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运城盐湖看天鹅

闲人

　　听说盐湖有了天鹅，我感到很好奇。不是对天鹅好奇，因为十多年间，先是距离我们不远的三门峡有了天鹅，后平陆县也有了天鹅，继而芮城圣天湖也有了天鹅，这些地方的天鹅我都去看过。我好奇的是天鹅喜栖淡水，也青睐咸水吗？

盐湖，就是我们过去常说的盐池。盐池位于运城市盐湖区，距离我们万荣县城一小时车程，相比其他天鹅栖息地更近点，看天鹅更方便些。

2005年元月17日上午，我和我的老婆、儿媳、孙子一家四口，自驾从万荣县城出发，去盐池看天鹅。我的孙子王彬轩是初三学生，平时学习紧张，我曾答应他，等放假后一起去运城盐池看天鹅，好让他放松放松。

车到池神庙就算进入盐池了。盐池面积实在太大了，方圆几十里，天鹅栖息在哪里呢？我们只好打开导航边走边找寻。

对于盐池，我其实是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千百年来盐池一直以产盐而闻名于世，盐做为一种特殊的物质，不仅是生活必须品，更是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运城就是因为盐运之城而得命。运城之所以有5千年的文明史，和盐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黄帝和蚩尤在这里打的血流成河，舜帝、大禹建都运城大地，都是因为这里有盐池。几千年来，历朝历代都会把盐池管控的很紧。新中国成立后，运城盐化仍然是大型国有企业，其规模产植效益不仅在运城地区排名靠前，而且在全省全国都是能挂上号的。盐池夏天产盐，冬天产芒硝，常年生产红红火火。集体化时期，盐池曾多次在全区各县农村招用合同工，这些合同工人到盐池后，由挣工分变为挣工资，一个月几十元，所以大家都挣着抢着去。但是，如果不是贫下中农成份，如果和村干部没有一定关系那是去不了的。这些合同工，去的早的，运气好的，不少人都转成正式职工了。盐池生产最忙的时候，特别是冬天产芒硝时，需要更多农民临时工。冬闲时，不少身强力壮的农村青年人，都会拉着自家的小平车去盐池拉硝。我的同龄人中不少都去过盐池，听他们说在盐池拉硝很苦很累，起早贪黑，拉着装满芒硝的沉重的平车，在软不拉沓的硝泥路上行走，很卖力气，一天吃三斤粮肚子还饿。住的条件也很差，一个棚子里挤很多人，晚上不敢出去小解，回来就找不到自己睡的地方了。但为了赚钱，再苦再累他们都会坚持干下去。

改革开放后，由于全国产盐区增加，盐业生产充满挑战，运城盐化企业适时转产，转产后的化工企业仍然效益不错。近年来，市委市政府响应中央号召，退盐还湖，修复生态，运成盐池华丽转身，由昔日紧张的生产企业转变为休闲的旅游圣地。这些年，我不仅跟朋友们来这里逛过，还在盐池洗过黑泥浴。

说陌生，是因为以前盐池的生产场景，我既没有亲历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道听途说，近年来盐池修复生态变化很大，我也了解甚少。这次来盐池，一方面是想看天鹅，另一方面还想看看盐池新变化。

车随导航向东行走约十余公里，我们发现路边停放着不少车辆，右手边立着一块天鹅标志的牌子。我们把车停放在路边，顺着路标步行约1500米找到了天鹅池。

步行中，我发现路两边有许多池子，池连池，水隔水，才明白盐池并不是一整片水域，而是由若干个小池子组成。这些池子大小不一，面积不等，大部分有水，小部分无水。靠大路边的几个池子都无水，地上白茫茫一层，不知道是盐还是芒硝。有水的池子，有的结冰，有的不结冰，听当地人说，结冰的池子是淡水，不结冰的池子是盐水。这些不结冰的池子，在阳光照耀下呈不同颜色，所以又称七彩盐湖。

天鹅栖息在一条东西走向的沙石路两旁的池子里，这两个池子水面较为开阔，水域面积比路过的其他池子大了许多倍。天鹅活动在靠路近的水域里，远处水面上还有不少野鸭在游动着。从数量上看，天鹅大约有三五百只，野鸭由于距离较远看不太清，但估摸着数量比天鹅会多点。不知道是天鹅生性胆大，还是由于游人的友好才使它们胆大起来，人与天鹅只有一两米的距离，似乎伸手可触，但天鹅悠然自得，根本不在乎。过去我在其他地方看天鹅相距都比较远，这样近距离的观看还是头一次。细观之，天鹅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它们或低吟浅唱，或昂首高歌，或上岸接受游人畏食，或远离岸边自由游动，或一头扎进水里，或独自卧在岸边，走路轻摇慢摆，觅食神情专注，独处自由自在，相伴情深意浓。这哪里是天鹅啊，分明是西伯利亚来的精灵。会在天上飞，会在水里游，会在陆地走，雪白的羽毛如漂亮的白衣，从天而降如仙子下凡。曹植《洛神赋》中“荣耀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青云之蔽日，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描写的不就是这种精灵吗？它们高高的飞在天上，怎能知道，盐池那么多池子中，只有这片水域含盐低适宜栖息呢？

忽然，我看见水中的两只天鹅起飞了，它们先扑腾翅膀在水面上跑动，然后展翅起飞，我以为它俩要远走高飞了，但它们起飞后转了半个圆，从南边的池子飞到北边的池子了。我寻思，南北池子只一路之隔，为何不飞直线呢？天鹅落水时更有意思，双脚掌在水面上滑行好一段距离，我忽然想起，飞机起降不就是这样吗？人们发明飞机是受到鸟类的启发啊！

在盐湖天鹅池静观天鹅一小时，我放空了心灵，觉得特别放松。我的孙子站在水边，面对天鹅若有所思，也应该放松了吧。此刻，虽然时值隆冬，数九寒天，但眼前人与鸟类和谐相处的场景，却让我感到暖意浓浓。准备回家时，我忽然又觉得有点遗憾，或者说是感到美中不足，车行百里只看天鹅，似乎也太单调了吧。心里想着，假如附近有一两个池子能按照过去的生产流程实地生产盐或者芒硝多好，一来可以让游人开开眼界，二来可以让我们的子孙了解先辈们手工生产的艰难，从而更加热爱今天的美好生活。这样做，或许能吸引更多的游人前来盐湖游玩吧。

回到家里，我意犹未尽，又将自己的感怀浓缩为小诗一首：

河东史韵漫千秋，盐泽辉煌岁月稠 。

往昔兵家争要地，历朝贤俊计鸿筹 。

还湖退盐生态复，焕彩增辉景致幽 。

雪羽翩跹波上舞，明朝盛景更风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