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往事(九)天马 ‍(2025年1月23日)

天马

<p class="ql-block">  <b>  过年的日子——能多陪陪父母是最大的快乐</b></p><p class="ql-block"> 说来说去,过年过什么?还是过人,小的时候是这样,到了老年还是这样。老人希望过年的时候,能够儿孙环绕,有孩子在身边,就有快乐,就有年味儿;孩子们希望把老人当作“北斗”,自己作为“群星”,紧紧地围绕在老人的身旁,感受温暖,感受幸福。不管穷日子,还是富日子,只要有一家人的团团圆圆,健健康康,就有快乐年,幸福年。在平日的生活里,人们说:“有妈才有家,没妈就没有了家。”如此说来,有一家老小的团聚,才是年;没有了这种团圆,年也就变成了“一碗白开水”,没有了颜色,没有了味道。</p><p class="ql-block"> 小的时候,对这些感受并不深,期待过年的动力主要还在于吃饺子、穿新衣、放鞭炮。长大了,懂事了,才慢慢感受到,过年了,老人对孩子们是多么的期待,孩子对老人又是多么的依赖。“常回家看看”不光是孩子们的愿望,更是老人们的心声。老人与孩子所以都十分在意“常回家看看”,图的就是相互陪伴。孩提时代,不懂得“陪伴”的意义,因为常年生活在父母的身边,没有感受到老人对这种“陪伴”是多么需要,更没有体会到老人对自己的“陪伴”有多么的温馨。自从当兵入伍,才开始感受到这种相互“陪伴”的重要。</p><p class="ql-block"> 过去在家的时候,不管是家里外边,我都是父母亲的“好帮手”,自从离开家门,跟父母和兄弟姐妹总是聚少离多。每当过年回家,我总是愿意往父母亲跟前凑,父亲打扫院子,我上前抢过扫帚,干到他满意为止;母亲烧火做饭,我也凑过去帮着添把柴。其实,活并没有干多少,我知道只要我在老人身边,他们就高兴。就连吃饭,你坐到父母亲跟前,他们都觉得吃得香,吃得饱。</p><p class="ql-block"> 父母亲从年轻就没有什么爱好,只是喜欢看两把“小纸牌”。从小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对看小牌也有个“半架”,利用过年期间的空闲时间,我就陪着他们看小牌,为了体现输赢,就拿“火柴杆”当筹码。每场下来,父母亲都会赢到一两盒的“火柴杆”,找到一种胜利的感觉。一次在陪父母亲看小牌的过程中,我有把牌很差,连个挨张的都没有,我顺嘴说了句:“这牌是老两口长疥——谁也不挨谁”,这一句话把老爹老妈都给说笑了。可见,跟老人在一起,即使一句笑话、一个歇后语,都能把他们逗得很开心,从中足见这种“陪伴”是多么的重要。</p> <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父母亲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吸烟。父亲烟瘾大,他不喜欢吸“烟卷”,嫌那没“劲儿”,再加上当时也没有吸烟卷的条件。这样,父亲就每年自己在园子里种烟,老人家对种烟很有研究,从品种的选育,到烟苗的栽培,再到烟叶的收纳、亮晒,一条龙的管理都很在行。在部队期间,我还不会吸烟,但部队每年都给机关干部分配调剂十盒八盒的好烟,其中包括牡丹、上海、人参、大前门等。那个时候物价很便宜,这个档次的烟每盒都在五角钱左右。当时,还有段“顺口溜”:“省中华,县牡丹,机关干部迎春烟,牛逼小伙大生产,小孩崽子抽勤俭。”按照这个说法,牡丹、上海这都算得上是县级干部吸烟的标准。每年过年的时候,我把这几盒配剂给我的香烟带回家,送给父母亲开个“洋荤”。吸贯了“叶子烟”的老人,能吸上牡丹、上海的品牌,当然会有种享受的感觉。父母亲把烟拿到手里,总是舍不得抽,我就只好也点燃一颗,陪着他们抽。作为我这样没有什么大“志向”的人,能让父母亲抽上几颗“洋烟卷”,也算是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个具有“两年零一冬”私塾文化的农民,他关心政治,关注社会,愿意听到一些外边“喜闻乐见”的事情。跟父亲比,我可以算得上“走南闯北”的人,在军分区常委秘书的岗位上,还有很多“内部消息”。每次回家过年,在不违背保密“规矩”的前题下,我都会给父亲讲上不少的“社会新闻”、“民间消息”,包括抓捕“四人帮”的社会传闻。农村“包产到户”一开始,父亲心目中有很多的疑虑,我就给他讲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帮助他搞清“包产到户”对推动农村发展、农民致富的意义。这样,在完成“陪伴”的同时,也让父亲了解了国家大事,开阔了自己的视野。母亲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看着我跟父亲的交流,她也不放弃“旁听”的机会,抛开那些政治、社会问题,她也权当听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算起来,我自从离开家们,到父母亲的先后去世,总共有18个年头。在这18年里,除了刚入伍当了三年“小列兵”,还有1979年中越还击作战、部队紧急战备之外,其余的14年,每年的春节,我都是陪伴在父母身边。为了这份“陪伴”,每到邻近过年的时候,我都会把工作的事情安排妥当,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丢弃回家跟父母和兄弟姐妹团聚的机会。1981年,到了腊月二十七,军分区常委才讨论决定年后的正月初七召开地县两级“第一政委”会议,为地委书记、军分区第一政委霍明光和分区政委张金岭同志起草讲话稿的任务,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从开会决定到年三十,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天的有效时间,回家过年眼看着就要“泡汤”了。张金岭政委跟我商量,让我利用过年这几天的时间,把两份材料赶出来,等开完会多给我几天假,回家多呆几天。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我还是不舍得放弃回家团聚的机会,我说:“我争取两天时间把两份材料赶出来,领导满意就放我回家过年,如果不满意,我就继续完成材料。”张金岭政委虽然觉得我两天赶出两个“万字号”的材料根本没有可能,可他看我回家心切,还是带有打赌性的答应了。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当然要说话算数。我整整拼了两天加一个晚上,落下了最后的一个“句号”。腊月三十的上午,我把两份各有一万字的讲话稿送给政委审查,老政委看后,带着惊奇的眼光看着我,满意地说了一声:“你可以回家过年啦!”等我下午三点赶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年夜饭”,一家人都在等着我“开席”呢。跟父母亲和兄弟姐妹一起吃了这顿“年夜饭”,再看看一家人企盼我回家的目光,我更加感受到两天零一夜的“连轴转”,真的是太值得了。</p><p class="ql-block"> 进入八十年代,各种文化传媒发展迅速,1984年春节前,我终于买了一台上海产“友谊”牌16寸黑白电视机。我把老爹老妈和妹妹从农村接到部队,除夕晚上,陪着他们看了第一场春晚,这场春晚也是多年来社会评价最好的春晚。在此之前,父母亲从来都没有看过电视是一个什么样子。那个时候春晚还没有小品,父母亲最爱看的是相声和杂技,马季的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把父母亲逗得乐不可支。整场演出,阵容强大,群星荟萃,不仅有姜昆、唐杰忠、李谷一这样的内地演员,也有像奚秀兰、张明敏、黄阿圆这样的港台新星。可以说,这场春晚,是父母亲一生中看到的最高层次的文艺演出。</p><p class="ql-block"> 忆昨天,论今天,我终于搞懂了一个道理:原来,一家人彼此的“陪伴”,才是盼年的动力之所在,才是过年的真正价值之所在,它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几顿饺子、几挂鞭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