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在三线（续集11）我的后青春时代

陈志学

前言：我原本想着通过这次净水剂产品推介会，能给我们这个经历了许多磨难的工厂，带来一线的生机。可谁成想这次会议竞成了对我们厂的“死刑”宣判会！这不真是要人血命吗…… 我的后青春时代（11） 第十一回胎死腹中短命厂 拆迁卖地空一场 这次自来水公司组织的新产品推广使用的论证会，规格挺高。副市长全天坐镇，与会人员显得特别认真。刚要开会，自来水公司的孙总经理说：“首先，请乔副市长做指示！大家欢迎！”。乔副市长站起身来，两手伸平向下按了按，说：“我今天只带着耳朵来的，专门来听大家发表意见。不过我有个建议。建议把净化剂产品推介会改为净化剂新品可行性论证会，这样会更切合实际一些。”他话音刚落，一片掌声表示赞同。乔副市长笑了笑，对大家说：“好！下面开会吧！” 最先是我们的张厂长抢先发言。他从项目引进，招商引资，基本建设，设备安装，到联动试车，投料生产，一直讲到产品质量和市场前景预测。这老伙计好大喜功，爱出风头。本来想让南京化工院的凌工首先发言，讲一讲先期研发的设想和过程，讲一讲设计理论和生产工艺原理，再讲讲产品的性能和与旧净化剂产品的差别与优势。张厂长一看来了个副市长，那就迫不己待地奋勇当先，来了个先声夺人。 张厂长一口气讲了三十五分钟，中间喝了三次水。真叫是舌灿莲花！ 凌工发言是老一套，到那儿都是拿着那本《絮凝剂产品设计的总体思路和市场前景的预测》。这两年我至少听他系统地讲过八遍。让我丢下稿子也能讲上半小时。 凌工讲完，主持会议的孙总看了我一眼说；“陈总还有啥补充的吗？”。我说；“没有。张厂长和凌工讲得很全面儿啦！”。心里还为他们的演讲，沾沾自喜咧！ 郑州化研所的吴总工，代表化研所的合作方做了系统发言，他主要讲了通过近三年的摸索实践，认真介绍了絮凝剂的优越性。又实事求是地指出了生产工艺的局限性，以及产能的规模化和市场的前景预测。他首先肯定了新产品是个好东西，是净化水质的方向性产品，具有很大优越性。但是，由于采用的旧式煤气转窑的生产工艺，就限制了它的生产规模。世界上，生产精细化工产品的工艺早已进入了现代化，高电能的不锈钢烧结釜自动生产线早已代替了传统的转窑工艺。转窑生产工艺落后，高能耗，重污染，强噪声，因此上弊病多，成本大。要想完成净水剂产品的更新换代，依靠旧的生产工艺是无法实现的。听到这儿，我的心就开始凉凉的！ 紧接着，水厂的总会计师代表产品试用方，做了系统发言。她讲得很客观。她首先肯定这款絮凝剂比现在使用的氯系列净化剂，具有很強的市场竞争优势。突出表现为该产品，使用量少，净化效能高。成本低。水质好。使用方法简单，便于机械化操作，具有很好的市场前景和推广价值。就拿以郑州市测算，全市四个水厂每年要完成自来水的加工总量，就需要两个絮凝剂生产规模的工厂，才能保证自来水生产的需要。按现有的生产能力，在无故障的情况下全开生产，也只能保证一个百万人口的中等城市，自来水生产的需求。还不能满足大型中心城市的需求。因为一旦全系统更换了水质净化剂，就必须保证后续供给，不能中途再随意变更其它产品。经过研究分析。认为絮凝剂目前尚不具备进入市场，进行大面积推广应用的先期条件！ 嘿，整了半天，这不白忙活了吗？要知道是这结果，何必头拱地似的作了那么多的难。 乔副市长讲了几句勉励的客套话，鼓励大家今后要在生产工艺上下工夫，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和生产工艺，拿出更新更好的产品，来迎合和滿足市场的供需关系，为四个现代化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不疼不痒地讲完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了。自来水公司的孙总要留下我们吃饭。 吃饭？哪还有心吃呀？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真的是度日如年呐。连续几次试车，欠下的原料款、佘下的精煤款、工人们的加班费，欠缴的电费，水费……债主们一听说厂子要黄，干脆住在厂里要债，背着方便面，天天在会议室里打扑克牌。过去见了面，陈总长陈总短的。如今可好，见面就是一句话：啥时候还钱？有个日子没有？。我总是笑着说：别怕！你那才几个钱儿？三个大窑就是拆了卖铁，也够还你们几个小鬼儿债的啦！由于平时处得关系不错，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人家张厂长和吴工，回化工研究所上班了。凌工早就跑回南京躲轻闲了。就剩下我在厂子里待着，我不能回昌恒公司，我要是回昌恒，讨债的还不都得跟过去呀？我的坐骑——从昌恒带过来的桑他纳，也叫讨债的給开走了。每天只好坐公交上下班，光路上就要花两个多钟头！咋办？挺着呗！ 啥叫天无绝人之路？我这辈子就遇到这一回。 停产，应该叫停火，三个多月了，车间门口的台阶上都长出了野草。偌大的车间里空无一人。阳光从顶窗照到巨大的窑身上，仿佛是看到了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巨轮。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不幸。 有一天，邻村的一个村干部，跑到厂里来，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亚洲最大火车编组站——郑州北站，由于改革开放以来运力高度发展，急需要向外部扩张。正好我们厂子在它要东扩的地盘上。这不是正要打瞌睡，给递过来个枕头嘛？我急忙把消息传给朱瑛董事长。她马上找人去打探实情，证明确有此事。于是她便赶紧通知各方董事，研究对策。她还请了一位高级律师，提前介入诉讼准备。 这可是一个金秋的季节，我们收获了一个来自上天的安慰。 征地赔付谈判正式开始，我们聘请刘大律师，精通法典，据理力争。成效果真斐然。 我们厂子当年征地二十一亩，购地出价十二万一亩。如今过了五年多，一下子翻了五倍，补偿价抬升到六十万一亩。地面上的建筑物和全部设备按照年生产能力乘上十年，进行经济补偿。（有人提出没有生产，不能按正常生产赔付，我们拿出了班产台帐，质检报告还有与水厂签订的合作意向书，有根有据）最后总共算下来，各类补偿款一千六百多万元。 我们用这笔钱，清偿了全部外债，最后，还给了南京化工研究院十万元的科研经费，给了郑州化工研究所二十万元的投资补偿金。昌恒国贸收回了全部投资和五万元的利息补偿。还给所在村的村委会，送去了两万元的答谢费。 辛辛苦苦的创业经历，饱含了前进路上的酸甜苦辣，丰富了我的人生阅历，也让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与时要俱进，思想要革新。千万不能再干那种用旧瓶子装新酒的傻事儿了。 回到昌恒国贸公司，还没有过上几天轻闲日子，祝老板又给我安排一宗难干的差事！欲知后事，且听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