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乡 新 貌

墨漾心舟

　　7月9日，我携妻儿驾着越野车在回故乡的路上。看着车窗外疾驰的车轮碾压着这熟悉的归途，我心潮起伏，思绪也随着车轮飞转，40年前的今天浮现在眼前……

那是1980年7月9日，我参加完高考，从盐池乘车返回到大水坑时，我举目眺望东山，山那边有我的故乡，离别8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的奶奶、我的爸爸和我的亲人，就连做梦都梦见他们。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回我的故乡——堡头上。

清晨，迎着冉冉升起的旭日，我背上行装徒步出发了，当我踏上回故乡的羊肠小道时，我的心情是亢奋的、急切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乡。我睁大眼晴，寻觅着路旁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朵花，只怕漏掉一个。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次了，只不过那时候还小，都是奶奶、爸爸领我着去的，依稀记得一直向东，路过武伙场和莎草湾，翻过眼前这座大山就是下坡路了，只要过了齐新庄，就快到了。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了，还没有登上山顶，我也顾不得进路边的村子找口水喝，铆足劲儿赶路，这条路留下了我太多的童年记忆。

记得一次跟着爸爸走大水坑，天刚蒙蒙亮，爸爸就把我从被窝里叫起，给我穿好衣服，我睡眼惺忪地吃完羊奶干饭就坐上驴拉车出发了，到了街上，爸爸给车上装了4口袋梨，我以为是给我们家买的，可把我高兴坏了，我想这么多梨能让我吃好多天呢，爸爸还领我到商店给我买了一毛钱(10个)的水果糖。返回的路上，爸爸给我摘野花、抓马蛇虫、用芨芨草编小背篼。我坐在装梨的口袋上，手里扬着鞭子，神采飞扬，心里盘算着每天吃几个，给奶奶送几个，给二爷爷二奶奶送几个，给叔叔婶婶送几个，还有给小九哥哥、回杏哥哥……，然而，等我第二天一觉醒来，4口袋梨都不见了，我沮丧致极。原来爸爸是给生产队拉梨去的，那些梨是分给全队社员的，我真后悔没多吃几个。

有一年冬天，奶奶领着我去大水坑医院医治我的口角炎，当路过一个病房门口时，看见一个40多岁的妇女躺在床上，肚了胀的好大好大像鼓似的，插着一个很粗的针头在往出排水呢。乘着奶奶跟别人说话的空儿，我东瞧瞧西看看，感觉哪儿都新鲜，奶奶一把把我拉回来，只怕我传染上什么病疾。奶奶还领我到梁上石油队，在石油工人倒出的垃圾堆里拣了一顶"新"篮布棉帽戴在了我头上，回来的路上再也没有冻耳朵的感觉了。

登上了山顶，蓝天白云下，家乡的容貌尽收眼底，我张开双臂，尽情地任清风沐浴着我的脸颊，我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向前，向前！眼前的一景一物都让我目不暇接，路，还是那条路，宽畅了；地，还是那块地，绿油油的青苗在微风的吹拂下，跟海水一样一浪压过一浪。走近故乡的黄土地，我静静伫立，一缕缕炊烟，打破了蔚蓝的格调，打麦场上脱粒机的轰鸣声、扬场人的叫哨声、一群群孩子在麦垛里藏猫咪、捉迷藏的打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刚进村口，听说我回来了，在场上打场的、田间除草的叔叔婶婶们、在院子里喂鸡的奶奶、还有正在往家里运打好的麦子的爸爸，放下手中的活计，向我围了过来，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我释怀了，他们不再吃不饱饭了，这是实行包产到户后的第一个丰收年。我望穿双眼到处寻觅，唯独不见二爷爷的身影。

"滴滴"，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把我从忆境中拉了回来，原来是拉原油的大卡车拉着原油向村外驶去。抬眼一看，我们己经进入村口，一座座高耸的石油钻井井架矗立在村头，一排排抽油(磕头)机你追我赶地拚命地从地下抽着原油，村里也铺上了柏油路，家家都有了小汽车，在"街道"上川流不息，忙着自己的生计。道路两旁盖上了新瓦房，栽上了一排排整齐的松树、榆树。晓春和几个弟兄正在拉着橡胶管忙乎着给井场供水呢。队长忠东正忙着与钻井队交涉着什么。忠祯开着拖拉机正准备上田里干活去，他驶到我们跟前停下车告诉我们，如今啊，耕地有弦耕机、耙地有耙地机、下种有下种机、除草有除草机、收割有收割机……过去原始的二牛抬扛没了踪影，先进的生产力把人们从艰辛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了。

他还告诉我，现在家家都培养出了大学生，走出这大山在乡镇、县城、省城都有我们刘氏家族的后人。走进老院子，小叔抱着小孙子听说我回来了，正往垴畔上赶呢。小妈则正提着水桶给圈里的鸡鸭鹅和兔子饮水呢。忠龙从羊圈里抓了只羊，准备宰了招待我们呢。当一盆盆大块羊肉端上桌子时，忠龙如数家珍地告诉我，这就是我们盐池标准的"滩羊肉"，既环保又好吃的绿色食品，这品牌的羊肉已经享誉宁夏，搭乘飞机、火车正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呢。

夜幕已经降临，我登上垴畔，华灯初上。黄米滩多么美丽的夏夜呵，夜晚的气息悄悄笼罩着村头，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天宇上闪烁这动人的光芒；知了和没有睡觉的青蛙，在草丛中、树隙上轻轻唱出抒情的歌曲。而辽阔的田野在静穆的沉睡中，那碧绿的庄稼，那弯曲的伸展在黑夜中的小径，那发散着磬香气味的野花和树叶，那浓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气，显得分外迷人，沁人心脾，给人一种惬意的感受。心中不由得赋小诗一首:

信步村边小径幽，奇花异草醉人眸。

几家灯火融诗意，四处鸣蝉悦树头。

赏景吟怀天色晚，邀朋畅饮月光柔。

温馨话语消疲惫，携手清风更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