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往事(十)天马 ‍(2025年1月25日)

天马

<p class="ql-block">  <b>  “拜年”——多好的礼仪,多好的交流</b></p><p class="ql-block"> 当今,,人们普遍认为,年过得越来越淡了。究竟“淡”在哪里呢?要说吃的比过去好了百倍,由两顿饺子、一顿白米饭,变成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无所不有的大餐、大宴,年不是“淡”了,而是浓了;要说玩的,可谓“精采纷呈”,由过去的“打冰猴”、“嘎拉哈”,变成了花样繁多、眼花缭乱,也不是“淡”了,而是浓了。我觉得“淡”就淡在了人情味上。</p><p class="ql-block"> 就拿拜年来说,过去那年拜的可真是有滋有味,到今天回忆起来还让人觉得回味无穷。回想起来,我拜年大致是分两个阶段:前一段,在我小的时候,我是拜年的“跟尾巴星”,跟着大人们凑热闹。自从走出家门,当兵入伍,再回到乡下,就成了拜年团的“团长”了。从部队提干后,每年都可以回家过年了,一方面是久别乡亲,真的是想得慌,正好借着拜年去看望一下乡里乡亲;另一方面,亲给屯子里的老少拜个年,本就是该有的礼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父亲很希望自己的儿子通过拜年,能够更好地融合在乡亲之中,尤其是儿子有了点儿出息,更不能让人们感觉有什么了不起。哥哥是个内向人,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外边读书、工作,从来就没有跟屯里人“打成一片”,过年回家,他也习惯大门不出 二门不进。既然我想出去走走,这样做也是父亲的意愿。所以我出去拜年,就必须拉着哥哥,有的时候还会带上最小的妹妹,一起去走村串户。</p><p class="ql-block"> 拜年,当然是首先要先去拜“三亲六故”。叔叔跟我家住着前后屯,他又是父亲唯一的弟弟,姐弟三个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相依为命,感情格外深厚。所以,每年出去拜年,大年初一头一家,就去给叔叔、婶子拜年。叔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善言谈,也不讲究那么多的礼数,给点钱,或者送些拜年的礼物就可以了。叔叔去世后,我们哥俩还要按着规矩,去给婶子和堂兄拜年。堂兄从二十多岁就当了村书记,他自己觉得,在我家祖辈的圈子里,他就算是一个光宗耀祖的人了。后来,哥哥在国企当了工程师,我又成了小军官儿。这样,他在我们面前放下了往日的“威风”,彼此交流起来,也就融恰得多。</p><p class="ql-block"> 大舅距离我家不算远,但中间隔着一条辽河,夏天来往不方便,也就只好借着过年前去看望一下。每年的规矩都是两盒糕点、两瓶罐头。看看叔叔,父亲高兴;瞧瞧舅舅,母亲开心。拜年本身,也拉近了亲戚间的感情。有人说:“亲戚在于走动”,这话真的是一点儿不假。</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那个屯子里,有三十几户人家。三五天的功夫,家家都拜,很难做到,那就只好“挑挑拣拣”。于是乎,我选择了这样三类人:一是屯子里的“屯不错”,或是有头有脸,或是能说会道的,跟这些人聊天,会找到很多话题,得到屯子里很多信息;二是屯子里“沾亲挂拐”,或是跟家里走动较近的,算是代父母亲送个问候,给个答谢;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跟他们能聊到孩提时代那些自己难以忘怀、别人又鲜为人知的事情,真正找回一份童心。</p><p class="ql-block"> 屯子里的宋文贵夫妇俩,都在乡里中学、小学教书,不仅在前屯后村有一定地位和影响,他们的为人处事也为人们所点赞称道,尤其是这对夫妇都是哥哥初中的同学,又是我念小学、初中时候的老师。他们也一直被父亲认为是事业、生活的成功者,年轻人做人、做事的榜样,经常教育我和哥哥要向他们学习。所以,他们就成了我和哥哥每年拜年的“首选”。到他家里拜年,那话题就广泛了,我们一起聊同学情、师生谊,还有各自工作、生活中的苦辣酸甜,多重感受。有时候一聊就是大半天。</p><p class="ql-block"> 除了这个拜年的“重点户”之外,到了其他叔叔伯伯、婶子大娘家,更多的则是嘘寒问暖、老少安康,还有一年的收成,以及新的一年新展望。聊到外边的事情,我也会顺着话题,向他们介绍一些大家所关心、关注的新鲜事儿。条件好的人家,还会送上“清茶一杯”。这个时候,往往我就成了“主讲”,哥哥一般不插言。当然,屯子里拜年下来,也会听到老老少少对我们兄弟俩的溢美之辞。会说话的人,年后上工,还会把这些好听的话说给父亲,父亲每当听到这些,当然心里总是乐滋滋的。</p> <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乡下人有拜年的习俗,部队里也形成了很盛行的拜年礼仪。尤其是到了七十年代,部队的拜年出现了高峰。整个春节期间,首长给干部战士拜年,干部战士更是热心地给首长们拜年,办公室拜,家里也拜;上班时间拜,下班后还拜。可以说,正月十五前,拜年的队伍如同“潮水”一般。没有给谁拜年,简直就像缺了谁的、欠了谁的。有一年正月初六,机关上班第一天,分区政治部张主任刚从长春回来,我那个时候担任着分区常委秘书,晚上下班后,他让我陪他到各位首长家拜个年,正好我也可以跟他坐个拜年的“便车”。第一家就到了高司令员家,高司令是个典型的工农干部,论资历是“三八式”,老头儿生活朴素,平易近人,抽烟、喝酒是他的两大嗜好,见我们俩来给他拜年,很高兴,马上喊:“来,来,来,喝酒啊”,虽然刚吃过晚饭,我们俩也只能“客随主便”了。老头捧上一盘子带皮的生花生,老伴给切了一盘辣白菜,烫上一壶散装的“老白干”。因为老头儿够得上“酒仙”,拿上来的酒盅都是一两一个的“大家什”,好在是,别看是“老白干”,那可是纯正的“粮食酒”,就我这个不善酒力的人,连干两杯也没有感觉上头。这顿酒,既施了礼节,又密切了上下级的关系。紧接着,我陪张主任,连续用了三个晚上,把分区首长和司政后部门以上领导拜了一遍。有的家里,是谈天说地,有的是家常礼短,好客的人家还会端上酒菜,喝上两盅,总之是拜得开心,聊得尽兴。</p> <p class="ql-block"> 拜年本是件好事,可到了八十年代,拜年就慢慢变味儿了。我感觉,是出现了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人情开始变冷,各方面感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淡默,甚至是断了来往,小区里的邻里间即使是住着对门,也是“鸡犬之声相闻 老死不相往来”,见面点个头,示意一下,还算是好的;另一个极端是,利益与需要把一些人“联合”到一起,关系拉得越来越近,把过去“两手空空”的拜年,变成了“大包小留”,乃至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一沓沓的钞票。前后对比的变化,令人不解,甚至是让人感到痛心。本来清纯的同事、朋友,为何变得这样的冷默,或者是变得一身的“铜臭味儿”。 有朋友看到我写的“过年往事”,曾向我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经过认真分析,觉得同样是拜年,前后出现了四个方面的区别:过去,拜年的目的是过年,为的是给年增加乐趣,增添光彩,后来的拜年,只是把年当作平台,当作达到其他目的一个机会;过去,拜年是给自己增添快乐的同时,也希望给别人带来快乐,后来拜年考虑的只是自己,而把他人抛到了九霄云外;过去,拜年对象选择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是真正的亲朋好友,后来拜年看的是对方的“价值”,看他身上的“含金量”;过去,拜年为的是友谊,后来拜年图的是利益。</p><p class="ql-block"> 把不同的拜年方式、拜年所要达到的目的,加以对比,我觉得,还是过去那样“老式儿”的拜年,心是纯的,彼此的感情是真挚的。而当今某些人的拜年,只能是把感情拜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复杂”,甚至拜到“泥坑”里边去。我作为一个曾感受到拜年快乐、“甜蜜”的人,多么希望再回到当年那样,轻轻松松地在邻里间、朋友间走一走,再拜出一份真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