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

海阔天空

杀年猪文/罗红宇 今晚起夜，我后悔睡前喝的那杯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老婆睡眠一直不好，惊动不得。此时，我去客厅躺沙发似乎成为不二选择。打开电视会扰民，为维护“生态”环境，我只好玩手机以打发这个不眠之夜。 随即我拿起手机点开百度，开始随意搜索。突然，一条“长宁县三江湖杀年猪仪式”庆典活动的两个视频链接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这不是我老家长宁县竹海镇三江湖杀年猪的年俗活动吗？于是我马上点开视频，立刻被视频中的场景深深地吸引。 视频中，庆典活动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长宁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张玉龙先生主持下，乡亲们喜气洋洋，兴高采烈，抬着自家膘肥体壮、披红挂彩的大肥猪进入活动现场。“杀年猪”年俗庆典活动现场，场面宏大，张灯结彩，载歌载舞，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 这，真是今非昔比。我不由感叹。 我对“杀年猪”这一传统年俗的了解，还得从一九七七年农历腊月参加相岭区税务所（现竹海税务分局）的屠宰税代征工作说起。 一九七七年物资仍然非常匮乏，猪肉仍然凭票供应。在农村，国家执行的是“杀一留一，购留各半”的生猪屠宰政策。就是说，如果农民想杀一头猪，就要先向国家交一头一百二十八斤以上的“合格生猪”以获得“生猪准宰证”后，每头猪交三元屠宰税、八角屠宰费，食品站就会派屠工上门宰杀；或到食品站交税费后杀一头猪，交一半给国家，拿一半回家。否则，那就是私宰乱杀、偷税漏税的违法行为，后果非常严重。 为搞好一年一度农历腊月在农村较为集中的年猪宰杀工作，税务所与食品站紧密配合，把代征员与屠工分组分片区开展工作，我被分配到了河东公社（现并入竹海镇）片区工作。 我的家乡地处川南云、贵、川交界的丘陵地区，每年进入农历腊月，家乡农村杀年猪的年俗活动便开始了。杀年猪，于家乡农村的每家每户而言，是迎接新年到来的一件非常喜庆的大事。 那时在家乡农村，再穷的家庭，再苦再累也会养一头猪留到农历腊月来宰杀；那时在家乡农村，哪户人家杀了年猪，就意味着哪户人家浓浓的年味就到来了。 家乡农村很好客。在平时杀猪时，请客叫请“吃血旺汤”；而在杀年猪时，请客则叫请“吃年猪汤”。 我记得最初、最深、最难忘的，是在河东公社双凤大队一个生产队、蜀南竹海西大门的坡下、牛皮滩电站傍的一个社员家里杀年猪。他把一个生产队的人全都请来“吃年猪汤”，当天就吃掉了半头猪。他对我讲：“我们这一带杀年猪就是这个习俗。”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在农村杀年猪请客是这个阵仗。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个社员仍然依照当地的习俗体现如此的风土人情，是何等豁达。我很是振撼，也很受启发。 杀年猪很有讲究。在家乡农村，杀年猪是要看日子和时辰的。一般情况下，日子的选择要看黄历；时辰的选择要以家庭主要劳动力、或户主生辰八字为依据。因此，如果遇上日子好的那一天，我们下乡去社员家杀年猪，从凌晨到傍晚、从白天到晚上、从这山粱到那山粱、从这个大队生产队到那个大队生产队、从周家到王家，往往应接不暇。同时，杀年猪时，让“财喜”对着堂屋喷去，喻意来年财旺，也是一种讲究。 杀年猪是技术活。记得，与我一个工作组的带队屠工是我的一个表哥，我叫他周五老表。他人高马大，技术好，请他去家里杀年猪的社员特别多。说实话，我周五老表的杀猪技术还真不是吹的。我还记得第一次是在大房大队一户人家杀年猪，主人家把一大把一分二分的硬币和纸币放在已经放了盐巴、准备盛血的木盆里。我当时根本就搞不懂是何用意，便问主人家，他告诉我，这是给师傅放的“喜钱”。我还是蒙的，“喜钱”为什么不直接给师傅呢？这时，邻居来帮忙的弟兄伙已经把大肥猪按在了杀猪凳上，只见我周五老表一手捏住猪嘴巴并压住猪脖子，一手刀起刀落，并迅速用手把木盆内的“喜钱”倒入胸前的围腰里，同时叫主人家把提前准备好的盐巴重新放进木盆里。此时，猪血才从刀口喷薄而出流进木盆。猪，再也没有了嚎叫声。那年一个腊月下来，我周五老表杀年猪遇到的这类“喜钱”，他一个也没有落下地席数收入了怀中。至此，我不得不佩服周五老表的杀猪技术是真的过硬。 一年一度的年猪宰杀工作下来，我也有了收获。我的收获首先是较为全面、深入、细致地了解、感受到了家乡农村杀年猪这些很珍贵、很有地方特色、很有文化传承价值的年俗习惯、风土人情和人文风貌；此外，我还有一项收获让我受益一生，那就是学会了走山路、夜路、田坎路和烂泥巴路，为我后来下乡搞中心工作等，打下了“会走路”的基础。 “时光不老，岁月静好。”在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历史巨变中，我的家乡长宁县竹海镇的农村也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长宁县三江湖杀年猪仪式”庆典活动，不仅仅是我家乡农村一个真实地体现农村农民美好幸福生活的缩影，更是我们广大农村农民面向未来、获得更加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 2025年1月24日于四川成都2025年1月26日发表于《天府散文》 另记∶ 一九七七年农历腊月，在参加这一年一度的家乡农村年猪宰杀工作中，我跟着我周五老表，除了没有学提刀杀猪，却学会了吹猪、烫猪、刨猪和开边放下水。其中开边放下水技术含量最高，特别是放下水，一不注意就把肠子弄穿、弄断，肠子里面跑出来的还没有消化完的米康，一但与附在肠子上的猪脚油搅在了一起，就糟糕了、就根本没法整干净了。干这个活，我确实比我周五老表带的徒弟还干得好。这个活，一定要巧干，不能蛮干，一定要在滚一点的水中撕油、翻肠，才能一气呵成。 那时农村杀年猪的场景： 竹海镇三江湖杀年猪庆典活动： 注：照片和视频来自百度网络。 ●作者简介● 罗红宇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长宁县人，下乡知青，在政、企工作四十余年，现已退休，定居成都。喜爱散文，兴之所至，也动笔记录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感触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