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河潮》第453期:无疆——追忆母亲二三事 文/雷风云

原创哥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活一辈子,什么都可能遗忘,但母亲赐给你的爱,那可是终身不可能忘怀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母亲离开这个世界,已有四十年了,那时,她享年只有六十五岁,而她老人家的有生之年,仅伴随我走过了二十八个春秋,时间之短暂,离别之匆忙,失恃之悲伤,怎会不给我留下终身之遗憾。</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农历一九五五年的腊月,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我来到了人世间,在啼哭与欢笑交集声中开始了我的人生旅途。当然,母亲那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与疲劳;襁褓中的我,一边吮吸着母亲的乳汁,一边任性的哭闹,带给母亲的辛苦与烦恼;孩提时的我偶尔的发烧咳嗽、伤风感冒,让母亲产生的不安与焦躁;幼童时的我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引来母亲的喜悦与苦笑,凡此种种,我自然无从知道。大概到六七岁起,我才对生活的经历,有了由朦胧到逐渐清晰的记忆。也就是从那时起,母亲赐给我的无微不至的、刻骨铭心的爱,才在我的生涯中烙下深深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七岁那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我端着刚从锅里舀出的小米粥(后来才知那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正要喝,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双手一滑,滚烫的稀饭扣在胸部,造成严重的烫伤。当时的我疼得大哭大叫,而间歇中听到了母亲的哭声似乎更响亮,又瞥见她的眼中,泪水在流淌。以泪洗面的母亲,嘴里念叨着“都怨我呀,都怨我呀”,一边往我胸前洒着凉水降温,一边赶紧给我换上干净的衣裳,又忙不迭地让父亲抱着我,到医院治伤。也不知是治疗不及,还是处置不当,我的烫伤感染,胸部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脓包,于是,近俩月的时间,我被这可恶的病痛所折腾。母亲除了照顾我的起居,还得每天挤掉我脓包里的血水,给我上药治伤。每当我疼痛喊叫时,母亲总是难过得用袖头擦拭她满含泪水的双眼,仿佛病痛就在她的身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了给我增加营养,加快伤口愈合,母亲千方百计做成可口的饭,而且不断改变花样,还用白面做成薄薄的、撒有芝麻、吃起来嘎嘣脆的干饼,给我当零食。吃着这种“特制”的零食,我的心里甜甜的,伤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也就从那时起,我每遇到个头疼脑热、卧病在床时,母亲必然会给我做这种干粮。</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九七一年冬,我初中毕业,响应政府号召,来到刘善劈山改河工地参加劳动。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推着小平车出土方,劳动强度很大,常常还要夜里加班。我那时身小力薄,干起活来总感觉力不从心,一次加夜班出土方时,被一块石头绊倒,小腿前部重重地磕在石头上,痛不可忍的我,只好回家养伤。母亲见我瘸着个腿,心急火燎地卷起我的裤腿查看,不看则已,一看我腿上那红肿发亮,酷似一只爬在腿上的老鼠般的大包,她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串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滴,嘴里又念叨起来,“哎呀呀,我娃受罪了,疼死你妈了……”不知是母亲眼泪的“冲洗”,还是她那絮叨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的伤瞬间觉得不再那么疼。</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来,母亲找来几颗青石块(碳酸钙),放在火炉里烧,然后把烧得通红的石块用火剪夹出来,放到预先备好的水盆里,只听“呼突突”一阵翻滚,盆里的凉水,立刻变得热气腾腾。母亲说这种水治伤最有效,于是,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蘸着水,轻轻地为我擦拭腿上的伤。正是因为母亲精心的照料,我的伤很快痊愈,伤腿与先前已没啥两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来年,我考入阳城二中读书,按规定食宿在校,学会了生活自理,学会了自己洗衣裳。没读过书的母亲似乎也深知寒窗之苦,每过星期,她总要做些好吃的让我饱餐一顿,返校时还给我带些干粮。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最常带给我的干粮,是用白面烤制的“锅盔”。这种干粮酥脆香甜,适合保存,我常与同学一起品尝。可是不知怎的,每周回家,母亲或许是看我有些消瘦,或许是瞧见我那邋遢像,总会背过身去擦眼泪,转过脸来装笑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中毕业后,我回村当上了民办教师,便有了较多的时间,与父母共同生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七六年,父亲因病去世,家庭生活的重担压在了母亲的肩上。我虽已步入社会,但毕竟年轻,阅历浅薄,还不能真正离开母亲的呵护,依旧依偎在她的身旁。而此时的我也有一事惆怅,母亲时常用袖头擦拭她的双眼,有何不适她从不与我们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于有那么一天,母亲因视力模糊住进了医院,鼻泪管严重感染做了手术。我深知,母亲的眼疾,一定是她为儿女们流了过多的心酸泪、辛苦泪,加上过度劳累受的伤。</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母亲是一个性格开朗,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女性。邻居家遇事,她会没日没夜的帮忙;哪两家闹别扭,她会上门劝说、和解,甘愿跑个十趟八趟;甚至哪家说个媒、提个亲都要听听她的意见,找她商量商量。但是,当她面对别人家的伤心事时,她又会陪着落泪,叹息悲伤。</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守寡的母亲,虽然失去了父亲这座靠山,但她却变得越发坚强,她要用自己单薄的臂膀,扛起家的“大梁”。多年不做的纸扎生意,她又做了起来;养猪、养鸡的副业她又放在了日程上。虽说收入微不足道,但那时对我们家庭生活来说,那可是如千斤似万两。七八年至七九年,我在晋城师范读书的两年里,所有的零花钱开销,就是母亲含辛茹苦赚来的家当。每次从母亲手中接过这些钱,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孔时,不知怎的,我的眼泪竟然会像泉水般涌出,而此时的母亲却是含笑的安慰,给我鼓励与力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成家立业后,母亲的脸上,多了许多笑容,最高兴的事是抱孙子,心情显得分外舒畅。在我看来,母亲就是我的天,就是我家的活菩萨。我心想,母亲对我们的付出是那么的无私和坦荡,我一定要加倍地报答,让她老人家欢度晚年把福享。然而,有谁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九八四年,母亲因患恶疾,撒手人寰,与她的儿女们,阴阳相隔两分开,让她的儿女们,悲痛“涕泪满衣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母亲离开我们虽已久远,她的儿女们也早已为人爷爷,为人奶奶了,但是,每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忆起她在世时的生活点滴,禁不住暗自凄怆。因为,当自己将无私地爱奉献给儿孙之时,自会泪眼婆娑,感叹母亲的大爱无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18px;">作者简介:</b><b style="font-size:20px;">雷风云</b><span style="font-size:18px;">,曾就职于晋东南嘉丰电厂子弟校、阳城农机局、润城镇人民政府等单位,历任教师、校长、秘书、农机员、副镇长、主任科员等职,现退休在家。</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