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市场小舞台——潮汕纪行之十四

高峰

　　▲雨中自由市场

龙年初夏出游，“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里。”六天里，虽有淋漓之苦，也有雨趣之乐，“自然也就格外感到意兴盎然。”——谨借李健吾《雨中登泰山》的话为序

一位潮州老先生有句话：“去到潮州一日游，归家三月说不休”。我在潮州四天四夜，归家快四个月了，但有关潮州的“说”依旧“不休”。

不过，我的之前所“说”，除了有现场即时所思所感之外，有许多是归家之后查阅了许多资料后经过综合研究的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写起来格外费时费力。而今之所“说”，直觉多于后知，而且“复刻”了我在其它小城老街相同的见闻和感受，所以写来大有“一气呵成”的快爽。

在潮州的三个清晨（第四个清晨，在赶往揭阳机场的路上），唤醒我的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楼下各就其位的卖菜人互相问候和摆弄商品的嘈杂声。当我从太平路拍摄牌楼归来路时，上东平路骑楼下，已成为了一个聚满人气的自由市场。

我自小生活在上海的老城厢，对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城市市井生活的记忆深刻。眼前上东平路早市自由市场的场景，很快让我穿越回到了小时候熟悉的时光。

在路边摊出售果蔬、杂粮、食品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城郊村民，或“提篮小卖”，或随地铺设、或以车为摊，夫妻档的也不止一对。他们带着（除猪肉、海鲜外）自家种养或制作的的时令蔬果、土产、禽蛋、应景食品等进城，品种虽然单调但很新鲜，价格随行就市还可以讨价还价。他们每天带来的产品几乎是重复的，也有着固定的顾客。他们互相熟识，坚守自己固定的地盘，从不会“越界”经营，相安无事。和不少地方的小贩一样，他们喜欢收现金，但也会用微信或支付宝收款。

也有例外的。我所住客栈骑楼下那位卖豆腐、米酒、粉条等的中年妇女，天天七点中才姗姗来迟，九点中前一定收摊。摆放好货品后，就只顾看手机刷屏，不像是来练摊，倒像是来消磨时间的。一早进城的，也并非全是为了买卖。有人就是因为习惯于起早，不习惯像城里老人那样晨练，逛公园，就顺带些家中多余的土产，上街转转，既打发时间，又赚点零花钱，一举两得。即使这些日子天天下雨，也不在乎卖多卖少——闲聊中有人如是说。

我以为，这早晨的自由市场，是最能反映一般市民的生活水平、价值趋向、餐食嗜好、风俗习惯、交往礼仪、文化趣味的风向标，是最具浓浓生活烟火气的小小的舞台。小舞台，大世界，演绎着人间百态。

在这个舞台上，每一个人都是不经化妆、不戴面具、不忘自我的本色演员。唯有我，是一个捎带着选择眼光的冷静观众。当然，受感染也是难免的，我偶尔也会以不确定的角色参与其间某个短暂桥段，情不自禁地“友情出演”一回。作为一个外来旅行者，还每每煞有介事地提着照相机，不时把镜头对准着他们中的哪一位，很难不引起他们的关注。三个早晨了，我在这里也有了几位“点头朋友”。当我把镜头聚焦到他们时，他们尤为自然大方。

在上东平路，虽有政府办的“佳和兴超市”这样颇具规模的菜市场，但市民们似乎更喜欢享受在路边的自由市场上讨价还价，挑选中意菜品的快乐过程。虽然买卖双方讲的潮州话，我基本听不明白，但在最容易起争端的自由市场，人们的嗓门都不高，更没遇到过买卖双方争执的场景。这一路上虽然摊位众多，买卖频繁，还有点小小的拥挤，但风气和秩序良好。从北到南，没见过一个“戴大盖帽的”，也没遇到以一个“带红袖箍”的！这样一台没有舞台监督的鲜活有序的演出，着实让我意外不小。

潮州，虽然是物价水平不高，物产也不算很丰富，但它是一个生活节奏舒缓，人文环境和谐，烟火气浓厚的地方。归家四月来，我依旧时时怀念着那里！

以下这些照片，是我在上东平路的自由市场 “断章取义”的写真。通过它们，我的感受得以具象化的表说了。

我想， 人们从这些作品中看到的、联想到的，也许比想“说”的还会丰富得多。

高 峰

2025年1月25日

▲雨中，东上平路“自由市场”

▲“佳和兴超市”室内菜市场

▲不知她是来练摊，还是了消闲的

▲又一位街拍采风人

▲风雨无阻，她都坚守在美食城门前以车为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