吧?但无疑也成就了我童年拼图上的那一抹鲜亮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 如果说我童年的色彩拼图是生活给予的,有亮色、有暗色、也有灰色,但我至此没有抱怨过生活。因为我懂得大海如果失去了巨浪的翻滚,就会失去雄浑;沙漠如果失去了飞沙的狂舞,就失去了壮观;而人生如果仅仅求得二点一线的平顺,那生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p><p class="ql-block"> 感谢生活的馈赠,才让我童年的色彩拼图不至于那么平庸与单调。</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