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记忆：打小铁敲敲打打话往昔

吴蓉辉

在我们海岛洞头，曾经有一种不可或缺的手艺——“打小铁”，它深深植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特别是北岙街道中心街一侧的小巷弄里那两个专营打小铁的摊位，常常门庭若市。

“打小铁”有些类似现在的设计兼制作行业，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十分不容易。 “打小铁”用于设计的工具并不多：一把钢直尺、一个圆规、一支铅笔、一张镀锌铁皮，仅此而已。其加工工具也很简陋，仅有大剪刀、木锤、铁砧，以及锥、冲、钳等基本器具，但样样实用。

尽管打小铁师傅大多文化不高，但他们必须精通设计，还需熟练运用勾股定理、三角函数等数学知识。这门手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小小的一个物件，一般要经过十多道工序，不开不漏不破，靠的全是手上精湛的功夫。

先用圆规和直尺在镀锌铁皮上画图，或方或圆或弯等各种形状，这些都需要精准划线，精确计算。铁皮在师傅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大剪刀的咔嚓声，一张张形状各异的几何图形便跃然眼前。其实，铁皮剪裁技巧很重要。一剪下去，要准确无误，合理利用。剪多了，浪费不说，多出来的部分还会伤人衣物；裁少了，成不了型，更浪费。高手们凭借多年的经验，一眼便能估量出尺寸，无需测量，这便是熟能生巧的典范。然后卷边，敲敲打打连接。这敲打还得掌握好“火候”。敲得太过了，就伤了铁皮不经用，还生锈；打得不够，不仅接不稳妥，而且会漏水漏气。

经打小铁师傅亲手制作的畚斗、水桶、油桶、漏斗、水壶、吊桶、钱箱等生活用品十分轻巧，不易生锈、耐腐蚀，而且价格便宜，虽没有花纹修饰、没有雕刻上色，但平整光滑、实用，深受人们喜欢。

特别是用久了，底部烂了的桶、锅之类，还可以拿到打小铁的师傅那里，叮叮当当敲打几下，还能继续使用呢。那时，在我眼里，补锅的手艺不亚于雕金琢玉。铝和铁这些金属都是硬东西，如果技术不够精湛，修补的接茬处就可能出现渗漏，它需要用巧劲才能修补得完美如初。

补锅分小补和大补。小补就是补一般的小破洞。师傅先用大剪刀把破洞修剪成一定的形状，再根据破洞的大小，用一小片镀锌铁皮做成带有2只脚的大小适宜的小补丁，从锅里往外穿过破洞，掰开补丁的脚，用锤子极富节奏地轻轻敲打补丁。敲贴紧实后，在补丁隙缝边抹上油灰，小补就好了。

大补是把破锅的整个锅底换掉。师傅会根据锅的大小，把一张镀锌铁皮剪成圆形，用钳子咬出一个锅底的雏形，接着用锤子把它敲打成锅底的形状，再用钳子沿边将其钳出一圈外倾的卷边。然后把破锅的底剪下，也钳出一圈卷边。接着把新锅底扣在破锅上，用钳子将它们啮合为一体，用锤子反复轻敲啮合边缝，使之贴实。最后用烧红的烙铁沿着啮合的边缝，焊上一圈锡，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随着经济发展，塑料、不锈钢等替代物的出现，打小铁行业开始不景气。如今，只有一些特殊场合需要定制的器物时，人们才会想起打小铁。面对机械化、自动化的冲击，手艺人的生存空间日益狭窄。未来，“私人定制”或许能成为他们的一线生机，但打小铁这样的传统手艺，终将淡出人们的视线，成为我们心中的一抹温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