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见的印象派大师作品

钟陵强

在上海博物馆（东馆）举办的《印象．派对： POLA 美术馆藏印象派艺术大展》，是一场派对式的印象派艺术大展。 展览汇聚了众多印象派巨匠之作，从库尔贝、马奈的启蒙，到莫奈、毕沙罗、西斯莱、雷诺阿的户外写生，再到塞尚、凡．高、高更等对光影色彩的理解运用，同时也串联起印象派对于其后野兽派、立体主义乃至当代艺术的深远影响，如马蒂斯、弗拉芒克、杜菲以及毕加索等名家，也如愿呈现。三十余位艺术家济济一堂，犹如群星辉映，为观众带来一场盛大热烈的艺术派对。 印象派艺术大展吸引了大批观众，我只能挤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匆匆观画、拍照，力图记录下展览中的全部画作及背景介绍。留待日后细细品味，也分享给同好们欣赏: 破冰/游戏现实主义、巴比松画派与印象派前奏19世纪中期的法国画坛涌动着对改变的渴望。库尔贝、柯罗和马奈代表着率先打破坚冰的力量，他们受过学院派的技法训练，却热衷通过表现现实生活和日常风景挑战学院传统。在这个单元，派对中最先到来的宾客们有着鲜明的个性：库尔贝坚持绘画只能涵盖真实与实际存在的事物，以现实主义的风格描绘弗朗什﹣孔泰的地方风景；柯罗善于刻画宁静诗意的乡村景致，他与巴比松画派关系密切，而后者最早尝试于自然中写生，对印象派意义深远；马奈则擅长以大胆而狡黠的方式赋予传统图式和创作原则以新的意义﹣﹣在一个古老故事的外壳下，实际却是一片真实的"当代"巴黎近郊风景。 雪中鹿影居斯塔夫．库尔贝 1819-1877年约1866-1869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库尔贝出生于法国东部弗朗什﹣孔泰的乡村奥尔南，父亲是当地一位富裕的农场主。1839年，他进入巴黎的瑞士学院学习绘画。1846年，他赴荷兰旅行，深受伦勃朗作品的启发，自此热衷于描绘现实生活中的人和事物，开创了现实主义绘画的新方向。从1860年代起，库尔贝在巴比松派的影响下创作了大量以森林为主题的风景画，他常深入林间，细致观察野生动物，其动物画也受到英国画家爱德温．兰西尔的影响。鹿是他钟爱的题材之一。本作中，库尔贝巧妙结合刮刀与画笔，营造出丰富的肌理效果，生动还原了干冷冬日的雪景。 林间少女让﹣巴蒂斯特﹣卡米耶．柯罗 1796-1875年约1865-1870年|布面油画 OLA 美术馆藏 柯罗出生于巴黎的一个富裕家庭，直到近三十岁才决定投身绘画。1827年，他的作品首次入选巴黎沙龙展，1855年更在万国博览会上斩获最高奖，确立了他作为风景画大家的地位。当时风景画多在画室完成，但柯罗尝试于枫丹白露和维尔达夫雷进行户外创作。本作构图依照传统的古典主义风格，画中年轻的村姑恬静地站在岸边眺望远方，雾霭笼罩的树丛营造出宁静平和的氛围。这种银灰色调的抒情风景深受大众喜爱，并对印象派画家产生了深远影响。 萨拉曼卡的学生爱德华．马奈1832-1883年1860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马奈出生于巴黎的上流社会，父亲是高级司法官。他18岁时立志学画，师从托马斯．库图尔。虽然与印象派画家关系密切，但马奈从未参加过印象派展览。这幅画取材自18世纪法国剧作家勒萨日的小说《吉尔．布拉斯》中的一个寓言故事。故事发生在17世纪的西班牙，两名学生在前往古都萨拉曼卡的途中发现了一块刻有碑文的石碑。其中，认真阅读并用心领会碑文的学生找到了藏在石碑下的金币，而嘲笑碑文荒唐的另一位则一无所获。画中两名学生身穿17世纪西班牙风格的服饰，这可能反映了马奈创作时巴黎流行的西班牙风尚。 舞池／中央 印象派画展与印象派的诞生被官方沙龙展拒之门外的艺术家们热切寻求着展示其独立和反叛的机会。1873年，莫奈、雷诺阿、毕沙罗和西斯莱组建"无名画家、雕塑家和版画家艺术协会"；次年，包括他们在内的三十位画家联合举办了展览，并因为舆论对其激进风格的讥讽而得名"印象派"。这次展览也被追溯为第一届印象派画展。今日，"无名画家"们成了人尽皆知的名字，嘲笑和揶揄为艺术史中的伟大转折赋名。在这个单元中，于舞池中央闪耀的，正是那些参与了第一届印象派画展、奠定了印象派之名的艺术家们。他们在室外的自然光线中作画，执着于表现变动不居的瞬时光效。莫奈无疑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描绘吉维尼田间干草堆的作品，正是一种"素以为绚"，借极度平凡的日常之物，彰显幻化无尽的光影。另一方面，城市的工业化进程也刷新着印象派画家们的光色经验。在莫奈表现国会大厦的作品中，伦敦的雾霾却成就了艺术家的灵感之源。 达乌拉斯的海岸和船只欧仁．布丹 达乌拉斯1824-1898年1870-1873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布丹常年活跃于诺曼底海滨城市勒阿弗尔和杜维尔，热衷于室外观察自然中的光影变化，创作了大量生动的海景画。1857年，他与莫奈相识，并将室外写生的观念传授给莫奈，成为巴比松派与印象派的桥梁。1874年，他同时参加了巴黎沙龙展和第一届印象派画展。布丹钟情于诺曼底的美景，但也描绘了不少布列塔尼地区的风光。得益于海上和铁路交通的发展，他在两地间自由往返，尤其在1870至1873年间集中描绘了布列塔尼的景色。达乌拉斯位于布列塔尼的菲尼斯泰尔省，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渔港。本作描绘了当地翻滚的积雨云和湛蓝的天空，充分展现布丹"天空王者"的艺术造诣。 晨光下的特里斯坦岛 欧仁．布丹 1824-1898年1895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特里斯坦岛位于法国西北部杜阿尔讷内海湾，风景宜人。布丹于1855年到访特里斯坦岛，这里的风光深深吸引了他。身为水手之子的布丹年轻时便在船上工作，丰富的航海经验让他擅长捕捉海上风景的微妙变化。本作取景自杜阿尔讷内海湾远眺特里斯坦岛的视角。清晨的阳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散发出翡翠般的光泽。柔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岛上教堂的塔尖、村落屋脊和灯塔在远处依稀可见，白云浮清新的海风仿佛诉说着晨光的无限美好。 散步克劳德．莫奈 1840-1926年1875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871年至1878年间，莫奈居住在巴黎郊外塞纳河畔的阿让特伊。这幅作品是他在对岸的热讷维耶创作的描绘家人日常生活的情景，洋溢着幸福与亲情。画面中，天空明朗，空气清新，茂密的树林依循透视法而显得远近分明。前景树荫下撑着遮阳伞的女性是莫奈的妻子卡米耶·东西厄，画面中央简练的几笔勾勒出他们的儿子让和乳母，当时，让年仅8岁，这一刻成为莫奈对儿子童年的美好记录。1875年前后，莫奈创作了一系列以撑遮阳伞的女性与儿童为主题的作品。这些作品突破了传统对人物表情和细节的描绘，转而以简洁的笔触捕捉光影变化中的人物形象，使其与自然融为一体。 圣拉扎尔火车站的铁轨克劳德．莫奈 1840-1926年1877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870年10月至次年，莫奈为躲避普法战争逃往英国，在那里，他接触到英国画家透纳以蒸汽火车为主题的作品，深受启发。作为工业革命的象征，铁路的意象令莫奈着迷。回到法国后，他以巴黎的圣拉扎尔火车站为题材创作了一组作品。圣拉扎尔火车站是巴黎通往诺曼底勒阿弗尔的起点，这一线路方便了巴黎人前往海滨度假，对莫奈而言亦极为熟悉。画作展现了蒸汽火车缓缓驶入铁制三角屋顶下的站台，灵动的笔触仿佛传递着烟雾氤氲中火车的行进感。1877年第三届印象派画展上，莫奈展出了8幅以圣拉扎尔火车站为主题的作品，开创了"系列作品"展示的先例。 大碗岛 克劳德．莫奈 1840-1926年1878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 大碗岛位于巴黎西布洛涅森林公园北侧，是塞纳河中的一片长沙洲，全长仅约2公里，19世纪后半叶，这里成为巴黎近郊的泛舟度假胜地。印象派的创作与当时的资产阶级闲跟文化深度交融，画家们选择的创作地点往往是巴黎人周末休闲的胜地。本作的视角为从大碗岛西侧眺望，形成了层次感鲜明的前后空间：远景描给了对岸阿涅尔的铁桥、克里希工厂的烟囱及飘荡的黑烟。1870年后，莫奈常将田园风光与工业化景象融合于画中，记录了19世纪后半叶法国社会的独特风貌。 瓦朗日维尔的风景克劳德．莫奈 1840-1926年1882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随着蒸汽火车成为日常交通工具，人们的生活随之改变，进入了一个享受度假与旅行的时代。1880年，刚满四十岁的莫奈开始遍游法国各地，徜徉于名胜风景间，用画笔记录自然之美。1881年底，莫奈从韦特伊搬至普瓦西，并频繁前往诺曼底地区。次年，他两次造访毗邻英吉利海峡的避暑胜地普尔维尔和瓦朗日维尔，并在那里短暂居住。期间，他创作了约100幅描绘当地海景的作品。面朝大海的断崖与峡谷构成了壮丽的自然景观，激发了莫奈强烈的创作欲望。本作展现了画家站在瓦朗日维尔悬崖上，透过树林远眺大海的景象。这种构图借鉴了日本浮世绘的取景方式，使画面富有装饰性的效果。 吉维尼的干草堆克劳德．莫奈 1840-1926年1884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莫奈的最后居所位于距离巴黎不远的吉维尼，这个美丽的小村庄当时尚未受到现代化的冲击。莫奈在此建造了著名的莫奈花园。乡村的景色源源不断地激发他的灵感，干草堆、白杨树林和塞纳河的支流伊普特河成为了他的新题材。从1884年至1886年，莫奈居住在麦场附近。每年打麦季后，田野里堆满了干草堆，仿佛一座座小山。本作描绘了庭院西侧莫朗农场的三座干草堆与白杨树林，是他8幅干草堆系列作品之一，这个系列意在捕捉景物在不同季节和时刻的光影变化。 国会大厦．玫瑰色交响乐克劳德．莫奈 1840年﹣1926年1900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莫奈创作系列作品的初衷是通过在相同地点描绘相同景物，以捕捉不同时间、季节和气候下光线的微妙变化。1900年冬天，因儿子米歇尔在伦敦留学，莫奈前往英国小住，开始创作以国会大厦和泰晤士河沿岸风景为主题的系列画作。次年冬天，他再次来到伦敦继续这一系列创作，但最终的完稿都在吉维尼的画室完成。为描绘国会大厦这一新哥特式建筑，他选择在泰晤士河对岸圣托马斯医院阳台上取景。逆光中，他眺晚霞笼罩的国会大厦，宁静的泰晤士河面映照出它的朦胧倒影，河面升起的雾气萦绕四周。国会大厦、泰晤士河和雾气，这些伦敦的象征在粉紫色的画面中交织，宛如一首抒情的玫瑰色交响乐。 恩内里的大路 卡米耶．毕沙罗1830-1903年1879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毕沙罗是印象派画家中年纪最长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参加了从1874年到1886年全部八届印象派画展的艺术家，被誉为印象派画家团体的灵魂人物。1864年，蓬图瓦兹通铁路后，其茂密的树林和优美的自然环境使之迅速成为巴黎人的度假胜地。从1866年至1882年，毕沙罗创作了约三百幅描绘蓬图瓦兹及周边风景的油画，可见这片土地在他的艺术生涯中占据的重要地位。本作描绘了图瓦兹与邻近的恩内里之间的森林，画面以细腻而微妙的笔触从不同角度层层叠加，展现树叶于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景致，营造出抒情而祥和的氛围。 埃拉尼晨曦下盛开的梨树卡米耶．毕沙罗1830-1903年1886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884年，毕沙罗搬到位于巴黎西北约100公里的伊普特河畔小村庄埃拉尼，并在这里度过了晚年。本作描绘了埃拉尼清晨的静谧与安逸，曾参展1886年第八届印象派画展，画面以梨树和栏杆构成的纵横轴线，形成了稳定的构图。受修拉和西涅克的影响，毕沙罗对点彩技法产生了浓厚兴趣，本作正是这一时期的成果。画中复杂交错的细密点彩明显是为了增强色彩的对比效果，以求再现晨曦中埃拉尼的静谧景象。毕沙罗的作品令人仿佛置身绿树掩映的乡村，自然的气息如在耳畔。 卢安河畔的早晨阿尔弗莱德·西斯莱1839-1899年1891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西斯莱因在英国接触了透纳和康斯特布尔的风景画而决心成为画家。他在巴黎的夏尔·格莱尔画室学习，并与莫奈和雷诺阿一同在枫丹白露的森林中进行户外创作。西斯莱基本一直生活在法兰西岛的塞纳河流域，他以描绘诗意的田园风光闻名，留下了近九百幅油画。晚年的最后十年，西斯莱居住在枫丹白露森林附近卢安河畔的美丽乡村莫雷。他以当地一座古老教堂为主题，在不同时间、季节和光影条件下创作了著名的15幅系列作品。本作描绘了卢安河的平静河湾：河面波光粼粼，水流潺湲，岸边绿树成荫，农庄小屋散落其间，倒影映在水面上，呈现出一派宁静安逸的景象。 银莲花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 1841-1919年约1883-1890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银莲花、玫瑰和大丽花是雷诺阿钟爱的创作主题。他善于运用丰富的色彩变化和柔和的曲线，展现花瓣与花萼的层次，塑造圆润饱满的花卉形态。本作通过类似手法表现出银莲花束的丰盈质感。背景以蓝色调为主，与花瓶上的钴蓝色花纹相呼应，也与红色至淡紫色的鲜花相得益彰。年轻时，雷诺阿曾当过瓷器画工，这使得花瓶在他的画作中具有特别的意义。雷诺阿晚年曾对博纳尔表示，对"美"的表现至关重要，这似乎代表了他的绘画理念。他毕生倾心于花卉创作，这可能也是其追求"美"的一种方式。 浴女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1841-1919年1887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1880年代，雷诺阿赴意大利旅行，开始尝试通过明确的线条表现事物的立体感，风格逐渐向古典主义靠拢。本作选取了传统题材"沐浴中的裸妇"，画家将人物置于画面中央，浴女肩部略窄，身体与手臂稍长，头部与身体朝不同方向微侧，整体延续了古典主义裸女的典型风格，展现出传统雕塑中常见的优雅姿态。背景通过短促而柔软的线条反复叠加而成，没有明确的轮廓却充满韵律感。草地的色块延展至人物背后，使画面视平线略高于中央。人物双臂与身体间的阴影增强了立体感，同时凸显出人体与背景之间的空间关系，可见画家在创作时对空间感的细腻处理。 沐浴之后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 1841-1919年1915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903年，雷诺阿搬至地中海沿岸的滨海卡涅，当地迷人的自然景色在明媚阳光的映照下焕发出绚丽的色彩。本作中，阳光洒满了户外的草地，一位裸女慵懒地斜躺其间。她是雷诺阿新的灵感缪斯﹣﹣年轻的红发模特凯瑟琳．海斯琳。她后来成为了他二儿子让的第一任妻子。法国南部耀眼的阳光和充满活力的模特，为雷诺阿的晚年创作注入了新的激情。他再度探索并创造了风景与人物完美融合的绘画风格，成就了众多动人心弦的杰作。 戴蕾丝帽的女孩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 1841-1919年1891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一位头戴华丽蕾丝帽的女孩惬意地斜倚在椅背上，明眸善睐，樱唇饱满，尽显端庄优雅。1880年前后，雷诺阿从古典主义的轮廓线与立体感中解放，开始吸取18世纪大师的技法，探索新的绘画形式。在这一时期，他创作了大量以身穿流行服饰、头戴时髦帽子的年轻女子为主题的肖像画，获得广泛赞誉。作为裁缝与缝纫女工之子，雷诺阿尤为注重服饰的表现。他能够巧妙捕捉不同面料的质感，将服装的细腻与真实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本作不仅细致描绘了女子的容貌与肌肤，还通过简洁的笔触刻画了那顶层层蕾丝缝制而成的帽子，呈现出立体蓬松的质感。袖口的轮廓以白色高光点缀，展现了他对服装细节的敏锐观察。 四个浴女保罗．塞尚 1839-1906年1877-1878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塞尚一生创作了约三十幅不同版本的"浴女图"，即描绘裸女群像的作品。"浴女图"中的裸女形象源于前人的绘画和雕塑作品，塞尚将其进行微妙调整后融入自己的画作。本作创作于他参加第三届印象派画展期间，是从19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的一系列四人浴女组合中的一幅。画面展现了他独特的笔触、技法与构图风格。茂密的森林中，四位浴女相互顾盼，画面以短促的斜线叠加而成，省略了对人物细节的描写。由于这种笔触贯穿全画，前景和背景似乎融为一体，削弱了空间感，使画面趋于平面化。塞尚的重点在于如何巧妙布局人物位置，以更好地展现群像的和谐感。 烟火/辉映新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崛起 印象派面临着过于注重感官、流于肤浅的批评。基于素描和线条的学院派训练被认为与精神性挂钩，而对色彩和印象的强调，则似乎危险地将官能感受凌驾于理性之上。事实上，在最初令人目眩的轰然绽放后，印象派的烟火正朝不同方向四射光芒。新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修拉和西涅克借鉴19世纪晚期的光学和色彩理论，以微小的原色点代替调色，创造出均质、冷静的点彩绘画风格。塞尚、高更和凡·高等后印象派画家则被认为代表着现代艺术的真正起点。其中，塞尚更被誉为"现代主义之父",他以几何形体和颜色的冷暖对比塑造人物、风景或静物的立体和空间感。高更因其对异域文化的探索和弃商从艺的曲折经历闻名，在他的早年画作中，已流露出对远离都市喧嚣的渴盼。法国南部小镇 宗教场景 保罗．塞尚 1839-1906年1860-1862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塞尚出生于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艾克斯。中学时期，他与后来的法国著名作家左拉成为朋友，并萌生了成为艺术家的念头。大学时，他在法律系就读，后转入巴黎的瑞士学院学习绘画，在那里结识了毕沙罗、莫奈、雷诺阿和西斯莱。这幅画创作1861年前后，是塞尚初到巴黎时的作品，展现了他早期的艺术风格。画面描绘三个人物在昏暗中面对金光闪耀的巨大光源高举双臂，仿佛正在祈祷。塞尚后来学会了用油画刀增强画面的厚重感，光源周围的七个头颅显示，这幅作品可能是他对这一技法的早期尝试。 瓦兹河畔奥维尔镇的小屋 保罗．塞尚 1839-1906年1872-1873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872年，塞尚搬到巴黎西约30公里的瓦兹河畔奥维尔镇。当时，毕沙罗住在与其比邻的蓬图瓦兹，塞尚经常拜访毕沙罗的画室，学习印象派的绘画技奥维尔镇也是早期印象派收藏家兼业余画家保罗．加歇医生的居所。毕沙罗、塞尚等常聚集在他的周围，相互交流创作灵感。在这里，塞尚创作了大量风景画，描绘了乡间小屋与自然景致的和谐之美。本作描绘了秋日风景，蜿蜒小道的曲线赋予画面动感，展现了塞尚对风景题材的钟爱与独特的表现力。 糖缸、梨和桌布保罗．塞尚 1839-1906年1893-1894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本作是塞尚静物画的典型代表。以画面中央的白色糖罐为中心，梨、苹果和产于法国南部的水果温椁构成了这幅静物的主体。整体构图向右下方倾斜，画中物品似乎随时会从桌上滚落，而左侧的桌布巧妙地维系着画面的稳定感。带这种装饰纹样的桌布频繁出现在塞尚1892年至1895年间创作的静物画中。画面中的桌面摆满了物品，却未表现出支撑桌面的桌脚。这可能是刻意省略，也可能因为画家在巴黎狭窄的住所兼作画室，常在箱子上加放木板以摆放静物，使得木板仿佛悬浮于画面之中。塞尚在创作中并不拘泥于现实，而往往构建出一个全新的世界。这种自由呈现静物的方式，正是他对静物画创作的大胆探索和实践。 蓬塔旺树下的母与子保罗．高更 1848-1903年1886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本作创作于1886年，是高更初到布列塔尼的蓬塔旺时的作品。画中描绘了身穿布列塔尼传统服饰、戴着头饰的母亲与孩子，置身于茂密的绿色树林中。高更在作品中巧妙运用了从毕沙罗和塞尚处习得的印象派技法，以细腻多变的笔触表现草木在微风中的摇曳感。这幅作品代表着高更在印象主义影响下的探索，同时奠定了他后期综合主义风格的基础。布列塔尼以其异国情调激发了高更对异域生活的渴望，促使他后来前往巴拿马、马提尼克岛、塔希提岛等地从事艺术创作。 维格伊拉运河上的格莱兹桥 文森特．凡高1853-1890年1888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凡·高出生在荷兰津德尔特一个牧师家庭。起初，他想成为画商，后来转而尝试传道，但最终立志成为一名画家。1888年2月，凡·高来到罗讷河畔的阿尔勒，这座历史悠久的乡村因其如诗如画的景色，被视为理想的世外桃源。阳光明媚的乡村景致激发了凡·高对色彩的探索。他在这一时期创作了许多以阿尔勒为题材的作品，本作即为一例。画中以蓝色表现天空和运河，以黄色描绘桥梁与河堤，绿油油的青草点缀着河堤，桥后的小树林则以红色和绿色描绘。艺术家通过强烈的色彩对比，展现了法国南部阳光灿烂、色彩斑斓的景致。 欧塞尔之桥1863-1935年1902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西涅克在点彩法创始人修拉离世后成为新印象派的领军人物，并在著作《从欧仁．德拉克罗瓦到新印象主义》中系统阐述了点彩法理论。西涅克起初沿用了修拉的笔法，用细密的纯色色点在画面上营造特殊的调色效果。后来他开始采用更大的圆点，呈现出类似马赛克壁画的质感。本作正是这一时期的代表。画中描绘了法国勃艮第地区约讷省的港口城市欧塞尔的景色，展现了贯穿城市的约讷河。两岸风光如画：左岸的桥对面是高耸的圣埃蒂安大教堂，右侧为圣日耳曼修道院的尖顶钟楼。画面前景中，桥上的行人、堤坝上的垂钓者以及河中荡漾的小船生动再现了当地人惬意的度假生活。 森林景色亨利．埃德蒙．克罗斯 1906-1907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修拉去世后，克罗斯与西涅克共同成为第二代新印象主义的代表人物，进一步发展和实践"分割法"理论。在本作中，克罗斯通过规则排列大小相同但色调不同的绿色与紫色圆点，展现了阳光洒落在森林深处光影交错的效果。自1891年移居圣克莱尔后，此地宁静美丽、阳光充沛的地中海风景便激发着克罗斯的创作灵感。1906年至1907年，他创作的风景画多以林间嬉戏的裸女为主题，然而本作中他却画上了一头悠闲吃草的山羊，于寂静森林中描绘出一派牧歌诗意。 莱卡纳的风景 1867-1947年1924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888年，博纳尔加入了以高更绘画思想为基础的纳比派（希伯来语中的预言者）社团，与保罗·塞律西埃、爱德华·维亚尔和莫里斯·德尼关系密切。这些艺术家深受日本浮世绘的影响，经常用明快的色彩描绘法国南部的风景和悠闲度假的家庭。从1922年4月起，博纳尔开始定期造访地中海沿岸。在戛纳附近的小镇莱卡纳，他依山傍海，沉浸于美景之中。1927年，他搬到莱卡纳半山腰的维多利亚街定居。作品前景中的树木、中景的红色屋顶与房子，以及远景的地中海和天空，正是从小镇北侧山腰俯瞰老街的风景。 白衣少女1867-1947年1942-1945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博纳尔在莱卡纳的家中度过了晚年。妻子去世后，他常感郁郁寡欢，几乎足不出户。1940年，由于战争的影响，博纳尔的生活和创作主题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几乎不再描绘女子肖像，而更多创作充满孤独感的自画像。本作体现了博纳尔晚年肖像画的典型风格。画中的人物是他最后岁月里照顾他的保姆穆克。人物的肩膀和手臂被大胆变形，柔和的线条将人物与背景融为一体。脸部运用了橙色和蓝色进行调和，这两种色彩也点缀在墙壁、靠垫等背景元素中，使人物与周围环境在色彩上形成和谐的呼应。 伊卡洛斯奥迪隆.雷东1840-1916年约1890年|纸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本作描绘了一位鲜红翅膀的人物，双手高举供品向天。据记载，这幅画名为"伊卡洛斯，或是献给神灵的供奉"。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装上蜡和羽毛做成的翅膀飞上天空，因过于接近太阳而在蜡融化后坠海。然而，画中除了翅膀外，几乎没有其他与这个悲剧相关的细节。本作原是雷东1860年代学习学院派绘画时的素描，近30年后，他又在画面上用油彩添加了背景和翅膀。这表明，这幅画并非单纯以神话为主题的作品，而是雷东众多带翅膀人物画中的一例。 阿波罗的战车 奥迪隆．雷东 1840-1916年1907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雷东创作了许多神话题材作品，其中本作受到了德拉克罗瓦在卢浮宫"阿波罗长廊"绘制的天顶圈的启发。1905年后，雷东常用油彩和色粉创作以"阿波罗的战车"为主题的作品。阿波罗是希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宙斯与女神勒托之子，阿耳忒弥斯的孪生弟弟，常与太阳神赫利俄斯混同，以驾驭战车飞越天空的太阳神形象出现。本作描绘阿波罗的驷马战车于空中腾云驾雾，这种飞翔场景是雷东作品中的重要主题。 霓虹/照夜印象派之后的现代主义艺术 什么是"现代"？现代指示着当下，指示着与过往全然不同的事物，而现代艺术则可被视为一种对现代或现代性的回应。舞会、马戏、歌剧、咖啡馆、博览会、林荫大道……种种现代生活的景观塑造着画家的表现主题，乃至他们观看和再现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很难想象一双19世纪的眼睛初见塞尚作品时的震惊，但无论如何，在印象派之后，艺术的面貌已与过去大异其趣，一如电弧灯代替煤气灯和油灯照亮了彼时的巴黎，将其转变为一座不夜之城。野兽派艺术家早期受到凡·高鲜明用色和高更原始趣味的巨大影响，这在本单元弗拉芒克的作品中得到彰显；而马蒂斯的晚期肖像则宣告他终于完全形成了自己独到的构图和色彩语言。布拉克和毕加索沿着塞尚的探索路径继续前进，如外科医生般分析和拆解寻常的元素和人物肖像，将其组合为需要观众重新思忖的对象。至此，绘画终于第一次不再追求"再现"真实，而是画家"表现"物象的载体。 沙图莫里斯．德．弗拉芒克 1876-1958年约1906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弗拉芒克出生于巴黎的一个音乐世家。1893年，17岁的他开始接触绘画。1900年，他偶然结识了出生于沙图的安德烈．德兰，二人决定合租一间画室，共同描绘沙图岛和塞纳河两岸的风景，因此被称为"沙图派"。1905年，弗拉芒克的作品与亨利．马蒂斯等人的作品一同亮相秋季沙龙，却遭到了严厉批评。充满强烈色彩的展厅被讽刺为"野兽的笼子","野兽派"一词由此诞生。在这幅作品中，河对岸的红色屋顶与近处两侧的葱郁绿树相互映衬，构图和谐而稳定。彼时，弗拉芒克深入研究保罗．塞尚的绘画语言，以奔放的笔触及鲜亮的红、绿、蓝色调搭配清澈的白色，生动描绘出塞纳河畔的迷人景致。 中国花瓶 亨利．马蒂斯 1869-1954年1922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画面中，一位黄衣女子正伏在桌前看书。她身旁摆放着一只中国风格的花瓶，瓶中插着玫红色鲜花，桌面铺着色彩鲜艳的横条纹桌布。女子身后的隔扇上，马蒂斯以简洁轻快的笔触勾勒出粉紫色花卉图案，而前景中的鲜花则以更为有力的笔法描绘，二者形成鲜明的对比。画中的女子一手撑额，专注地阅读，这种女子室内生活的场景，正是马蒂斯作品中的常见题材。 巴黎冬日的阳光阿尔贝．马尔凯 1875-1947年1904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马尔凯出生于波尔多的一个铁路工人家庭。1890年，他进入巴黎高等美术学院，与马蒂斯同在莫罗的画室学习。1905年，他参加了秋季沙龙，成为"野兽派"画家之一。马尔凯的妻子曾回忆道："马尔凯总是在画塞纳河畔的风景。他在河边四处寻找住处，一生都在描绘窗外的景色。"本作创作于1904年，那时马尔凯常与莫罗画室的同学马蒂斯、芒更等人结伴前往卢浮宫临摹画作。因此，这幅作品很可能描绘了冬日里他从卢浮宫远眺塞纳河的景象。画面中，荣军院的穹顶被即将西沉的太阳镀上金色光辉，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粉色。前景的树木暗示，画家当时正站在高处捕捉夕阳下巴黎的迷人景致。 戴围巾的女子 亨利．马蒂斯 1869-1954年1936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马蒂斯年轻时曾研习法律，后进入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师从象征主义画家古斯塔夫．莫罗。他的早期创作深受西涅克等新印象主义艺术家的影响，采用点彩技法，后转而与弗拉芒克、德兰等艺术家共同探索并建立了新的色彩理论，强调突破物体固有色彩的限制，大胆运用鲜艳色彩来表现事物。马蒂斯一生钟情于描绘女性形象。本作呈现了一位黑发红唇的女子，她双手交叉轻搭在腿上，放松地倚靠在椅子上。背景由雪青与黄色两大色块拼接而成，辅以黑色格纹统一画面。色彩与线条、稳定与活跃相互交织，赋予画面鲜明的节奏感，营造出轻松洒脱的氛围。 滨海布洛涅 阿尔贝．马尔凯 1875-1947年1930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马尔凯的后期作品逐渐摆脱了野兽派画家对强烈色彩的追求，转而以简洁的笔触、独特的灰色调、柔和的中间色和俯瞰的视角，创作了一系列描绘港口与河畔风景的作品。本作展现了位于比利时边境、面向英吉利海峡的滨海布洛涅港。这里自18世纪起便设有海滨浴场，是法国最早的海滨度假地之一。1848年铁路开通后，布洛涅港成为著名的避暑胜地。1930年，马尔凯搬至港口附近，专注于描绘港口风景。画中，他刻画了停泊在码头的船只，并巧妙地加入一辆冒烟的蒸汽火车，为画面增添了动感。 杜维尔的诺曼底大酒店凯斯．凡．东根1877-1968年 1925年丨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920年代，凡·东根游历了戛纳、杜维尔、威尼斯和巴黎等地。本作描绘了1921年落成的诺曼底大酒店，这是当时法国最豪华的酒店之一。1913年，凡·东根曾与家人首次造访杜维尔，并对这座城市一见倾心。此后，他频繁来到这里为巴黎社交界的名人绘制肖像，创作了一些展现晚间风俗的作品。画中，两根宏伟的圆柱突出了酒店高耸的吊顶，时髦的男女坐在椅子上闲谈。画家以细腻的色彩处理和洒脱的笔触，生动描绘出杜维尔作为度假胜地的奢华氛围。 通往荣军院的街凯斯．凡．东根 1877-1968年1922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凡．东根最初在阿姆斯特丹从事插画创作，1897年移居巴黎，居住在蒙马特的浣衣舫，与毕加索等艺术家关系密切。1905年，他与马蒂斯等人共同参加秋季沙龙，被视为"野兽派"一员。1910年前后，他开始以大胆的笔触和强烈的色彩描绘城市夜生活和裸女形象。1920年代，凡．东根因描绘巴黎名胜的作品而广受赞誉，成为巴黎画派的重要代表画家。本作展现了从克莱蒙梭广场通向荣军院的大道景色，画面中央是宏伟的亚历山大三世桥。构图左右对称，天空中飘着雨后浮云，右侧是为1900年巴黎世博会建造的巴黎大皇宫，左侧是小皇宫博物馆。画面左下角行驶着当时刚出现的汽车，展现了巴黎走向现代化的繁华景象。 杜维尔的赛马场 拉乌尔．杜菲 1877-1953年1935-1940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杜菲于1900年考入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在1905年的秋季沙龙中，他被马蒂斯的作品深深吸引，开始采用鲜亮的色彩作画。1910年代，他正式涉足版画创作，并与布料设计师保罗．波烈合作，活跃于装饰艺术领域。杜菲深受法国北部诺曼底地区杜维尔赛马场的启发，创作了许多以赛马场为题材的作品。本作展现了杜维尔赛马场的欢愉场景：赛马在跑道上欢快驰骋，骑手牵着马准备出场。赛场围栏、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的蓝天与街市，以及画面两侧的紫色与黄色色块，共同构成了一场绚丽的色彩交响，呈现了欢快明亮的画面效果。 巴黎拉乌尔．杜菲1877-1953年1937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925年，巴黎高等美术学院邀请杜菲创作一系列以"巴黎"为主题的家具，他在博韦挂毯工厂的协助下，设计并制作了扶手、沙发等，并在家具上绘制了象征巴黎的历史建筑。此外，他还以织物和屏风为媒介，创作了俯瞰巴黎全景的作品。本作正以屏风形式展现了巴的独特视角。画面中，杜菲用蓝色调表现夜晚的宁静，黄色调则映射出白昼的阳光。前景中，蓝色波纹象征流淌于埃菲尔铁塔之下的塞纳河；中景处，紫粉交织的色带渲染出屋脊交错、繁华热闹的巴黎街道，鲜明的对比色更是凸显出诸多极具代表性的历史建筑。画面中的四朵硕大玫瑰是杜菲常用的象征性元素，它巧妙地将时间与空间交织在一起，为艺术之都巴黎的繁华盛景增添一抹绚烂华彩、 埃斯塔克的小屋乔治．布拉克 1882-1963年1907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布拉克出生于巴黎近郊的阿让特伊，1900年进入巴黎于贝尔学院深造。起初，他主要以塞尚的作品和野兽派画家的色彩与造型为研究对象。直到1907年，在观赏了毕加索的《阿维尼翁的少女》后，他深受启发，开始将几何形体与风景相结合。艺术评论家路易．沃克塞尔称这种风格为"立方体","立体派"由此诞生。1906年，布拉克来到法国南部的港口小镇埃斯塔克，并在此生活了三年。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他敬仰的塞尚曾于19世纪70至80年代在此创作了大量风景画。本作中，前景树木与中景村落构成的三角形构图令人联想到塞尚的作品，同时，布拉克吸收了印象派对光与景物关系的处理技巧，运用线条勾勒出厚实的橙色、玫瑰色色块，体现了他对色彩表达的独特追求。 玫瑰色背景的吉他静物 乔治．布拉克 1582-1563年1935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饭藏 这件作品体现了布拉克在立体主义时期对形式与内容的深刻思考。作品中央的圆形大桌被指绘成一个椭团形平面，呈现出再边翘起的视觉效果，作者忽略了桌子与地板、墙面之间的空间感，这种处理手法与塞尚的静物面风格跟为相似。布拉克通过几何分割和拼贴的方式，重塑了传统静物圈的空间关系、画中的吉他、瓶子等元素被解构并重新组合，使观者感受到一种二维与三维交织的独特视觉效果。 戴葡萄装饰帽的女孩头像巴勃罗．毕加索1881-1973年 1913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毕加索出生于西班牙南部港口城市马拉加，父亲为美术教师。1900年，毕加索首次来到巴黎，以蓝色为基调描绘社会底层生活，开启"蓝色时期"；后用暖色调创作了以马戏团等为主题的作品，进入"玫瑰色时期"。此后，他以不同视角来描绘对象，将其置于同一画面中，与布拉克共同开创了"立体主义"。本作以毕加索的恋人艾娃·古埃尔为模特，是将女子头部、弦乐器、扑克牌等元素组合而成的肖像画。毕加索原以弦乐器为素材构思一幅静物画，但在创作过程中加入了眼睛、嘴唇、波浪长发和葡萄，并在颈部添加毛皮装饰，使之转变为肖像。作品将多种元素融合于平面中，是"综合立体主义"的重要探索之作。 报纸、玻璃杯和烟盒 巴勃罗．毕加索 1881-1973年1921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在褐色和黑色的桌面上，摆放着白色杯子、蓝色烟盒和印有" JOURNAL "字样的报纸。值得注意的是，杯子和烟盒的组合图案里有意留出一块空白，营造出一种拼贴画的效果。细看报纸与杯子，会发现深处的线条比近处的线条更长，这种违背透视法则的处理打破了传统空间感，使画面呈现出错综复杂的视觉效果。尽管画面看似简洁，但毕加索在其中集中探讨了平面性、真实感、错觉与本质等问题，体现了他对绘画语言和表现形式的深刻实验与探索。 卖花女巴勃罗·毕加索 1881-1973年18.1937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937年夏天，毕加索与好友、诗人保尔·艾吕雅及其妻子努什等人前往法国南部的穆然度假，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创作了这幅以努什为模特的作品。画中，努什以卖花女的形象出现，头戴草帽，身披披肩。左上方的菱形太阳绽放出耀眼金光，强烈的阳光洒落周围，草帽投下的红色影子似乎在诉说着夏日的炎热。努什的面部和身体被分割成蓝色、粉色、黄色等鲜艳色块，呈现简单的几何形状，仿佛拼贴画般，给人一种可随意拆分重组的自由感。此作不仅洋溢着轻快的气息，还展现了毕加索在色彩与形式上的大胆尝试。 复调／回响 西洋绘画在东方 以法国为主要阵地的印象派也为其后整个欧美的现代主义艺术运动唱响了先声，然而，其在地理和文化意义上的流布远不止于此。艺术史在阐述印象派的风格形成时常谈及浮世绘等东方艺术之功，但艺术间的对话如复调旋律交织追逐，以印象派为代表的西方绘画，也反过来塑造着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以中国和日本为代表的亚洲艺坛。黑田清辉最早于日本开设人体写生课程，堪称西洋绘画在日本发展的奠基人。王悦之、陈抱一等中国艺术家曲径通幽，于日本接触到西画技巧和基于西画训练的美术教学体系，并将其带回中国推广。刘海粟、佐伯柘三、常玉、潘玉良等亚洲画家均曾远赴巴黎，为方兴未艾的现代主义派对增添了来自东方的声部。同莫奈一样，刘海粟为被光泼洒的巴黎圣母院深深震撼；从佐伯佑三粗犷的笔触中，可见来自弗拉芒克的影响。常、潘二人受马蒂斯陶染颇多，但对线条的纯熟把控和构图中时常得见的留白，依然透露出中国传统绘画的意境与气息。 野外黑田清辉 1866-1924年1907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1884年，18岁的黑田清辉赴法国学习法律，却因对绘画的热爱转而投身艺术。1886年，他进入科拉罗西学院，师从擅长描绘优美女性形象的拉斐尔．科林，直至1893年归国。他将自由明快的西方绘画带回日本，成为日本美术教育的重要推动者。本作中，黑田描绘了一位躺在草地上的裸女，展现了他回归科林画风的尝试。画作以微妙色彩细腻刻画出阳光普照的画面，流露出甜美而诗意的魅力。这既是对科林的致敬，也体现了黑田清辉对西画技艺的独特理解与升华。 玫瑰 和田英作 1874-1959年1932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和田英作是较早接触黑田清辉从法国引入的"外光主义"绘画观念的画家之一。1900年，他赴法留学，在黑田清辉的老师拉斐尔·科林门下学习。和田不仅擅长肖像画，还以描绘玫瑰等花卉景物闻名。本作用笔果断，很好地描绘出了玫瑰饱满的质感，明艳华丽的色彩赋予花朵鲜活的生命力。作品展示了和田娴熟运用西方绘画技法的能力，是其艺术探索中的经典之作。 水边浴女 冈田三郎助 1869-1939年1931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冈田三郎助曾师从留法归来的黑田清辉与久米桂一郎学画。1896年，他加入刚创立的洋画团体"白马会"，并在东京美术学校新设立的西洋画科任副教授。次年，他赴法留学，在黑田清辉的老师拉斐尔·科林门下深造。冈田将日本美学与西方艺术相融合，逐渐形成以细腻笔触和优雅色调为特色的个人风格。归国后，他继续在东京美术学校任教，培养了许多学生。本作具有西方绘画中"浴女图"的特点：在自然光的映照下，女子单膝跪于青翠的草地上，一只脚浸入清澈的河水。冈田以细腻的笔触刻画女子光滑的肌肤，充分展现人体质感，同时巧妙地将人物与自然景致融为一体，创造出一幅充满诗意的画作。 香港码头 陈抱一 Chen Baoyi 1893-1945年1942年|布面油画中国美术馆藏，陈绿妮捐赠 陈抱一（原名陈洪钧，号抱一）1893年生于上海，1913年赴日留学，在白马会开办的葵桥洋画研究所学习，次年回国。1916年再度赴日，先后就读川端绘画学校和东京美术学校，1921年毕业后归国。1925年，与丁衍庸共同创办中华艺术大学，任洋画部主任。著有《油画法之基础》《静物画研究》《人物画研究》等。本作创作于1942年，描绘了40年代香港的渔村景象。蓝绿色的大海上停泊着渔船，渔民们等待着归帆，夕阳将他们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岸边。画作色彩典雅、富含诗意，造型流畅概括，既富现代主义艺术的美感，又深深地烙有中华民族的时代印痕。 树荫下的村落 万铁五郎 1885-1927年1918年|布面油画POLA 美术馆藏 万铁五郎出生于岩手县，早年自学绘画，18岁考入东京美术学校，其毕业作品深受凡·高和马蒂斯的影响。1912年，他与岸田刘生等人创立了"炭笔画会"，尽管该组织仅持续了一年，但在当时的年轻画家中产生了深远影响。本作受到表现主义画家康定斯基早期风景画风格的启发，描绘了画家家乡的风景，展现了万铁五郎对绘画表现手法的大胆探索。画面以动感的线条与强烈的色彩表现家乡的村落与树木，以暖色调渲染出村落树荫下的静谧氛围，而前景中红色与蓝色的交织又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燕子双飞图王悦之 1894-1937年1929年|布面油画中国美术馆藏王悦之（原名刘锦堂，号月芝），中国台湾台中人。1915年赴日留学，就读东京美术学校，1921年毕业后回国，任国立北京美术学校西画教师。1922年，与李毅士、吴法鼎等创立北京首个西画研究团体"阿博洛学会"。1924年，他创办私立北京艺术学院并任院长，同时兼任北京大学造型美术研究会导师。1928年，受林风眠邀请，任国立艺术院西画系教授。本作创作于王悦之任教国立艺术院期间，描绘了一位青年女性对爱情与自由的渴望。画家以中国画的线描为骨，以明暗光影塑形，无论是比兴的创作思路、立轴式的构图、背景与道具的设置还是油色的薄涂，无不展现了其对西画民族化的悉心探索。 巴黎圣母院夕照刘海粟1896-1994年1930年|布面油画刘海粟美术馆藏 刘海粟是中国近现代著名的画家、书法家和美术教育家。他1896年生于江苏武进（今常州）,1914年任上海图画美术院副校长，1915年至1952年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校长。期间，他编辑出版《世界名画集》，考察日本和欧洲的艺术教育，探索中西绘画融合，积极推动中国美术教育的现代化。本作创作于刘海票第一次旅欧期间，是其20世纪30年代的重要代表作。作品在对光线的表现上展示了来自印象派、特别是莫奈的影响，但刘海票更为追求画面的沉稳与均衡。他以对称的满幅构图和黄绿色的暖色调刻画巴黎圣母院，用笔深沉厚重而富有弹性，驭色错综有序，充分体现了他对中西艺术的深刻理解与创造性融合。 城堡街入口佐伯佑三 1898-1928年约1925年|布面油画 POLA 美术馆藏 佐伯三在中学时期便立志成为画家，1917年，他前往东京，进入川端绘画学校，师从藤岛武二，后进入东京美术学校学习。在白桦美术馆的首次展览中，佐伯看到了凡·高的《向日葵》，深受触动，并立下赴巴黎深造的志向。1923年，从东京美术学校毕业后，佐伯与妻子一同踏上了前往巴黎的旅程。1924年11月，佐伯搬到巴黎蒙马特的城堡街13号，并开始描绘周围的街道。新环境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为节省画材费用，他自制油画布框，还开发了易吸收油分的特殊布框。佐伯满怀激情地即兴描绘街景，展现了城堡街的无限魅力。 马常玉1900-1966年1930年|布面油画中国美术馆藏 常玉（本名常有书），生于四川顺庆。他早年赴日本学习绘画，1921年转入巴黎高等美术学院研习油画，毕业后侨居法国。他与马蒂斯、毕加索等人交往，深受野兽派影响，逐渐形成简洁明亮、富有装饰性的独特风格。本作创作于1930年，描绘了一匹马儿悠闲自在于天地间。画面清新流畅，巧妙融入了中国传统绘画的留白意境。常玉将写意风格与西方绘画技法结合，自成一派。1950年代，常玉开始使用更为浓烈的色彩，背景也愈发抽象，进一步展现了其艺术探索的多样性。 窗前女人潘玉良 1895-1977年1946年|布面油画安徽博物院藏 潘玉良（原名陈秀清）1895年生于江苏扬州，1918年考入上海图画美术院，1921年赴法留学，1928年返回中国，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画系主任。1937年起，她旅居巴黎。潘玉良是中国近代较早走出国门，系统接受西方现代美术教育的女画家之一。在潘玉良的艺术创作中，对女性的关注与表现始终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这幅作品创作于她第二次赴法期间，这一阶段也正是她艺术创作上的高峰期。"窗前的女性"这一传统的西方绘画题材常常通过窗内外的景象暗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连接现实与想象。本作用色大胆奔放、对比鲜明，融合了后期印象派、野兽派等的风格特征，展现了潘玉良在艺术上的广泛吸纳与创新。（完）谢谢您的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