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37, 35, 8);">注:文字首发于本人微信公众号“素简”,配图为本人拍摄照片。</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 与龙门浩老街齐名的是弹子石老街。</p><p class="ql-block"> 弹子石老街也位于南岸区,人称“小江南”。它是“全国唯一的将开埠文化与现代都市极核景观结合,并以九级坡地方式立体呈现的集历史文化、观光、休闲、娱乐、购物于一体的综合型景区”,核心景观包括“一街两埠四院十景”。其南起王家沱码头,北至老街百岁坊,西起法国水师兵营,东至弹子石广场,占地面积12万平方米。2017年,被评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2022年,入选首批国家级旅游度假区。</p> <p class="ql-block">(前往弹子石老街沿途小景)</p> <p class="ql-block"> 街区入口处是高大的承启门牌坊。</p> <p class="ql-block"> 沿着坡道直行,右转,便进入弹子石老街(俗称“一街”)。</p><p class="ql-block">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百岁坊。</p><p class="ql-block"> 百岁坊是为了表彰一位钟姓妇人的长寿和对家庭的贡献。钟氏是王家先祖王信文的妻子。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她已经108岁,光绪皇帝特许建立“百岁牌坊”。牌坊高约6米,宽4米,为宝塔横截面型三重檐式石质仿木结构,由基、身、楼、顶几部分组成,柱前后有青狮、白象图案,并饰有仙鹤、云锦、吉鸟、瑞草等点缀,雅致,古朴,美丽。牌坊上“诰封奉政大夫王信文妻宜人钟氏”“五世同堂”等字样仿佛默默传承百年的“福”字。</p> <p class="ql-block"> 穿过百岁坊,开阔的广场呈现在眼前,像一本方方正正的书。“弹子石老街”几个烫金的大字仿佛沉醉的舞者,在渐次打开的书页间穿梭。</p> <p class="ql-block"> 字雕后面是龙子石刻。</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确乎如此。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等九条龙形态各异,在高低错落的苍黑色石柱上或蹲或伏,呼之欲出。</p> <p class="ql-block"> 信步徐行,忽觉眼前一亮——一德堂静静地伫立在右手边。</p><p class="ql-block"> 一德堂是哥特式基督教教堂,“是重庆开埠后外国商人和传教士涌入时期的见证”。它的外观是白色的,外墙镶嵌彩色花窗。夕阳西下,花窗玻璃朦胧的反光柔和而圆融,与教堂尖顶的特立独行形成了鲜明对比。</p> <p class="ql-block"> 有人在附近喂鸽子。鸽子咕咕叫着,偶尔振翅飞翔,如一阵急雨打湿了教堂脚下的甬道。</p> <p class="ql-block"> 弹子石老街高差80米。</p><p class="ql-block"> 乘电梯下行,前往涂山窑。</p><p class="ql-block"> 涂山窑是中国古代民窑之一,因其核心区域位于弹子石老街背靠的涂山而得名。创烧于北宋末期,盛行于南宋时期,至元代式微渐至衰亡。主要产品是黑釉瓷。</p><p class="ql-block"> 而今,黑釉瓷般光滑的历史以浮雕、圆雕等方式固化在弹子石老街一隅,生动地再现了拜窑神、制陶器、入窑烧制等流程,一如黑釉般厚重。</p> <p class="ql-block"> 接下来,近身游园和青阳公馆。</p><p class="ql-block"> 游园是重庆大商人游思甫的宅阺,园内有亭台水檞、莲池假山,精巧至极。据说,川军首领刘湘每次到南岸区,必在此处下榻。游园的名气由此可见一斑。</p> <p class="ql-block"> 青阳公馆又名“青阳大庄园”,其主人是辛亥革命四川名将石青阳。公馆门上,一枝枝白色的小花暗香浮动。两面墙上各有一扇窗,掩映着院内的修竹和仿佛蒸腾着酒气的坛子,看起来像极了油画。“水云长日神仙府,禾黍丰年富贵家”——想来,纵是明代哲学家朱熹也会认为自己的《赠人联》贴在此处恰到好处。</p> <p class="ql-block"> 青阳公馆与夏家大院、王家大院和孙家花园合称“四院”。</p><p class="ql-block"> 夏家大院又称“黑朝门”,是重庆望族夏家的宅阺。大院位于狮子山簏,有大小房屋上百间。据说,院里有两个天井,寓意“通天接地”。下雨时,“屋顶内侧坡的雨水会从四面流入天井,寓意水聚天心,俗称‘四水归堂”’。——这是“天人合一”思想在建筑风格上的完美体现。</p> <p class="ql-block"> 王家大院与百岁坊息息相关。其主人王信文是清代巴渝盐业大亨,也是百岁坊纪念的那位钟姓老妇的丈夫。王家大院被喻为“西部水路门户第一家”、“万里长江第一大院”,是重庆开埠史的地域标志。可惜,曾经的王家大院已成为消失的历史记忆点,复建后变为一段被湮没的岁月赖以存身的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 尤其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孙家花园。</p><p class="ql-block"> 孙家花园门前有个小女孩在拍照。与高大的门楼相比,她显得如此娇小;与院内虬劲的松树相比,她显得如此娇嫩。夕阳的余晖透过门口的石狮子,温柔地洒在小女孩脚上,象给她穿了一双金线织就的鞋子。</p> <p class="ql-block"> 女孩对面是女作家三毛的雕像——像一个精灵安静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据说,1940年,三毛父母带三毛姐姐在南岸区避难,1943年,三毛出生,从此与重庆结下了不解之缘。“我是重庆的,黄桷桠。”三毛不止一次在梦里说。不知孙家花园门口的小女孩是否听到了那微风细雨般的呢喃?</p> <p class="ql-block"> 因为时间关系,没来得及观赏下江和上埠“两埠”,就连海关石、映月池、青云桥、花朝门、余音阁、利川号、涂山窑、爱情墙、一德堂、百岁坊等“十景”,也只粗略看了一半。</p><p class="ql-block"> 好在没有错过窄门书店。</p> <p class="ql-block"> 《窄门》是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传世之作。不知书店主人是否纪德的知己?</p><p class="ql-block"> 书店主人没说话,只在库迪咖啡馆上层隐蔽的角落里目光炯炯,仿佛一株草花淡淡地开。</p> <p class="ql-block"> 在她脚下,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像是两种思想在博奕。</p><p class="ql-block"> 书店拱门洞开,《给博尔赫斯的一封信》仿佛入场券,引人步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开启一场浪漫的邂逅。</p> <p class="ql-block"> 入口处,石膏花束半嵌在墙内。金属和木质的书架上,油画般的诗、诗一样的散文、散本也似的小说……在雪白的拱顶下自由自在,像一道道涟漪分开水域,又似一只只锦鲤游来游去,或轻盈或健硕,或机敏或敦厚,或典雅或质朴……</p> <p class="ql-block"> “真是管中窥豹,一叶知秋。”我想。</p><p class="ql-block"> 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强烈。</p> <p class="ql-block"> 与一般书店的一览无余不同,窄门书店被分隔成若干个独立的空间,每个空间都有独特的角度、独特的布置和独特的韵味,仿佛春天的嫩柳、夏日的晚风、深秋的枫叶和初冬的白雪——一折折递进,一层层渲染,令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心生遐想和怜爱,想摸摸墙上的照片,桌边的相框,玻璃柜里的珍藏,枝形吊灯光晕笼罩的泛黄的世界……还有在地毯上怒放的花儿,钢琴旁拔节的枝条,以及藏在时光纹理中的所有生气勃勃的永恒的瞬间。</p> <p class="ql-block"> 就连房间的名字都别出心裁。比如,“属于自己的房间——唯女人所知”、“宇宙将重建自身”。</p> <p class="ql-block"> 真是艺术的艺术。</p><p class="ql-block"> 夜色降临。我恋恋不舍地离开窄门书店,像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上一下两部电梯旁,寻找它们与窄门的渊源,以及窄门背后的意境和回声。</p> <p class="ql-block"> 记得纪德说过:“你们要努力进窄门,因为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p><p class="ql-block"> 我国北宋文学家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中写道:“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p><p class="ql-block"> 两者的观点竟惊人地相似。</p> <p class="ql-block"> “其实,追求真理、捍卫正义也是经由窄门发现大道的过程。”王家大院墙上百年阵地情书告诉我。</p><p class="ql-block"> 阵地情书是当年的中国远征军战士曹越华在攻克缅甸重镇前夜写给女友王德懿的,大意是:“战争结束后,我将在黄土地上筑起一座小小的城堡,让我俩相偎守着炉火倾听那杜鹃鸟清啼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一段中国军人远赴缅甸抗击日本法西斯的英雄史透过这坚定而温柔的文字变得清晰起来。</p> <p class="ql-block"> 王德懿的高曾祖父正是王信文。</p><p class="ql-block"> 王德懿也不简单。她是“中国现代桥梁之父”茅以升和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的学生,也是在炮火中绽放的玫瑰。据说,抗战爆发后,她先后在重庆大学、中央政治大学(当时迁至重庆)、国立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等5所大学求学,期间,一个人搭牛车,经过川黔古道上的娄山关、72道拐、“掉尸岩”,历经千辛万苦,始终不曾放弃心中的理想和信念,被媒体誉为“中国第一流亡女生”。</p><p class="ql-block"> 不知她在跨越窄门时想起了什么,也许是亘古不变的太阳和月亮,也许是风云激荡的家国命运,也许是曹越华的目光和杜娟鸟的清啼,也许是一颗种子,有着火热的灵魂,直到她106岁时依旧开出美丽的花……</p> <p class="ql-block"> “从那天开始,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就已经决定好我今后要走的路了。”——这是韩国旅行家、国际救援组织成员韩飞野的内心独白。她的著作《少有人走的路》则像一个豆荚,一粒沙,一缕芳华,在狭窄的时光隧道中慢慢长大。</p><p class="ql-block"> 也许,在许多时候,在不同空间,人们会选择相同的答案。</p> <p class="ql-block"> 挥别弹子石老街。</p><p class="ql-block"> 我带走了原本发源于这里的美丽的夜色,因而肩膀变得倾斜。</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原本只是为了欣赏这夜色而来的。与窄门的相遇,改变了一切。</p><p class="ql-block"> 愿璀璨的星辰闪耀在我经过的所有天空,大地,人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