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时光的悄然流转,年龄的增长让我愈发沉醉于往昔岁月的回忆之中,常常不禁感叹岁月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尤其是2023年7月,与我携手走过 39 年风雨、相濡以沫的老伴——我最敬重的闫老师,永远地离开了我,驾鹤西去。那一刻,悲痛如汹涌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直至如今,这份伤痛仍深深烙印在我心间,难以释怀。在没有他陪伴的日子里,孤独与伤感如影随形,填满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这无尽的思念煎熬中,整理老照片,回味我们共同走过的美好岁月,已然成为我每日不可或缺的慰藉。仿佛只有在这些回忆里,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与他的紧密相连,也唯有如此,我才坚信他的精神会始终如一地陪伴我,走过余生的漫漫旅程。也正是在这样的心境下,我将逐一回顾岁月留下的痕迹,细心拼凑起记忆的碎片,让那些往昔的故事定格成永恒。</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难忘的游泳比赛</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翻阅相册时,一组在开封参加游泳比赛的照片映入眼帘。望着这些照片,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过去,只是一时竟想不起具体的时间。直到翻找出当年比赛的获奖证书,那段尘封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原来,这是 1994 年 8 月,河南省报业协会于开封市举办的《河南省报业职工“幽兰杯”水上运动会》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次比赛,主办方依据年龄段将参赛人员分为青年组与老年组。具体划分标准为:女队员 40 岁以下属于青年组,40 岁以上则为老年组;男队员 45 岁以下归为青年组,45 岁以上则属于老年组。那年我恰好年满四十周岁,在参加老年组的三项比赛时,年龄优势意外地凸显出来,最终出人意料地斩获两个第一名和一个第三名。而闫老师参加老年组的比赛却未能取得名次。一方面,全省范围内的报业职工参赛,男队员人数众多,且其中不乏实力强劲的高手;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文人,参与体育竞技,在年龄和体力方面确实不占优势,名落孙山也在情理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比赛结束归来后,闫老师创作了一篇散文《总想亲近水》,并发表在河南日报的文化副刊上。文中细腻地描绘了他对游泳的热爱与执着,这份情怀令人动容。这篇散文后来被收录进他出版的散文集《山魂水魄》。如今再次品读这篇文章,往昔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倍感亲切。</span></p> <p class="ql-block"><b>河南日报社参赛的全体运动员在入住的开封东京大饭店合影留念。(前排左二为闫老师,左三为作者)</b></p> <p class="ql-block"><b>我们在运动员入住的东京大饭店留影。</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志趣相投</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体育运动的兴趣爱好方面,我和闫老师可谓志趣相投。我们不仅热衷于打球、游泳、跑步等运动项目,还积极投身于省直机关和本单位举办的各类体育运动会。就连平日里看电视,我们也常常锁定体育频道,一同沉浸在各类体育赛事的现场直播中。闫老师对游泳、田径、乒乓球、羽毛球等多项体育运动都充满热爱,而我同样是乒乓球、羽毛球、网球、游泳等多项体育运动的忠实爱好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相依相伴的漫长岁月里,我们参与的体育比赛数不胜数。记得 2004 年 6 月,河南日报报业集团举办第二届职工运动会,每位职工可参加两项比赛运动。部分项目的参赛运动员分为甲组和乙组,45 岁以下为甲组,45 岁以上为乙组。六十岁的闫老师报名参加了中长跑和游泳两个项目,最终在 1500 米中长跑(乙组)比赛中获得第四名,在 50 米蛙泳(乙组)比赛中取得第七名的成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职工运动会的羽毛球、乒乓球单打项目不区分年龄段,年过半百的我报名参赛,最终获得羽毛球单打第四名和乒乓球单打第五名。</span></p> <p class="ql-block"><b>闫老师的中长跑、游泳获奖证书。</b></p> <p class="ql-block"><b>我的羽毛球、乒乓球获奖证书。</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追忆游泳经历</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话题暂且岔开,回忆一段往事,现在让我们继续聊聊有关游泳的话题。闫老师对游泳的热爱,在他的散文《总想亲近水》(原文附后)中有详尽的描述。他退休后,每年夏天回到威海荣成老家,都会投身大海的怀抱,尽情畅游。他的蛙泳、仰泳、自由泳动作规范标准,我们一同游泳时,他总会耐心地纠正我的泳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初次接触游泳,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暑假。我的父母皆出身军旅,他们期望通过游泳这项运动,培养我们不惧艰难险阻、无畏风浪的坚韧品格和顽强意志。生在军营的我们,骨子里自带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午后,爸爸首次带着我和姐姐前往部队大院的游泳池学习游泳。我们满心欢喜地在更衣室换上爸爸为我们购置的小号的、银灰与米黄色相间的小格格针织游泳衣。姐姐比我大一岁半,个头高出我许多,她穿上那件泳衣都显得松松垮垮,而我身材瘦小,根本穿不上。无奈之下,我索性脱下连衣裙,光着背穿着三角裤衩就下了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爸先让我们扒着游泳池的边沿,将头闷在水里练习憋气。起初,我们不得要领,频繁呛水,但姐妹俩并未因此气馁,反而相互较着劲,比赛谁憋气的时间更长。就这样,一直练到能在水里憋气一分钟左右,爸爸又开始教导我们把头埋进水里练习吸气、呼气的换气技巧。之后,他又让我们一手扒着游泳池边沿,使放松的身体漂浮起来,接着练习划水蹬腿的动作。我和姐姐悟性颇高,仅仅一个下午,便能松开扒在泳池沿儿的手,轻松自在地踩水玩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爸爸工作异常繁忙,无暇经常带我们游泳。可我们姐妹俩学游泳的热情正高涨,即便没有大人陪同,也天天结伴跳进游泳池里尽情扑腾,久而久之,竟练就了所谓的“狗刨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游泳记忆中,小学四年级暑假的一次历险尤为深刻。部队游泳池会定期清洗池壁、更换新水,刚换过水的游泳池虽然清澈见底,但水温极低。那天,烈日高悬,暑气蒸腾,我和姐姐换上游泳衣便迫不及待地跳进了刚换过水的泳池中嬉戏。由于池水太过寒冷,没过多久,我就被冻得嘴唇乌紫,左小腿肚突然抽筋。不仅腿部疼痛难忍,而且完全不听使唤,无法站立。极度惊恐的我尖叫连连,接连喝了好几口水,双手拼命地拍打着水面挣扎。姐姐见状,大声呼喊来管理游泳池的职工伯伯。他迅速递过来一根手腕儿粗的大竹竿,让我紧紧抓住,而后将我拖到池边拉了上来。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瑟瑟发抖地坐在泳池台阶上,姐姐赶忙给我披上浴巾,不停地帮我揉搓小腿抽筋的部位,过了许久,我才渐渐缓过神来。自那以后,每逢游泳池更换新水,我们都会等上两天,待水温升高不再寒凉时,才会再次下水游泳。就这样,我们坚持不懈地锻炼,尽管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泳姿也极不规范,但游泳的基础总算打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0 年底,我参军入伍,在广州军区空军政治部担任打字员。在那个年代,清晨部队大院的起床号一响,住在机关宿舍的干部、战士们都必须迅速起床集合,出早操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涵盖了起床整理内务,以及出操回来后的冲凉等环节。若是到部队大操场 400 米的跑道跑步,至少得跑上半个小时。广州的春、夏、秋三季,只要跑步就会汗流浃背,出操回来后浑身燥热难耐,还得冲凉降温。好在对于不愿意跑操的人,还有一个选择——到广空机关游泳池游泳。从更衣到下水游 40 分钟,上来冲凉一个小时也足够了。因此,除了冬季在操场跑步外,我的出早操时间大多是在游泳池里度过的。经过长达五年多的坚持,我的游泳基本动作有了显著进步,游泳的速度和耐力也不断提升。</span></p> <p class="ql-block"><b>闫老师(左)和队友刘海林(中)、宋保山(右)在入住的东京大饭店合影留念。</b></p> <p class="ql-block"><b>我和参赛的女队员刘安红(左)、蔡艳萍(后)在东京大饭店院内合影。</b></p> <p class="ql-block"><b>我和队友刘安红(左)在省军区游泳池训练时留影。</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取得参赛成绩</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4 年 8 月,河南省报业协会在开封市举办河南报业职工“幽兰杯”水上运动会,设置了“50 米游泳、水上过门捡放球、手划泳圈投球”等三项比赛。虽然我拥有较长时间的游泳经历,但从未参加过比赛,难免心中忐忑不安。参加比赛首先要学会从出发台跃入水中,可我当时只会脚朝下“跳冰棍”式入水。为此,我着实为是否报名参赛的问题纠结了好几天。是闫老师率先报名参赛,并不断鼓励我,我才鼓起勇气报了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当时报社工会牵头,从报名的职工中选拔男女运动员,组建河南日报代表队参赛,我和闫老师都幸运地入选了。为了备战比赛,报社工会还组织参赛运动员,前往报社附近的省军区游泳池进行了为期几天的集中训练。闫老师为了让我掌握蹲踞式跳水出发技巧,耐心地向我讲解摆臂跳水动作的要领,并亲自示范跳水动作。我在他的指导下,反复尝试练习,终于能够从容地蹬离出发台,纵身跃入水中。事实证明,这临阵磨枪的训练在游泳比赛时发挥了关键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开封市人民体育场游泳馆的比赛现场,当 50 米游泳比赛的发令枪响起的那一刻,我凭借纵身一跃奠定了领先优势,最终一举夺得第一名的佳绩。在其余“水上过门捡放球”和“手划泳圈投球”两项比赛中,我也分别斩获第一名和第三名。说实话,若不是闫老师在现场为我呐喊助威,给予我精神上的强大支持,我绝不可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了初次参赛的宝贵经验,我的心理素质得到极大提升。此后,我又多次参加省直机关运动会的游泳比赛,且都能取得不错的名次。1999 年,我有幸参加了“迎澳门回归北京至澳门游泳系列赛”(河南站)比赛,最终获得 50 米蛙泳(C 组)第五名的成绩。我所取得的这一切成绩,都离不开闫老师的悉心指导与鼓励。</span></p> <p class="ql-block"><b>闫老师参加游泳队组织的训练。</b></p> <p class="ql-block"><b>我参加游泳队组织的训练。</b></p> <p class="ql-block"><b>我参加比赛的获奖证书。</b></p> <p class="ql-block"><b>我参加“迎澳门回归”游泳比赛的获奖证书。</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凝视着这组三十一年前参加游泳比赛的照片,六十多年前初学游泳、五十多年前当兵时游泳的点点滴滴,以及参与各项体育比赛的难忘经历,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我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回忆过去无疑是一笔无比珍贵的财富。它让我得以重新体验往昔的美好时光,再次感受到生活所蕴含的意义和价值。这,何尝不是一种独特的享受呢?</span></p> <p class="ql-block"><b>闫老师出版的的散文集《山魂水魄》</b></p> <p class="ql-block"><b>《总想亲近水》原文附后。</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总想亲近水》</b><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雪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立秋天凉了,又去游了今年最后一次泳,对池水真是恋恋不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年过五旬,今年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不仅多次下池戏水,还斗胆参加了一次全省报业系统的游泳比赛。比赛结果是名落孙山,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没把名次放在心上。我只是想亲近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游今年最后一次泳,池中只一两人而已,害得管泳池的人说,今儿个是你们的“专场”。于是,愈发珍惜这机遇。入水,觉波光激荡;出水,觉金风送爽;仰泳时,举目蓝天,碧空如洗,白云悠哉;爬泳时,俯视水下,瓦蓝瓦蓝,空明澄澈。此时去回味前日的比赛,方感留下许多缺憾:跳水、泳姿、冲刺,动作似都有待改进的地方。转而又一想,泳道便如人生之路——在波光折射下,池底的泳线曲曲弯弯,宛如蛇形线。人生之路,绝不会平直而又平直,虽然留下无数遗憾,但只要奋力前行就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语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我之乐水,绝不敢自诩聪明睿智。我之所乐,不是缘于智,而是缘于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出生在黄海之滨的一个山村,离海岸尚有好几里地。只有登上村后的大山,才看得到潮涨潮落,云起云飞,所以儿时戏水的地方,便是村东的荷花湾。这荷花湾又名“官上湾”,说起来还算我家的私产,因为是先祖在外当官致仕以后买下来的,轮到我这一辈,因无人经管,变成了无主之业了。无主最好,成了我辈儿童的天地。我的泳技,最先就是从那里练起的。蒙了祖辈的荫庇,小朋友们仍视我为此湾的主人。在水中不但不欺负我,还亲热地教我划水蹬腿的动作。家中、乃至族中人,大都反对我下水游泳,最后状告到祖母那里。祖母坦然道:“他老太爷子八岁时就在荷花湾游水玩耍,山上下来一条大狼,他以为是狗子,翻身跳上狼背,结果狼跑累死了,老太爷子倒安然无事,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让孩子尽兴玩儿去吧,说不准官上后继有人呢!”窗底下听了这番话,我翻身跑出院门,一溜烟又向河湾奔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前年夏天,“少小离家老大回”,我回到阔别近40年的故乡。荷花湾早变成粮田了,老太爷子的墓冢已无处寻觅,祖母的灵柩远隔千里之外。但祖母当年坦然的声音犹在耳际,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为之长叹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63年,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父母嘴上不说,心下真以为家门出了“文曲星”,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渥。为准备赴京的干粮,母亲连夜为我烙了各式的糖饼,妹妹们想要一个尝尝,都不许的。不巧那年8月华北大雨,京广路北段被冲毁数处,赴京的学子们便滞留郑州。同窗四人,平时就极要好的,恰巧又成了同时进京的“同年”,趁滞留之机,大家相约赴黄河游泳。骑车赶到河边一看,浊流直下,大浪滔滔。方知河伯不许游也!后来寻到了河边偌大一个沉沙池,在里面尽兴游了一番。从早晨延宕到黄昏,母亲辛苦烙的糖饼,全被我们果腹了。当哼着小曲儿,踏着暮色归来,迎面却是父亲难看的脸色和母亲红肿的眼睛。父亲说,得意忘形,最易送命,记得他还举了王勃和聂耳的例子。我嗫嚅道:“我们都是会水的”。母亲叹息说,醉死的都是酒鬼,淹死的都是会水。话说的十分浅近,却又富含哲理。以至以后每次下水游泳,都忆起父母送我的座右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呵,游泳,对于我来说,首先是一种亲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自从读过秦少游的《鹊桥仙》词,“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佳句,便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并常常在游泳时想起来。那年是在颐和园昆明湖划船,“水光潋滟晴方好”,湖上清风拂柳条,望着百顷碧波,怦然心动,我情不自禁地“扑通”跳入湖中。水波轻柔,通体舒泰,船上的她望着我。水光反射,她脸儿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来,我拉着你!”她伏身船尾,伸出两只皓腕。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双手相握,心儿有些发颤。过后偷看过她的日记,上面记道:“鸟儿向往高空,鱼儿思慕水中,他禁不住碧波的诱惑,鱼儿一样逐波前行,是我的手牵着他啊,不,是缕缕柔情!”如今,我与这位女友早已天各一方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趁“文革”大串联之机,三五学友曾结伴到过松花江之滨。对造反派能否夺权,能否迎来“东北的新曙光”我们不大有兴趣,到松花江游泳倒是蓄谋已久。横渡宽阔而湍急的江水,将身来到太阳岛上,我疲惫地在沙滩上倒下了。和我并肩游过来的姑娘关切的走来看我,接着轻盈地走开去,折来一把柳枝儿,轻轻地插在我头顶周围,挡住炽热的阳光。她的脸孔不算漂亮,但清纯、开朗。她还用细沙,柔柔地洒向我的身体,就像她温柔的手掌在轻轻抚摸。为了感激她这段柔情,回京后我教她学舞太极剑。雨晨,月夜,林间空地上,曾闪动过一双矫健的身影。分别时,我赠过她一首诗,其中有两句写道:“击水松江沙细细,舞剑京华雨微微”,记的就是这件事。她如今是一家报纸的副总编辑,愿她在事业上劈风斩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呵,游泳,对我来说又是一种柔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少年时,读毛泽东的名句“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深为他的凌云壮志所感染。伟人的榜样,可说是我这一代人酷爱游泳的原动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算起来,祖国的江河我也横渡过几条,像北国的松花江,湖南的湘江,南国的珠江和邕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锦绣广西女儿腰。邕江,像是僮家女儿绢成的僮锦绿腰带,江岸清丽,水波绵绵。许是太过陶醉了,我几乎在这里葬身水底。当时游到中流,忽逢一艘大船破浪而来,先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巨浪陡起陡落,身子在波峰浪谷浮沉,自觉像水流中的一片落叶,喝了好几口水,才熬得大船侧身驶过。不想,忽又有股巨大的引力,要将人卷入船尾卷起的漩涡。于是,又在水中飞旋、挣扎。天幸船远去了,水面复归平静,我才顺流飘到岸边。脚踏实地之后,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不过也涌起一股战胜艰险的豪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想半生来游得最酣畅的地方,当属乌苏里江。60年代末,70年代初,那儿远不像《乌苏里船歌》唱得那么幽雅浪漫。作为人民解放军一名机枪副射手,我那时驻守在江心的珍宝岛上。当时江面上游弋的是敌方的炮艇和巡逻艇。他们的士兵常从舰艇上跃入水中游泳嬉戏。人家欺负我们没有可与之相匹敌的船艇。我和战友们蹲在战壕里,气的直拿拳头擂壕墙。一年多之后,作为战地记者的我再到乌苏里江,是乘着崭新的巡逻艇去的。艇到江心,征得船长的同意,我们几个人奋身跃入江中,也故意高扬水花,大声啸叫,我们的巡逻艇往来在身边逡巡,黑洞洞的枪炮口指着彼岸。那泳游的,可真叫扬眉吐气!听说乌苏里江现在又变成友好界江了,珍宝岛上的弹片也早已锈迹斑斑了吧?但当年伫立江畔,吟诵“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和旷达,至今仍长驻心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呵,游泳,对我来说,更是一种豪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游泳,真是一件既有益、又有趣的事情。此次参加全省报业系统游泳比赛,妻和我是夫妻同上阵。未料想,她比我的成绩好的多,竟获得两项第一、一项第三,赛后她得意地取笑我,你不是喜欢舞文弄墨吗,何不就此次落败有感而发?我答道,柳宗元说过,“跻其高可以广吾视,泳其清可以濯吾缨”。游泳下来,登高望远,遐思无限,激浊扬清,陶冶心性,荣辱不惊,其乐融融,只有我自己才可意会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94.11</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