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trishashi

一月二十二号，第二个没有了妈妈的生日。昨天，家里的兄弟姐妹为妈妈上了两周年的坟，妈妈，您在那边可好！

今天的多伦多，零下19 度，加上风寒效应，感觉零下二十九度。我出生在寒冬腊月初八。通常我不看阴历，腊八那天去社区中心的健身房，一个姐妹告诉我＂今天是腊八＂，当时我就说不出话了。那天也是特别的冷，零下十度 ，去健身房之前，我在外面弄垃圾桶，穿的单薄，把我冻坏了。所以当徐姐告诉我的时候，立马想到的就是妈妈，生下我，在滴水成冰的寒风中，去公用水管给我洗尿布的场景。

从小就听妈妈说＂孩子的生日，娘的苦日＂。我生老大时，尽管很顺利很快，也没受什么罪，但还是耗尽了力气，孩子生出后第一个念头就是 ＂妈妈生了我们姊妹五个，该受多少罪啊＂！那个场景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脑子里。

妈妈是在家里生下我的，当时医院的产科医生甄姨 （我同学的妈妈）去家里给接生的。甄姨离开的时候，爸爸很为难地说 ＂你看看，家里也没有鸡蛋了＂，快嘴大姐马上说 ＂有， 还有四个鸡蛋＂，甄姨说 ＂可怜， 四个鸡蛋好干什么呀＂。当时甄姨也是刚生完孩子不久，也需要营养，爸爸很感激，想表示感谢，可是实在是拿不出来什么，那是三年自然灾害刚过，我出生时的体重只有4 斤。

我们姊妹五个，从小谁都没过过生日。一家七口，仅靠爸爸那微博的工资，能养活一家人就是万幸了，哪里有闲钱和闲心过生日啊。爸爸妈妈同岁，八十岁的时候，哥哥提议给爸妈过八十大寿，爸妈说什么都不愿过。

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仪式感的人，对生日很淡薄，自从有了孩子后，为了让孩子高兴，就象征性地给他们过过生日。有时候老公和孩子为了让我高兴，生日这天，买个蛋糕，或买个花，反而让我感觉是浪费钱，哎，多没有情调的一个人。

去年冬天，大儿子和未婚妻在家，回去之前，大儿子想吃烤鸭，好吧，去全聚德烤鸭店。哪里知道，是儿子想在他们回去之前，给我一个惊喜，提前给我过生日。快吃完的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一碗长寿面放在我面前，当时的我就想起妈妈，那个难受，旁边的 Ingrid 就不断地说 ＂she is so sad, she is so sad ", 老公在旁边就说 ＂你妈妈是高兴的哭了＂，我努力想在儿媳妇面前笑，但笑不出来。那是第一个没有了妈妈的生日。

弟弟的生日是二月十四，西方的情人节。夜里，也是甄姨去家里接生的，依稀记得那时的情景。

出生后的弟弟裹在包被里，放在我和大姐的被窝，次日清晨，爸爸抱着他，坐在门厅前，借着玻璃透过的亮光给弟弟喂水。

那时的日子多艰难啊！

一九六八年，大概是秋天，怀着四，五个月身孕的妈妈带着四个孩子回老家沛县学缝纫，为的是学一门手艺，贴补家用。大姐十岁，哥哥七岁，我四岁，妹妹两岁。爷爷奶奶家离姥姥家大概有十里路，我们一家人就轮流在爷爷奶奶和姥姥家住了一个多月。当时跟妈妈一起去学缝纫的还有，泽兰姨（我的发小建美的三姨）和邻居丽美的姑姑。那时候，可能江苏沛县要比临沂发达，以至于临沂都没有教缝纫的。

现在回想，爸爸妈妈要是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这时候托家带口去学缝纫。孕期的妈妈不仅没有足够的营养给自己，更是要承受多么大的煎熬，独自带着一帮孩子，还要学习，缝补浆洗，尽管是住在爷爷奶奶，姥姥家，在家家都揭不开锅的年代，一下子增添这么多人口吃饭，对谁都是沉重的负担。作为小孩子，在农村的环境也很开心，只知道玩耍，哪里知道妈妈的艰辛。能记忆的就是在徐州火车站侯车室吃买的糖蒜。那时候，从沛县回临沂要一天，坐汽车，坐火车，大姐背着妹妹，怀着身孕的妈妈扛着包袱，大姐还晕车，一下车就吐个不停，还得背着两岁的妹妹继续走路。

妈妈，您的五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都自立了，都生活的很好，大多都做了爷爷奶奶，您的辛劳没有白费，放心吧妈妈，不要再操心了。

今天早晨一起来，就收到了准亲家和儿子们的 ＂生日快乐＂，晚上回到家，收到了儿子们的贺卡。

今天去公司上班，早晨穿戴好后突然想起要自拍一张，相信妈妈会看到的，您一定会很高兴，想不到啊，那时出生只有 4 斤的小哑巴，小木头，小迂磨... 能长大成现在的样子，谢谢您！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