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浪漫的事,就是站在星空下,看极光飞舞。 天空之上是蓝天,蓝天之外是群星璀璨的太空,太阳赋予地球万物生长的能量,当太阳风与地磁相遇就会产生电光火石的绚丽极光,八千里路云和月,去极北的北方,追光者执迷于极光。 时差六小时,到达芬兰首都赫尔辛基时还是蓝色的夜,黎明中城市的电车划过湿漉漉的街道,金属制作的海螺街景闪着点点银光,夜,静静地迷离,这里是极夜的季节,图书馆的落地玻璃上反射出曙光的暖色,直到火红的太阳冲出地平线。 往昔曾来,白教堂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广场上小朋友排队等着坐旋转木马,海边停泊渡轮,胖胖的海鸥还是当年的那一只吗? 太阳冉冉升起,收敛起光芒,渐渐平和,渐渐黯淡,城市又变回深蓝色,乘坐极地列车去往拉普兰地区,火车站有餐厅、咖啡厅、地下超市,进进出出的都是乘客,没有看见工作人员,没有检票口,没有进站口,没有出站口,上火车是自己按动车门按钮,自行上车,列车分两层,有沐浴间,每个单间有一个高低床,之外有一个立柱封闭式洗漱台,旁边是车窗,可以躺在床上看窗外闪过的云杉和白桦树。夜深沉,雪浅白,这是极北的北方啊。 太阳升起来了,列车一夜疾驰,穿过树林,路过湖泊,湖面水光映着模糊的树影,太阳始终隐藏在树梢后,只在路过开阔雪地时露一下脸,像一只发光的橘子,放在地平线上,光晕抹红了白桦树的树梢,极北之地不是极寒之地。 早上11点40到达罗瓦涅米,这里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参观教堂,素净高耸,到世界最北的“M”店吃午餐,我吃过最好吃的汉堡,觉没啥吃的,对于终生的身材管理者来说,吃是一件麻烦事,除非吃得漂亮,吃个好奇,别的都是凑合。 太阳一直在一个地方,这里是太阳神巡游天空之后拴马的地方吧,金马车原地不动停一个时辰,就隐没了,月亮登场。 晚上到圣诞村去,这里距离北京6680公里,位于北极圈66°33′。皎洁的月亮透过高高的云杉,给热闹的圣诞村抹上一层银辉,这是世界上所有人心中的童话世界啊,如果没有浪漫的想象,人的心灵会枯索无味,很多人买明信片寄给远方的人或者自己,这一定是最深的祝福。我想可能会收不到的,因为太远,以前我在漠河邮局给儿子寄过一封明信片,他就没有收到,所以我走过就是看看,看圣诞老人,要花40欧,我也不看,就去月光下看驯鹿。 孩子们还有大人,黑黑的人影围着火堆等待坐驯鹿雪橇,月光下,驯鹿拉着雪爬犁绕过树林,一队一队,鹿的个头齐腰,头上的角像树杈一样,便于隐藏在树林里,天马行空的鹿被人驯服,在雪地上,一圈一圈拉着人们体验浪漫。 月光下,每一扇窗户都是一个温暖的存在,嫩绿的窗棂挂着圣诞红色的窗帏,掩着聚会的笑语喧哗,垂吊的星星灯,缠绕的松枝,摇曳的烛光,使得冬夜变得温馨。一闪一闪的灯珠点缀着错落的小木屋,帐篷屋顶飘出袅袅青烟,高高的雪人站在屋前,它的眉毛也是松枝嵌的。 奔向天际的驯鹿雪橇,树尖耸立的苍翠云杉,微笑守卫的雪人,白胡子飘飘慈祥的圣诞老人......遥远的传说飘然落地,从此爱上了圣诞红。<br> 圣诞村的灯火,拉普兰的月光,北极圈的林海雪原......地球到底大不大?无论多远的远方,只要你想,都不算远。 早晨的日出足足出了三个小时,之后就是日落,很难看见太阳,它被树林挡住了,即使看不到太阳,还是看到了日出的壮丽,深蓝色夜幕变成灰蓝,东方呈现嫣红,渐变成粉橘色,金黄铺满半个天空,渐渐收敛为淡金色长云,整个天空变得灰白接着泛出清澈的蓝,云贯长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分界线,一边是淡灰,一边是浅蓝,微妙的色彩时时变幻,大自然的配色手笔魅影无穷。 湖泊已经结冰,覆盖薄薄的白雪,河流一半冰封,一半还在流淌,北极圈的大地,天地鸿蒙,静默却不沉寂。 路两边都是白桦与松林,它们共赏日出。白桦披着一袭轻纱,近旁是苍翠的云杉。它们越北越相伴,一前一后,不离左右,每一阵风吹过,它们都互相致意,从春到冬,一年又一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雪落枝头,白首相伴,白桦枝条细密,像细腻的心思,云杉身躯伟岸,公子世无双。宇宙的生长法则写在树木的脉络里。 风物朴素,人亦素朴。芬兰人普遍内向,嗓音温和,他们的男性老了长得都像圣诞老人,他们喜欢的是智慧女性,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夜是那么长,他们喜欢在图书馆呆着,他们热爱家居布置,对松树的爱是最深,他们把松果当装饰,把小松树装饰成圣诞树,街上、屋旁、林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闪闪发光的圣诞树,一段松枝当花枝摆设,小木头削成坡面画上圣诞老人,他们住在暗红、明黄或淡绿的尖屋顶里,这屋子可能在树林里,可能在小镇子上,屋边有白桦,布林布林闪烁的圣诞树,屋里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极地的寂寥不因风冷,爱停留在蓝色的夜晚暖黄的灯光里。 芬兰,被誉为拥有地球上最浪漫夜晚的国度。芬兰人了解他们的土地,他们描画的场景是极地最常见的梦幻,这里的寂寞别处没有,寂寞的自然更美丽动人。 夜里,驱车两个小时,我们去旷野追光。 明月当空,七星在天,有一颗钻石般的星星闪耀在高高的云杉树尖,在冰封的湖畔,千百次邂逅极光的云杉投下参差瘦长的树影,仰望北斗星,天际极光隐约。<div> 在芬兰,北极光被称为“狐狸之火”,古代的芬兰人相信,当一只狐狸在白雪覆盖的山坡上奔跑时,它的尾巴扫起晶莹闪烁的雪花,这些雪花一路伸展到天空中,形成了北极光。<div> 是夜“雪狐”飞遁,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绿光晕染了些许夜色,月夜下的清影却是人间最美的影。</div></div> 意犹未尽,隔日又去追光,一群陌生的人,带着共同的执念,在冬夜里找寻心中的绚丽。<div> 月亮在松林上洒下银辉,照亮雪白大地,松树裹着白色的霜雪,在月夜里静静地伫立,天空可以看到清蓝的底色,白云渐渐弥漫,遮住了月光,夜是清冷的,执着总是成空,虽然没有看到翩翩极光,但是冬夜的松林雪色,永远收藏在心里。</div> 我是如此痴迷于明月夜,离别就在今宵,一个人去月下漫步,白桦树千丝万缕银丝盛装,远处屋子透出暖暖的灯火,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雪地上只有野鹿留下的蹄印,听脚下自己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雪声,这是几十年没有听过的声音了,很远处的人语在月夜里极具穿透力,白桦树静静望着皎洁的月亮,蓝蓝的夜,雪光与月光交相辉映,销魂处,清宵放歌:离别无法说,惊觉在梦中....... 乘坐雪国列车离开的清晨,圣诞村下着小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在林中,落在林间的木屋上,落在驯鹿的角上,如梦亦如幻,极地是童话世界的终点,童话是孩子想象里世界的样子,又何尝不是成人的浪漫初心? 列车离开极地,窗外的雪杉格外雍容,每一层松枝都覆着白雪,墨绿与洁白的华服,挺拔的风姿,独自,亦或成林,在星光下美丽。列车一夜奔驰过天然圣诞树的田野,白桦终夜点亮蜡烛,千里云杉相送,出童话世界,回到赫尔辛基。 最后一天渡海去了爱沙尼亚首都塔林,波罗的海碧绿苍茫,我在风里喂海鸥,海鸥眼神坚定,有一种鹰的气质,无畏勇敢。轮船行驶两小时,到达对岸的爱沙尼亚,这个小国经常被侵略,联合或独立,所以留下风格多样的塔林建筑,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塔林建筑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像赞美诗,平平仄仄,和谐中变奏,在遥远的北方遗世独立。因为防御需要建造有角楼、瞭望台,可以俯瞰全城,远眺碧蓝的波罗的海,海鸥飞翔,老树虬枝,小雨如丝,沾湿衣袖。 这座中世纪古城美如童话,棕褐色夹杂红褐色的陶土石的路上,走过多少故事?迎面来的每个人,都走在童话里蜿蜒的街道上,街道的拐角或尽头一定有一座彩色的尖屋建筑,这在中国风水上叫做路冲、路煞,在这里却像一个美丽的坐标,承接转折童话世界的空间,不用转角遇见,只要移脚,就换了场景。 古城里有柴可夫斯基曾经居住的寓所,空气里好像带了交响乐的回响,古城中央有一座圣诞集市,我没有买东西,但是我喜欢看她们卖出商品时喜滋滋地把钱放入钱袋的动作,天是那么阴冷,大婶们织着毛线,坐在灯光暖暖的地方,随缘地等待顾客,那种乐天知命的安然。哪一个家庭不是靠这样有爱的人支撑维系? 离开后,我终于分不清,究竟童话呈现在现实,还是现实其实是童话?自由不仅是随心的自律,也是无拘束的认知,是摆脱执念,活在当下......冬天的夜晚,海上的风吹开流云,夜晚晴空万里你信吗? 12月的早晨,城中的绿植竟然还是紫红或者绿色的,我摸了又看,终于看到一片绿叶枯萎的一点黄,相信它们是活的,这里的建筑无可挑剔,线条与构造显出设计方面的审美,不像中国的建筑千篇一律,但是他们的服饰很简朴,没有特别设计的款式,就像“lv”一样平淡无奇,她们会在别处做花样,染着麦田似的头发:一边绿,一边黄;由于偏爱极光,帽子做成极光的颜色,上面绣着驯鹿,头发也染成极光的绿如蓝,你能要求他们遵循藏地的戒律不准染发吗? 旅行是穿越时空的探索,看太阳照在别处的光芒,看不同时代的归一,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不断了解不断省悟。看树成为树,千姿百态的树冠,花绽放娇柔,哪怕长在幽谷,万物表现着生命的各种可能性,万类霜天竞自由,美好皆向光而生,成为追光者,在时代的洪流里,过滤掉杂质,安住当下,即刻和光同尘,活在纯粹的光明中,成为光,随文明的进展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