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舒婷《北戴河之滨》：诗意与哲思的交融

阮小敏

北戴河之滨舒婷 那一夜我仿佛只有八岁我不知道我的任性要求着什么你拨开湿漉漉的树丛引我走向沙滩在那里温柔的风抚摸着毛边的月晕潮有节奏地沉没在黑暗里 发红的烟头在你眼中投下两瓣光焰你嘲弄地用手指捺灭那躲闪的火星突然你背转身掩饰地以不稳定的声音问我海怎么啦 什么也看不见你瞧我们走到了边缘 那么恢复起你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吧回到冰冷的底座上献给时代和历史以你全部石头般沉重的信念 把属于你自己的忧伤交给我带回远远的南方让海鸥和归帆你的没有写出的诗优美了每一颗心的港湾 舒婷作为朦胧诗派的杰出代表，其诗作常常蕴含着细腻而深刻的情感，以及对生活、人性、时代的独特思考。《北戴河之滨》便是这样一首充满魅力的诗歌，通过对特定场景和人物情感互动的描绘，展现出丰富的内涵与独特的艺术魅力。 诗歌开篇以“那一夜，我仿佛只有八岁”营造出一种纯真懵懂的氛围。“我不知道我的任性，要求着什么”，这种孩童般的迷茫与纯真，让读者瞬间被带入到一个充满未知与好奇的情境之中。这不仅是对个体内心深处纯粹情感的唤醒，也暗示着在面对复杂的世界和情感时，人往往会回到一种最本真的状态，试图去探寻那些难以言说的渴望。 接着，诗中描绘了“你拨开湿漉漉的树丛，引我走向沙滩”这一画面，充满了动态与指引性。“湿漉漉的树丛”增添了环境的真实感与朦胧感，仿佛是通往未知世界的一道神秘屏障。而“走向沙滩”这一动作，则象征着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走向一种新的体验与感悟。在沙滩上，“温柔的风，抚摸着毛边的月晕，潮有节奏地，沉没在黑暗里”，诗人通过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一幅静谧而又充满动感的海边夜景。温柔的风、毛边的月晕、有节奏的潮水，这些意象不仅构建出优美的自然景观，更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夜晚海边的宁静与神秘。同时，潮水的沉没在黑暗里，也隐喻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无常，以及在宏大的自然面前人类的渺小与无奈。 “发红的烟头，在你眼中投下两瓣光焰”，这一细节描写将画面聚焦到人物身上。发红的烟头与眼中的光焰相互映衬，展现出一种复杂的情感状态。“你嘲弄地用手指，捺灭那躲闪的火星”，“嘲弄”和“捺灭”这两个动作，透露出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对某种情感的克制或者对过往的否定。随后，“突然你背转身，掩饰地，以不稳定的声音问我：海怎么啦？什么也看不见，你瞧，我们走到了边缘”，这一系列动作和语言描写，生动地刻画了人物内心的挣扎与不安。背转身、掩饰、不稳定的声音，都暗示着主人公内心深处有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困惑，而“我们走到了边缘”，既是指在现实中走到了海边的边缘，也象征着人生、情感或思想走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面临着未知的抉择与挑战。 在诗歌的后半部分，诗人写道“那么恢复起，你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吧，回到冰冷的底座上，献给时代和历史，以你全部，石头般沉重的信念”。这里的“冰冷的底座”象征着现实的束缚与责任，“石头般沉重的信念”则体现了一种对时代和历史的担当。诗人鼓励主人公重拾骄傲与尊严，坚守信念，将个人的情感与追求融入到更宏大的时代背景之中。这不仅是对主人公的劝勉，也是对那个时代人们的一种呼唤，希望人们在面对困境和迷茫时，能够坚定信念，勇敢地承担起时代赋予的责任。 最后，“把属于你自己的，忧伤，交给我，带回远远的南方，让海鸥和归帆，你的没有写出的诗，优美了，每一颗心的港湾”，这几句诗将情感进一步升华。诗人愿意承接主人公的忧伤，将其带回南方，象征着一种理解与包容，一种对情感的珍视与呵护。“海鸥和归帆”“没有写出的诗”这些意象，代表着希望、自由与美好的憧憬。诗人希望这些美好的事物能够抚慰每一颗疲惫的心灵，让人们在生活的港湾中找到慰藉与安宁。这不仅是对个体情感的关怀，也是对人类普遍精神追求的一种表达，体现了诗人对美好世界的向往与追求。 《北戴河之滨》通过独特的意象、细腻的情感描写和深刻的哲理思考，展现了舒婷诗歌的独特魅力。它不仅描绘了一幅美丽而又充满诗意的海边夜景，更深入探讨了人生的迷茫、情感的挣扎、时代的责任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等诸多主题，让读者在欣赏诗歌的同时，也能引发深刻的思考与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