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心中的年画

在水一方

编辑：黄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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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情

偶见旧年画，乡愁心底生。

童真何处觅，画里忆曾经。

贴在心中的年画

黄 波

寒冬腊月，年的脚步渐近，思绪总会飘回到那些有年画相伴的旧时光。年画，那曾经贴满墙壁的绚丽画卷，如今已深深贴在心里，成为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时，生活远没有如今这般便捷，没有网购的琳琅满目，也没有电子设备的多彩娱乐，但正因如此，每一个新年的准备都显得格外珍贵，买年画，贴年画便是过年不可缺少的仪式。

在农历十一月，小镇的集市便热闹起来，风里飘着麦芽糖的甜香，还有鞭炮那股子独特的火药味儿，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心心念念那些花花绿绿的年画，只有书店才卖年画，我就整天往书店跑。

　　书店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年画，像一片色彩的海洋。有抱着大鲤鱼的胖娃娃，脸蛋红扑扑的，戴着红布兜，那喜庆劲儿，感觉能把一整年的好运都抱回家；有五谷丰登，金黄的麦子、饱满的玉米、红彤彤的高粱堆成小山；有杨家将的故事，宋军与辽军对垒之时，辽军布下了天门阵，被杨家将的女豪杰穆桂英所破，画中的穆桂英，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双手执枪，奋勇无比；有神话故事里的人物，画着孙悟空腾云驾雾，那金箍棒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孔雀公主含情脉脉地接受王子的鲜花……每一幅年画都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每一幅年画都有着巨大的魔力，吸引着我和伙伴们的脚步，可是我们买不起，只能看着年画有趣的画面，闻着年画散发出来的油墨香味遐想着。

选年画

店铺年画列，张张寓意深。

牡丹添富贵，锦鲤送福音。

　　印象中每每这时书店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大人们说着，小孩子们指着。墙上挂着的每一幅年画下面都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标明了年画的序号和价格，买画时只要喊序号，售货员阿姨便低头捧出一叠跟墙上序号一样的年画。只要顾客喊一声，我们马上跑过去围在他身边，看着售货员阿姨捧出一叠年画，熟练地打开，然后抬头确认一下与墙上的年画无误，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买年画的人卷起年画已经走远了。

　　

我12岁了，到了腊月，还整天往书店跑，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小的脑袋仰得高高的，眼睛在一幅幅年画间来回巡视，仿佛在寻找宝藏，被谁推一把，被谁踩一脚，疼了也不会影响我的热情。眼看着精彩的年画一天天减少，有的年画很快卖完了，心里特别着急。我的祖父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他有自己的主张，买年画时要买喜鹊、鲤鱼等寓意好的，能带来一年的好运，绝对不能买缝补衣服、拿枪佩剑一类的，说是会受穷、不吉利。

忆买年画

儿时随父去，买画闹新春。

岁月匆匆过，年画记忆深。

　　终于等到有一天，祖父对我父亲说：“该买年画了，带三丫一起去吧”祖父话音未落，我拉起父亲的手就走。

　　到了书店，我指着一张早已选好的年画《三羊开泰》，对父亲说：“爸爸，明年是羊年了，咱买一张《三羊开泰》吧，可是我不明白，为啥不写太阳的阳呢？”我知道父亲是老师有大学问，他一定能解答我的疑惑。父亲说：‘三羊开泰’的羊字，最早就是太阳的阳字。《易经》上说：十一月为复卦，一阳生，十二月为临卦，二阳生，正月为泰卦，三阳生。意思是指冬去春来，阴消阳长，是吉利的象征。古汉语中“羊“和”“祥”通假。“羊，祥也”所以后来人们图个吉利就写成‘三羊开泰’了。”父亲的解释让我懂得了，“三羊开泰”的本意，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很清楚。

回家的路上， 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年画，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虽然寒风凛冽，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冷，紧紧地护着年画，生怕它被风吹坏，或被路人碰到。买来了年画，感觉距离除夕的那段时间特别漫长，我每一天都要偷偷打开年画看几遍，再偷偷卷回去。　

儿时贴年画

一树红梅上土墙，金鸡报晓向东方。

两条锦鲤龙门跃，陋室温馨又亮堂。

　　我家住的是土坯房，墙壁糊的是报纸，旧是旧了点，可以贴好多张年画。在我家乡，贴年画跟贴春联一样，为的是给人带来平安、喜庆、吉祥。只有贴了年画，才算是过年了。贴年画的那一刻，更是充满了仪式感。父亲搬来梯子，姐姐们把年画平整地铺在桌子上，把浆糊均匀地抹在年画的背面，动作娴熟而又认真，母亲递年画，我当指挥，“再高一点，右边歪啦……”弟弟、妹妹在一旁满心都是期待地看着，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当一张张色彩鲜艳的年画贴在墙上，年的味道也愈发浓郁了。祖父看到整个屋子都变得明亮又温馨了，夸奖我说，我孙女买的年画真喜庆，你看这张《三羊开泰》多好，这大胖小子多水灵，这金鲤鱼多鲜灵，这小羊多精灵”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正月里有客人来我家串门，他们仔细看看那些崭新的年画：喜鹊登枝、金鸡报晓，寿星笑眯眯地捧着仙桃，万里长江第一桥上红旗招展，人潮涌动，一辆火车冒着白烟，正穿桥而来，十大元帅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是日出东方、锦绣河山……

一幅桃花灿，三张喜鹊欢。

买来春色驻，日子暖心宽。

　　客人细细欣赏，夸我家的年画“画面鲜艳好看，喜庆有年味”。听到这些赞美，祖父眼里眉梢都带着快乐。

好多次，我看到祖父喂完鸡鸭，嘴里叼着烟袋，站在窗外眯缝着眼睛看着墙上的年画，他在想什么呢？是对生活的期许和祝福吗？这样的镜头一直深深烙印在我记忆深处，成为永恒的场景。

　　等到我们发了新书，祖父就用旧年画包书皮。一本一本，光滑亮丽。

　　如今，新年的庆祝方式越来越多样，年画渐渐被各种时尚的装饰品所取代，祖父走了、父亲也走了，可老宅墙上褪了色的年画还热闹着，让我在忙碌的生活中，怀念一家人围在一起贴年画时的温馨场景，依然能感受到祖父、父亲对我的爱及那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

年画长久地贴在了我心里。

作者简介：

黄波，网名，在水一方，满族，1963年生，退休教师。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诗词协会理事，同江市诗词协会副主席、作协副秘书长、政协同声诗社社员，华夏诗文苑主编、美篇诗歌大赛古典诗词评委。文字作品散见于《三江晚报》《华夏集萃》等报刊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