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日快乐！

莲子

我不知道别人家大年三十出生的孩子，成年后过生日是否选择这一天。反正我儿子在远离父母的束缚后只过阳历生日，而对人人艳羡的隆重不屑一顾。 我曾经问过，那么好的阴历生日为什么不过？你看，全天下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家家餐桌丰盛，人人喜气洋洋。多好！回答：那是天下人的日子，是过年！不是我过生日！ 我一脸无奈。 时光白驹过隙。四十年后的儿子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经年的努力，他的事业节节攀升风生水起，名牌大学独当一面如日中天，口碑相传，算是对“成家立业”交了答卷。 今年的生日，离2024年除夕还有五天。虽然父母在身侧，人家依旧无有在除夕过生日的打算。那个在除夕为他过生日场景，只能在遥远的记忆里寻找。 　　在尚需依赖父母的阶段，他只能在大年三十过生日。新衣提前穿，压岁钱提前发。孩子们过年应有的福利，在他那里只不过是提前了一天。他有的，别人也有。而不是这天过生日的孩子，则比他多一次惊喜，多一天享受。小小的、无能为力的心里，积攒了太多的不满。 直到彻底告别家乡，远走高飞后，一切都由着自己的意志为之。每到年三十，打电话回来问安。我问他生日是怎么过的？人家淡淡的说，生日在阳历那天过了。今天只是过年！听上去，这个神圣的除夕跟他毫无瓜葛。听的为娘也辩不清，那个因他出生而刀光血影的日子是哪一天了！让人情以何堪！ 从2007年儿子出国留学后，每年的生日都按阳历。生日、过年泾渭分明。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存在，互不相扰。当然，成年后选择生日庆贺，应该与年少时的纠结没多大瓜葛，更多的是一种习惯。 　　岁月不居，如水流逝。 恍惚间，那个每到除夕都穿着新衣服，缠着爸爸放鞭炮的小男孩又到眼前。“砰、砰”的鞭炮声让他既欢喜又害怕。手心里攥着几根伶仃的小炮仗，战战兢兢点着一根，撒腿就往爸爸怀里钻，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若是有烟花表演，一定是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全程观礼。嗖嗖冷风把小脸蛋吹的冰冰凉，回到家里好一阵才暖和过来。一颗幼小的心灵里，过年最开心的就是一声声清脆的炮仗声，或者是空中瞬间的五颜六色。我曾告诉他过年也是他过生日，他说妈妈，我能不能天天过生日？ 八十年代末，儿子要上学了。我们离开了大三线的工厂，回到城里。 孩子刚上学的时候是需要接送的。这项光荣的任务就落在爷爷身上。有一天上学的路上，问爷爷放学后从哪条路来接他，爷爷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放学后，爷爷在学校门口左等右等，等到学生都走光了也不见他踪影，到家一看，他早就回到家。 问为什么不等爷爷，臭小子一脸坏笑说，是从另一条路回来的。 此番情景，在小学一年级常常上演。二年级以后就死活不让接送了。天真烂漫的小学生时代，快乐的像猪一样就知道吃。生日那天，拿着压岁钱买零食吃。 　　中学生，翩翩少年，清澈，阳光。知识开阔了视野。曹冲称象，大禹治水，李白，苏东坡；牛顿的苹果，阿基米德定律…… 六年中学，花季雨季。少年有成长，有叛逆，有懵懂的情窦初开，有成绩的起伏波动。六年里，我们除了参加学校统一的家长会，并没有被“特殊”的请过一回。 当然，我跟踪至游戏厅逮个正着也有好几次。别的孩子常犯的错，他偶尔也犯。虽有缺点，瑕不掩瑜。一摞摞证书、奖状，令人欣慰。 除夕依然是他的生日。把不满装在心里，揣着压岁钱去游戏厅大战厮杀，依然是他的最兴奋的事情。 　　大学四年，孩子基本上成了家里的客人。寒暑假迎来送往，眼见他的背影从稚气未脱到挺拔俊逸。大学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在他的世界里翱翔翻飞，羽翼渐渐丰满。父母与他的缘分，寄存在他深邃的背影里。 长大了，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寒假若是回家，大年三十仍是他的生日。若是学业紧张留校，除夕，只是我们的节日。 硕士三年，儿子心智成熟，学识丰沛。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为之奋斗。作为父母，除了加油鼓劲，毫无作为。 2007年之后，儿子涉洋苦读，以己之力开创新境界，选择了自己的人生。而立之后成家立业，工作、学习、生活，样样出彩。 　　光阴倏忽，岁岁年年。岁月用同样的方式经过每个人，每个人却用不同的方式经过了岁月。 我想，我经过岁月的方式，就是培养了一个有能力远走高飞，并且爱学习、善学习、懂学习、会生活的儿子。不然，早已是博士学位的他，至今仍在名牌大学孜孜以求，攻读别的专业。自己的小家，也经营的有声有色，生活的有滋有味。 日升中天，不惑之志。 可我却越来越困惑了。从2016至今，我和儿子父亲几乎每二年迁徙一次。头几次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对长途跋涉不觉辛苦。现在，随着年龄增加，倍感疲惫。夜深人静，想起往后的日子，疑惑又困惑。 现在，我对那些成绩平平，甚至更差一些的孩子有了新看法：他们并非天资不足，愚钝蒙昧，他们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是在用最朴素的方式来报恩。 人心好可怕，欲壑难填！年轻时享受了孩子聪明有出息的面子，年迈了想子女绕膝天天陪。是不是太贪婪了？ 　　不过，假如时光倒流，我依然会选择做一个严厉的母亲，严格的要求你，把过往再走一遍。因为父母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才是自己的全部。一个人只有主宰自己，做自己的太阳，才能拥有山水，拥抱世界。你的优秀，是对父母经年付出的最大肯定，你的出类拔萃，是对父母含辛茹苦的最好回报。 儿子，你中学时为娘就辅导不了你的作业，如今，除了比你年长别无所长。大道理没有，唠叨几箩筐。就当作你的生日礼物吧！ 昂藏七尺，不惑之年，人生的黄金时代。心中有丘壑，眉间蕴山河。在事业上是顶梁柱，在家里是承重墙。责任，道义，担当，勇毅等男儿本质凝聚双肩，行稳致远，每一步都弥足重要！ 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无论身处何地，善良都是人千金难买的品质。你的前路，你的运气，都藏在你的善良里。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父亲为儿子生日题字） 　　择其所爱，爱其所择。作为淑人君子，往后余生，一定要爱你所择，珍惜那个跋山涉水走向你的人。生活不易，挚爱可抵岁月漫长，相携可挡艰难时光。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么彼此欣赏、永远不停止喜欢对方，则是最深情的告白。 请保持你自律的好品格。自律是解决一切烦恼的良方，自律是自由的衍生地，自律是不竭清流的源头。一日三餐，运动健身，工作学习，休闲娱乐，皆因你的自律而更加美好。 不忧往事，不愁未来。生活没有一帆风顺。就如驱车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路况不明。坑洼，狭窄，曲折，陡坡，司空见惯；雷电，骤雨，狂风，暴雪，如影随形。行驶在路上的你要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紧握方向盘，气定神闲地驶向远方。 峥嵘岁月，似火年华！愿你一生如清晨一般，都是携梦而临的花朵；愿你此生，遇到的都是最好的山，最好的水，最好的人！ 你始终是父母的骄傲！ 儿子，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