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 山西 大同

江水悠悠行

　　地处晋冀蒙三省交界的大同虽不属于中原，却是中原王朝北部的边防重地，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 “北方锁钥”之称。

大同古迹众多，华严寺、善化寺、悬空寺、九龙壁、云冈石窟、北岳恒山、长城…，可谓“博物馆之城” ，值得驻脚的地方。

来过几次大同，最近一次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次途径大同还是决定走一走，没有计划也没有目的，当是遛弯和散步。

人生也许最后一次看大同了。

　　喜晋道的烧麦是大同的第一天晚餐。刚出笼的烧麦好看极了，雪白的面皮如梨花开放，黄绿白相间，透过面皮可以看到肉馅。

这里的烧卖有牛、羊、猪、鸡、鸭、鱼等9种肉馅，以牡丹、芍药、秋菊…九种花色区分，为大同的名吃。

　　途径的北魏文化园，应该是新建的仿古公园。重建了北魏的宫殿、庙宇、庭院…，建造了石窟造像、陶瓷器皿，还有一些书法绘画等。这种砸银子的仿古公园几年时间就会无人问津，然后就是一堆破败的垃圾。

　　善化寺前的五龙壁，始建于1595年（明），正面五彩琉璃砖镶砌成五条腾飞的巨龙，背面是黄色琉璃镶嵌的五粒团龙。

该龙壁原是兴国寺山门前的照壁，历经400多年的风雨早已残破不堪，壁体也部分坍塌。1980年城改中将其拆迁至善化寺内，2009年又再次移建于善化寺正门外，不知者还以为是善化寺山门前的照壁。

　　大同共有三个五龙壁：大十字街五龙壁、善化寺五龙壁和县文庙前的五龙壁。都是四爪龙，因为五爪龙只有皇帝才能用。

　　善化寺山门外是游客的休闲地，入口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古色古香的石雕牌坊。

这座古刹始建于唐，原名为开元寺，后更名为大普恩寺，在金代被皇帝赐名为 “善化”。意为：佛法如流水，能净化万物。

寺庙经过五代、辽、金、明、清的更迭与修缮，添加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元素，让善化寺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山门殿是善化寺的正门，上方有块匾额：善化古寺。大门平日不开，入口是山门殿旁边的掖门。

善化寺分东西两院，东侧为辽金建筑，一次为山门殿、三圣殿、大雄宝殿…。西侧为西花园，是2009年的重建。

造型古朴的四大天王，为明代的泥塑。

山门殿为金代遗留，前后两块匾额，正面的“善化古寺” 和后面的“威德護世”，都是维修时后补的。

山门后面的三圣殿也是金代建筑，牌匾也是后补的。因前有“山门殿”，后有 “大雄宝殿”，它又被称为 “中殿”。

大殿内供奉的是“华严三圣”，中间是“毗卢遮那佛”，左：文殊菩萨、右：普贤菩萨。

两侧壁画说是2008年修复时在墙壁的泥层中发现的明代壁画，又做了进一步的复原工作。

中国的考古修复惨不忍睹，很多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或是民工完成的。

　　屋顶开放的梁架让视野辽阔，结构很复杂，看起来有些眼花缭乱。

　　殿內的石碑都是善化寺的名碑。

西侧石碑《金西京大普恩寺重修释迦如来成道碑铭并序》立于1190年，刻碑人是金代书法家党怀英。

另一块《大西京大普恩寺重修大殿之记》也是金碑，为宋朝使臣朱弁所撰。他出使金朝时被扣留了17年，幽禁在善化寺时写下来的重修大殿记。

　　普贤阁和文殊阁一个是金代，一个是当代仿建。

当年梁思成考察时文殊阁只剩下遗址了，应该毫无改动的完整保留下来，历史遗留的原貌才是真实的善化寺。

现在是两阁修复的一模一样，从内部塑像和壁画，梁柱彩绘、建筑材料、使用的漆料都是当今的素材。历史被华丽的磨平，唯一的差异就是普贤阁的新彩下多了些斑驳。

　　大雄宝殿月台前是四柱三门的木构牌楼，后面左右两侧是钟鼓楼。钟是明朝的钟，鼓是新造的鼓。

　　大雄宝殿是善化寺内规模最大的殿堂。大殿的入口用了不多见的中亚装饰，说明金朝的建筑装饰中融入了中亚文化的元素‌。

大殿内前部的空间很宽阔，五尊佛像都是金代的遗留。东西两侧砖台上有二十四诸天，每位都独具特色。

　　殿顶的八角形藻井，中间的图案是二龙戏珠，四角图案是凤凰。藻井周边是小格格天花板，格中彩绘是祥云和花朵。

　在康熙年间曾重新彩绘了壁画，现在看到的都是那个时代的遗留，墙下是12尊天王立像。

　 善化寺的古刹大概止于此了。

大殿上空鸟儿成群的盘旋，伴着凌空的佛乐在飞翔，给寂静的寺庙增添了祥和的灵气！

　　西花园‌是2009年修建‌‌的配套园林，以完善整座寺庙的布局。个人感觉园林布局孤立大气，亭台楼阁、廊桥水榭、花木山石相映成趣，极富江南情调。

　　全园最美的是长廊，它连接了月榭、船舫、风月书屋、四角亭、八角亭和人工湖……

　　在人工湖的南岸可看到高大雄伟的普贤阁，眼前的湖面开阔，廊榭连绵，充分感受到园林的大气和壮丽。

　　沿着长廊漫步，享受特有的宁静与安详。透过两旁的雕花窗棂可以看见善化寺的屋顶，很有意境。斑驳的光影，为长廊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深。

　在柔和的阳光下，长廊宛如一条蜿蜒的龙，静静地卧在充满绿意的庭院中。廊顶古朴的琉璃瓦和精致艳丽的廊柱绘画让园林充满了典雅的古味。

新修的西花园让人感受到皇家的优雅和自信外，还有皇家的大气和威仪。也许盛唐时期园林并非如此，但补建还是圆满了善化寺。

　　九龙壁景区前有个木制老门不知是什么门？建于什么年代？相信这个残破斑驳的老木门一定有引人入胜的故事。

　　这座九龙壁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三子--朱桂王府的门前照壁，建于1392年（明） 。这里先后居住过11位代王，最后毁于1644 的兵火，唯九龙壁幸免于难，得以保存至今，是宏伟的王府中唯一幸存的建筑。

　　照壁由三部分组成：底部为须弥座，有琉璃神兽两层；中部的壁身雕有九条腾云巨龙；上部壁顶，琉璃斗拱托着游龙脊筒。

壁前建有倒影池，由石栏将其围在中间，九条巨龙倒影映于水中，龙在水中舞，云在空中飘。

　琉璃在古代一直受到王侯将相的青睐，它和美玉一样被视为神灵之物，从宋朝开始只用于王侯家族。

现存大型九龙壁有三座，分别为故宫九龙壁、北海九龙壁和大同九龙壁。其中最精美的是故宫九龙壁，最大的就是大同九龙壁。

　　为了成全这座照壁，政府在2011年，一拍脑袋耗巨资修建了“新王爷府”，这可是凭空想象的现代派豪宅，可以溜到你脚软（我没去）。

　　“孙记包子”是大同首屈一指的大众连锁店，属于物美价廉的大众食品。包子一粒 2.2元，小米粥 3 元，大什锦 9 元，蒸蛋 5 元，共计 21.40元。

大同的老街景

　　华严寺因佛教中《华严经》得名。那时华严宗盛行，道宗撰写了《华严经随品赞》十卷，便修建了华严禅寺，那是1038年。

到辽代末年，华严寺大部分毁于战火，1140年（金）重修。到了明朝（1573年）开始分上、下两寺，各开山门，各有主殿，自成一体。

两寺间有一巷之隔，同属大同第一古刹。是国内保存较完整的一座辽金寺庙群，也是三大辽代寺院之一。

1964年上下两寺合并。1984年，华严寺又分为上下两寺。2008年再次恢复了辽金时期格局，重新合并为华严寺，短短五十年就分分合合了两次。

　　下华严寺建于1038年（辽），其中的薄伽教藏殿是最早的古木建筑。

入口罗汉堂内的壁画

　　观音殿是 1931年重建。上世纪50年代，海会殿被拆除，观音殿也在文革被毁。直到近年才重建，并补建了弥陀殿和药师殿。

殿内供奉三尊十一面观音，左边是忿怒相，右边是慈悲相。壁画是由中央美术学院师生绘制，临摹了莫高窟的千手千眼观音。

　　从观音殿出来是一个古朴典雅的小院，院内还立有一座辽代石经幢，这座六角形石经幢的上部有四尊保存还算完好的佛像，下面的字也依稀可辩。

我记得早年在上华严寺的大门外有两个古老的石经幢，可能就是现在看到的。

　　这里的殿宇皆面向东方，这与契丹的宗教信仰和居住习俗相关。

位于四角平台上的钟鼓楼

　　迎面就是薄伽教藏殿。薄伽在梵语中是“佛陀”的意思，教藏就是“藏经”的地方。上方的“薄伽教藏”匾是清乾隆年间镇守大同的总兵所提；旁边的“古刹重新”匾是康熙帝的墨宝。还有一块看不清的匾，是“重修下华严寺序”，不知哪年的。

殿内曾安放诸帝石像、铜像，应为辽代帝王的祖庙。契丹族进入中原后受到汉文化影响，接受并大力推崇佛教，华严寺就是见证。

　　大殿内有彩塑31尊，其中27尊是辽代原塑。

正中坐在莲花台上的三尊大佛是三世佛，菩萨个个都贤淑婀娜，造型生动传神。最前方的一尊合掌露齿的脇侍菩萨，体型丰满，线条流畅，是华严寺的珍品。

　　寺内的建筑采用了木骨与斗栱相结合，简洁又稳固，是现存辽代小型殿阁的典范。

　　佛坛两边各站十尊护法神，手持兵器，杀气腾腾。

　　薄伽教藏殿的四周是藏经用的壁阁，藏经柜被做成楼阁的样式，精美的拱桥连接了整个的空中楼阁。

藏经阁本身是一个辽代的木构模型，被梁思成誉为“海内孤品”。因大殿内的光线不足，基本看不清藏经阁的精美。

　　单沿歇山顶的正脊上是三米高的琉璃鸱吻，用五色琉璃烧制，是防水防火的神兽，又可以加固屋顶。

现看到的鸱吻都是复制品，真品？在山西博物院里。

　　华严宝塔是2009年新建，高43米。仅次于应县木塔，成为全国第二大纯木榫卯结构的方形木塔。

塔身外观看是四檐三层，但实为五层。明层供奉的是三尊香樟木塑像。一层是毗卢遮那佛；二层是观世音菩萨；三层为交脚弥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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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佛地宫‌是纯铜打造。藻井、塔柱、壁画、斗采都分别用了多种铜雕技艺，可谓金碧辉煌。

中央的舍利宝塔供奉着元代高僧的舍利子，四壁分别为主佛和供养佛，总数超过千尊。

　　千佛地官共用了100吨纯铜，亮瞎了眼睛。是各省市争先打造“全国唯一的旅游建筑”中的典型代表。

上寺始建于1062年（辽），1122年毁于兵火。1140年（金）在旧址重建。大雄宝殿是现存辽、金时期最大的佛殿，另一座能与其媲美的就是辽宁省义县的奉国寺大殿（参考我的义县奉国寺游记）。

一走进山门就看见了华严寺的守护神--哼哈二将，和百姓家张贴门神一样 ，给人以安全感。

　　祖师堂、禅堂及两厢廊庑等建筑是华严寺中最老的一部分，风格活泼又古朴。

普光明殿供奉的是华严三圣

壁画让我们看到了神话传说中的壮丽，人物的风云变幻，还有自然风光的鬼斧神工。每一笔都蕴含着匠人的热情，色彩的堆砌是情感的流露，让观者在静默中感受那份超越时代的共鸣。

　　大雄宝殿矗立在4米高的月台上，被四周的苍松环抱着，更显巍峨。月台前方是个小型木牌坊，两侧是简洁的钟鼓亭，这也是辽金佛寺的布局特征。

　　佛坛上有明代的五尊佛像，正中三尊为木雕，其余二尊是泥塑。两侧各有十尊护法神，身躯前倾15度，造型别具一格，四壁满布清代绘制的壁画。

　　顶部天花板的花绘令人眼花缭乱，都为清代制作，绘有龙凤、花卉、梵文等图案，色彩斑斓。

　　三面也是清代壁画，以佛祖说法为题材，如善才童子，童子拜观音……。因近年重绘，色彩有些刺眼。

　　华严寺从修建到焚毁还不足百年，金代重建后又履遭战火。到清初的最后一次战火，华严寺已经千疮百孔，一片荒凉。除了大雄宝殿和薄迦教藏殿幸存外，其余殿堂都是陆续重建，规模和结构都大不如前朝。

2000年后的今天，在复古重建热潮里，华严寺开始了大变样的 “创新”工程。对比两座大殿就知道，所有的新建殿宇都比原有的要壮观和宏伟很多，旧寺新颜。

晚上吃的是龙聚祥烧卖馆

圣母圣心堂建于1889年，1900年被义和团焚毁，部分教友在此殉道。1906年重建，解放前为大同教区的主教座堂。

文革期间教堂被政府占用，钟楼被毁。 1980年归还， 2006年庆祝该堂一百周年时重修，2016年再次修整，就是现在的模样。

教堂为古希腊式建筑，呈十字形，两个耳堂，前顶配有两个17米高的钟楼，颇为壮观。

这座一百五十年历史的老教堂本是大同古城内的地标建筑，现在被周围的高楼所淹没。为了遮盖表面的殘砖，教堂外壳被涂成灰色。

看周围这片破残的小屋，曾经是传教士的住地和活动室。法国前总统蓬皮杜的父亲就曾在此传教并住在这里。

现在，这座老教堂也成为风烛残年的老者，静静地站在时光里。除了金色的“弥撒时间”表还光鲜亮丽之外，其它都是残破和无助。

原有的平房基本上都占用和荒废了，曾经的辉煌与庄严被岁月吞噬的只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

墙壁上的砖石已不再完整，每一道裂痕，每一块缺失的砖瓦，都在无声的诉说着逝去的故事。

教堂前最早是一个小广场，即便逐步的被占用，还是留有一个不小的空间。因荒废已久，原有的房屋已经破败不堪，给人以凄凉的感觉。

教堂附近的艺术中心和茶馆

周边后建的古城门楼，感觉这个钱还不如修缮古老的圣心堂，既有故事又有意义。

走在大同的路上，感觉到的是一座精致与宏大的新城，比比皆是拔地而起的新地标。

岁月的痕迹已经快被荡尽，涌动在心的只有怀念和渴望，对过往岁月的怀念和美好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