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相 依 二 十 载 </p><p class="ql-block"> “一个儿少,两个正好,三个也不多。”上午我在又读我大舅主编的《沧桑当歌》这本绝笔之著时,我忽然想起大舅在多年前曾跟人说过的这句话,我的眼眶瞬间又湿润,思绪也又回到我的读书时期……</p><p class="ql-block"> 一 初 识 大 舅</p><p class="ql-block"> 那还是1983年我在老家丽港中学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语文课上,郭**老师在给我们讲‘写作也能改变命运时’,说他父亲曾教过的一名学生,从小家境贫寒、学习刻苦、特别爱写作。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后没几年,就调到省委当秘书。刚到省委,就被省委书记赞为山西的小秀才。是省委有名的笔杆子。不用说走出山村,告别寒门。那工作办公的楼道里,铺的都是红地毯。</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十四岁,当时我知道郭老师说的省委秘书就是楼寨乡沙村我母亲的姨兄。但那时父辈们思想单纯以及家庭条件所限,我与姨舅从没有见过面。只是偶尔听祖母说起。当时我心里觉得姨舅高不可攀,也十分遥远。</p><p class="ql-block"> 后来有次,我母亲要去省城看病。因人生地不熟,想找姨舅帮忙。但又担心姨舅不认这穷亲戚。我母亲即步行七里山路去沙村,向我老姨要上我姨舅的小照片,就跟我父亲乘长途汽车出发了。看病回来后,我父母很是高兴。说是去省城的路上就把小照片给丢了。到了省政府门口一问,就找上了姨舅。病也看了没啥事。</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在我丽港中学升初三那年,我祖母所在的村里又恢复办初中。我父母怕了我在丽港中学住校挨饿受冻,不经我同意,就跟村里的校长说好让我回卫村上学。我当时说啥也不同意。一来因为卫村刚恢复办初三,师生及教学质量参差不齐。其次我从两岁上就跟上我祖母,在卫村村东那黑灯瞎火的窑洞中已生活了十年。</p><p class="ql-block"> 还有在我上了小学以后,每年正月我要回六道村里住几天。有几次我祖母让我向我母亲要压岁钱、要书钱、要棉军帽。我姐弟五个,家境困难,我大姐从小就是跟的我外祖母生活。但我祖母与我母亲婆媳关系不好,从我内心跟我母亲也很生疏。</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或给我两毛压岁钱,或给一半书钱,棉军帽总没有买。等不上,我祖母给我买了棉军帽。当我骑上自行车,戴着军帽沾沾自喜地回到村里时,我看到俩个弟弟戴着崭新的小军帽,早在街里玩耍。那一刻,我一切都明白了。从此,我在读书时期再没有向我母亲额外开过口。</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父亲在石堡沟煤矿上班,过完年就走了也不在家。卫村与六道村相距十里,中间隔的丽港村。六道村在山路的尽头,位于山坳中。平时我父亲从矿上回来,总要先回到我祖母这。钱有时多有时少,也总给我祖母。我祖母虽说也不容易,但有时是跟我母亲赌气。反正我是飞鸟放屁,两头受气。</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小学是五年制。可能是我继祖父去世后,我祖母觉得生活有了压力。在我小学读五年级的后半学期,祖母让我回村跟了我母亲。虽重回故里,但我幼小的心灵,早已蒙上了抹不去的阴影。</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才知,我祖母是在我父亲5岁时就改嫁到卫村的。在我父亲十一岁时,我祖父也去世。我父亲是跟着我曾祖父、其三叔及继母长大的。在我父亲十八岁那年,父亲给本家长辈打墓墓陷,与本家一位叔叔一起被埋进墓里。本家叔叔先被搜救出来时已经断气,众人又急忙把我父亲也搜出来。所幸我父亲主要是右腿给打折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昏迷中叫我祖母,我曾祖父急了,才让人把我祖母叫去。“相隔十三年,人地两茫茫”。我祖母在了三天,给我父亲叫了魂就走了。村里人碰上,说是我祖母到南殿赶会看戏去了。我父亲捡回条命来,右腿瘸了一生。当初我祖母抱走我,是想让我顶门子。后来我父亲的三叔阻拦,户口没有过成。但我祖母仍十分疼爱我。我继祖父是个老实人,对我谈不上怎么亲,也从没有骂过我。</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祖母已年过六十,当时还是改革开放初期。是生活所迫,也超世脱俗。我祖母在我继祖父去世两年后,又找了老伴。我怕惹人笑话,再说我怎么能让人家养活我。后来是我在镇中读书的二姐一句话将了我。我二姐说我:“丽港有蜜了?”就这样我头脑一热,第二天就骑上自行车把铺盖带到卫村。但我是把铺盖带到卫村村西的我外祖母家。</p><p class="ql-block"> 我去祖母那挑满水瓮,告祖母我就跟我外祖母住。不想过了两天,放学时我祖母就在村东的大路上拦住我。哭哭啼啼非要我回去不可。我不忍心让我祖母伤心,就答应祖母每天中午回去吃一顿饭。我后祖父是一个村的,待我很好,又很有本事。抗战时期,他家里就曾是八路军高特派员(洪湖人,解放后高诗德少将)与警卫员的秘密住地。但我自己性格内向,上课常常心神不定。后来我二舅常看武侠小说,我也拿起书看的入了迷。再后来我初三毕业时,班里只剩下十一位同学。学校中考锑了光头。</p><p class="ql-block"> 身心俱损。这是我在求学路上,自己误入歧途,也是父母为我唯一的一次做主。多年以后,我后祖父去世。我父亲与我弟把我祖母接到镇里。我祖母活到九十一岁时,又返回卫村。跟上与我祖母多年不相往来,我祖母曾报养大的我姑姑,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我父亲也因此得病。我当时又身陷困境,对祖母未能再多尽孝心。以致留下一生的遗憾这是后话。</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高中不好考,还想升学的同学多数都得复读。当时我已不想留在当地,面对复读我又无处可去。已经开学了仍无处着落,我大姐就叫我到她任教的煤矿子弟学校去。当时我大姐高中毕业后没再补习,就在我父亲上班的石堡沟子弟学校当了代教。我乘长途汽车辗转100公里去了我大姐那。但是上了一上午课,化学课上纪律混乱,老师不管。我的心顿时就凉了。一下学我就辞别我大姐,到了两公里外我父亲理发的煤矿坑口准备回村。</p><p class="ql-block"> 中午我大姐又追下来,劝我返回去再上几天。班主任老师说只是化学课上有时那样,别的课没事。果然第二天的语文课,苏老师讲的抑杨顿错,出神入化。我就决定留下了。那一年我专心学习,期中考试全班第一。中考时是班里的第二名,考入煤岗中学。而煤岗离我们村太远,我大姐就到省城找我姨舅,把我转到嘉平一中。</p><p class="ql-block"> 到了嘉中,同学们个个出类拔萃,我初三时的优越感已荡然无存。自己理解能力差,靠以前习惯的死记硬背,物理、化学首先就拉下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升高二时分文理科,我自己懵懵懂懂不懂得学文科。高二开学时班主任老师一声令下,让学文科的到130班去。有些同学就起身刷刷的走出教室,我就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迈不开腿。紧接着,130班的一些同学又陆续来到班里,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到高三毕业。</p><p class="ql-block"> 高考一结束,我就开始做水果生意。起先我从卫村我后祖父承包的果园里摘上桃,骑上自行车带到戚村赶会去卖。后来我爷爷帮我佘上桃,找车捎到煤岗去卖。有时我也到镇里让长途汽车托运到煤岗去卖。那时我二舅常年在煤岗租的房子卖水果,我去了在我二舅那落脚也方便。再后来我叫上我弟,雇上村里的四轮车拉上周围村里的桃到煤岗去卖。但每天累死累活,一暑期下来也没赚下几个钱。</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有次去煤岗的路上车给坏了,车修不好,等换了车去了煤岗已是半夜。我二舅正好也不在,我们就把桃拉到神堡坑口我父亲那。</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急忙起床给我们做饭,我跟我弟困的一上炕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一看车,一篓子桃晚上就被人偷了。坑口地方小,桃一下卖不出去,三篓子桃又被二沟村开饭店的张二佘账给骗了。</p><p class="ql-block"> 至此,我明白这小本生意是赚起赔不起。而且走不对地方,货到地头死。我做水果生意的兴致也就所剩无几。我想早日分担家庭重担,替父母分忧解难的愿望也就落空了。</p><p class="ql-block"> 思虑再三,我觉得还是补习才有出路。就在前一年,我二姐膺村中学毕业后到嘉平地毯厂打工。给个体企业打工,上班起早搭黑,工资又很低。那时星期天也不休息,请假还很难。正巧北京师范大学要在嘉平办班招大专自费生。还说有分配名额。</p><p class="ql-block"> 我二姐想上,但又怕我母亲不同意。那时我们村还没有自费上大学的。我二姐跟我说了以后,我就骑上自行车往返55公里,回村跟我母亲说。我母亲自然是同意。让我二姐再去矿上找我父亲商量。结果,我父亲虽不情愿也没有反对。我二姐就自己筹借上学费上了北师大大专班。</p><p class="ql-block"> 现在轮到我了,北师大就招了一批已不再招生。我要补习又只能从高二转学文科才有希望。在一个星期天,我就冒昧地到省城找到我仰慕已久的姨舅家。当时已是中午。敲开门后,我叫一声“大舅”。说一声我是六道村的。我大舅(当时是办公厅五处处长)正往出走。说我先吃饭,有事回来再说。原来是大梁煤矿瓦斯爆炸出了事故,我大舅没吃饭匆匆忙忙的到政府去了。后来开学时,我就去定县中学上了高二文科班。</p><p class="ql-block"> 在定中上学时,我学习是刻苦的。生活上有我同村的赵**夫妇在学校承包的食堂。食堂办的很有特色。我饭吃的好,平时也不觉得孤单。遗憾的是高考前我思想高度紧张,晚上熬到十二点多才入睡。第二天上了考场,平时会做的题有的也做不出来。那不会做的就更不用说了。总之,高考三天,第一天发挥极差。高考最终差40多分落榜。</p><p class="ql-block"> 面对落榜,我不死心。我又找我大舅。然后我又去了代襄中学补习。代襄是我大舅省委党校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一站。我大舅与舅妈在那工作了五年。县委的人一说我大舅跟张子予那是才子。当初我舅妈就在代襄中学教英语。代襄的人又特别善良好相处。</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觉得,要是考不上学校,那代襄就是我能生存落脚的地方。我经历了定中两年的苦读,高考落榜对我打击很大。我对高考就渐渐失去了信心。学习也一步步松懈下来。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大舅给我准备了两条出路。一是到地区师专上自费,二是到煤岗煤矿下井当轮换工。</p><p class="ql-block"> 回去跟我母亲说了,母亲说我上学已花了不少钱,我三弟要去地区卫校上自费(自考)。家里只能供一个人上学。情况也确实如此。我二弟初中毕业后没再上学,一直在家种地劳作。我父亲退休后的工作也说好让我二弟去顶。随后我就去煤岗找的办轮换工。结果说是等有招工机会才能报名。</p><p class="ql-block"> 一时无路可走,再补习还得交学费。我大舅给我解决了学费问题,我又回到襄中。但头一年我已走了叉路。我所依恋的女友,竟赶上师范类院校提前招生考走,并背弃了诺言。我由此深受打击,已学不进去。</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常常爬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睡觉,或者是常常躺在宿舍的床上胡思乱想。我二姐分配工作后,与当时已考上武警军校我未来的二姐夫到襄中看我时,我自形惭愧,无地自容。后来过了那一冬,我又慢慢觉醒。我母亲也让我三弟到襄中看我。到高考时我虽然落榜,但我在省经济学院自费大专班的考试还是过了关。我最终拿到多年忘尘莫及又五味杂陈的大专录取通知书,但没料到国家随后的大学都陆续改成了自费。</p><p class="ql-block"> 在襄中时,还有件让我感动难忘的事。快高考时,我钱不够用了。我写信向省城二营盘的我老舅,我祖母的姨弟借贰佰元钱。我老舅给我汇了叁佰。我老舅有三子一女,儿孙满堂,今年才辞世。</p><p class="ql-block"> 还有在暑假中,我叫上我俩弟又做了三次生意。第一次我雇上车从丽岗村贩上夏苹果到代襄、峨口去卖。因夏苹果太酸赔了钱。然后我跟我三弟干脆就在襄县搭棚占地赶交流会。接上瓜果桃一起卖,赔的钱又赚回来了。第二次从水沟村贩了一车桃拉到煤岗过会也赚了点钱。第三次从我们村佘了一四轮车核桃拉到煤岗、焦寨我三舅那去卖。但核桃价钱贵,我与二弟拉的又多。结果耗时半个多月才卖完。最后虽说没赚了钱也没赔。</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已快开学,卫村我表弟正要结婚彩礼钱不够。我就把卖了核桃的钱借给我表弟壹仟(已还)。后来我欠了村里个别人们的核桃钱,由我父母给还清了。</p><p class="ql-block"> 1993年金秋十月,父母给我拿上学费以及还我老舅的钱,我来到省城省经济学院开学报到。并毕业后留城,与表妹等亲人相伴在大舅(赵秘书长)身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未完 原稿写于 2020.1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