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草原插队历险记——骆驼惊了</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作者:潘玉英</div> 作者简介<br>潘玉英 ,北京人,曾在内蒙古锡林郭勒草原插队,后入职铁路工作,八十年代初法律专业毕业,长期从事法院工作,并担任全国铁路法院内部期刊责编十年。在国家、省市级报刊上发表文章六百余篇,其中数篇获奖。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草原插队历险记——骆驼惊了</b></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作者:潘玉英</div></h1> 如今,大多数都市人对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已耳熟能详,每年夏季,作为旅游胜地更是趋之若鹜,成为避暑纳凉的打卡地。而五十六年前,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北京孩子还只是懵懂听闻内蒙古在很远的北方,便被上山下乡的洪流裹挟着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塞北草原——锡林郭勒盟西乌珠穆沁旗(县)白音高勒公社插队落户。那里有广袤无际的草原,遍地的牛马羊群,热情好客的蒙古族人民,我们这些没有多少知识的“知识青年”在“广阔天地”里尽情挥洒着青春和热血,和这片草原融在了一起。虽然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但每每回忆起来,一切都恍如昨日。在诸多的往事里,险象环生的历险遭遇更是挥之不去,深深印刻在心底。初到草原,一切都那么新奇又那么陌生,为了让我们尽快适应全新的环境,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大队决定把知识青年分别送到家庭成分好、生活条件较宽裕、有一定威望的贫下中牧蒙古包里过“三关”即生活、语言、生产关。我被安排在保管员兼牛倌的松日布阿嘎(大叔)家,全家老少六口人,虽然说的蒙语比英语还难懂,我只能像哑巴似的用手势比划,但他们待我如亲人般的热情、淳朴、周到还是令我十分感动。后来阿佳(大婶儿)反复教我一些生活用语,很快也能简单交流了,并跟随阿佳学会了捡牛粪(晒干的牛粪做燃料)、煮奶茶、挤牛奶等日常家务,在阿嘎的耐心示范和帮助下也可以翻身跃马去圈牛了,这为知青后来单独组包生活奠定了基础。 阿嘎家有一头高大健硕的双峰骆驼,平时就养在蒙古包后面的圈里,家人出门都是骑马,只有到了冬季最冷时节阿嘎才会骑上它去大队部,可能是那身厚厚的驼毛可以御寒吧。到牧民家约三个月正值数九寒天时队里通知开大会,大队方圆一百五十多里,知青所在牧民家住的都很分散,自插包后就未曾谋面,这个绝佳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啊!于是阿佳给我穿上了亲手缝制的镶花边儿的皮徳勒(羊皮里绸子面的袍子)并在腰间缠绕上长长的翠绿色腰带、长筒毡靴、红狐狸皮帽子,这套行头武装起来活脱脱一个蒙族姑娘。阿嘎牵来他那头宝贝骆驼系好鞍子并示意其前腿跪地,让我骑着它去开会。从来没有碰过这庞然大物,心里发怵不敢靠近,阿嘎牵着骆驼缰绳抚摸着它的脑门对我说:“哈麻怪,嗯的恼木憨恼木憨(没关系,这个老实很老实”)。我战战兢兢地被扶着坐到两个驼峰间并把缰绳紧紧攥在手里,阿嘎一声吆喝骆驼便站立起来,稳稳地迈开了步伐,顿时有了飘飘然的感觉!阿嘎骑马随行,一路平安无事,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到了大队部见到插友们,喊着张三李四的名字,无拘无束地操着京腔神聊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那天开会的内容早已忘光了,只记得会后阿嘎看我们聊兴甚欢,告诉我他先回去了,并嘱咐路上一定小心。眼看太阳偏西,草原上的冬季天黑的更早些,虽意犹未尽但只能恋恋不舍地道别了。刘克是我们知青中的“大姐大”,她是老高二毕业生,性格活泼开朗,我们很聊得来,那天只有我骑的是高大的双峰骆驼,便突发奇想让她去“我家”住两天,她爽快答应了,于是我俩前后骑在驼峰间向家走去。一路上我们谈笑风生,讲着各自牧民家的情况、学到的“本领”和感受,正洋洋得意大发感慨时,她的橙黄色丝绸腰带突然散开并随风飘荡起来,看似老实的骆驼瞬间撂起蹶子奔跑起来,刘克紧紧搂着我的腰,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俩人就被疯狂的骆驼狠狠地摔到了覆盖着冰层的地上,因为我先着地,又被搂着我的刘克重重的压在身上,当时就两眼发黑晕过去了,醒来后浑身疼痛动弹不得,阿嘎和儿子芒来巴特尔把我抬上牛车拉回蒙古包。 <div> 后来听芒来说,阿嘎回家后就不时到门外张望,突然看到骆驼空跑回来,料定出事儿了,爷儿俩急忙赶着牛车朝来的方向奔去,好在离家已不远了,之后芒来又骑马去公社卫生院把牧民称赞的焦医生请来诊治一番,因当时牧区缺医少药,更没有什么检查设备,只能开些止疼消炎药躺着静养。</div><div> 焦大夫是汉族,交流起来没有障碍,他说骆驼一般是很老实的,而一旦受到惊吓比如今天突然看到飘起的色彩鲜艳的腰带,它就会高高地尥起蹶子蹦跳之后狂奔而去,你们就是在它尥蹶子时被摔下来的。刘克幸得我这个“肉垫儿”缓冲,没啥大碍,去年秋天聚会时提及此事还笑称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而我却躺了半个多月,其间除了吃焦大夫开的药,年迈的额吉(阿妈)还采来草药,煎煮后每天给我敷伤,边敷边念叨着:“火了黑火了黑米尼呼很(可怜了我的孩子)每听到额吉怜爱的叹息,我的泪水就止不住流淌。虽然经过治疗加上正值年轻,不久就能行走甚至骑马了,但从此落下了腰疼腿麻的毛病。离开草原工作后,去医院检查诊断为腰骶、腰椎四处椎间盘突出,在此后的很多年中,病灶处的髓核突出几乎成了常态,不经意打个喷嚏也会将我放倒。每次至少一个礼拜,腰部剧痛,一动也不能动,经过骨科医生复位按摩后才能慢慢缓解。</div><div> 从青葱岁月到古稀之年,经历了风风雨雨,遍尝了苦辣酸甜,许多往事都已如烟消散,而当年在松日布阿嘎家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我受伤后全家人的精心照护和额吉那疼爱怜惜的目光却经常在眼前飘飘荡荡,带我回到那魂牵梦萦的塞北故乡。</div>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Y-5ygvHCGF6mx5hkQl4ZLw"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山西作家第1603期】潘玉英:草原插队历险记——骆驼惊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