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 回家

东林

我认为，没有谁不想回家过年的。 春节回家，应该是中国人一年之中，最大的心事！ 有人会问：为什么春节都想回家？ 哈哈：因为我们有家。且这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 又问：回家这么重要吗？ 哈哈：当然重要！家里有爸爸和妈妈。 以上铺垫的对话，心细的读者一定能判断出来：“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 那还用说吗！过年的宗旨就是亲情的扎推，是一个家庭完整的象征。 在我国人文风俗习惯中，春节就是回家团聚，过年就是过人。 （2025年沈阳春节购物节开幕。） 　　今天是腊月小年了，春节马上就到了。可是父母在一年前相继故去了。 我开始意识到，春节缺少了父母，没有了合家欢聚的形式，过年还有意义吗？ 俗话说：父母在，家就在，眼下父母不在了，亲情没了取向，思念没了所系，春节的意义自然会淡漠了许多…… 我自转业后，没漏过一个春节不是在家过的。可是，往后爸妈将永远的缺席，永远的不能与家人团聚，心中势必会平添莫大的遗憾…… 我已经意识到了，岁岁年年曾相似，父母缺席年不同。这种改变，实实在在轮到了自己。到了年根，心里难免有了无家可归的痛楚。 我经常时不时的无缘无故，会久久地望着父母故居的方向，望着望着两眼盈满了泪水…… （多么熟悉的地方啊！这是父母家的小区。左图六层是父母家北窗。） 　　都说，有家才会想家，离家才盼过年。 好男儿志在四方，忘小家为大家。社会上有很多岗位需要，召唤我们离开家乡，投入祖国的建设。 世上又有多少父母，放飞了孩子，自己守侯在家门，望眼欲穿，无声的在呼唤我们回家…… 说到回家，不仅让我想起一个小故事： “有这么五口之家，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个6岁的孩子，一直闹着让父母带他外出游玩，出去见一见世面。大人终于为孩子安排了一次外出的机会。出发后，风景名胜区离家300公里，风光如画，景色宜人。可是到了第三天，孩子非要闹着回家。母亲生气的训斥说：“是你自己嚷着出来的！怎么不到三天就闹着回家？孩子委屈的小声说：不离开家，怎么知道想家……” （1976年，全家送我入伍合影。） 　　上面这个小插曲，也让我想起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上世纪文革期间，妈妈带着我们全家下放到辽中县农村。家距离县城中学15里路，由于路远，学校特殊照顾“下放干部”的子女，让我们寄宿在学校。 13岁的我，被安排在姐姐的年级（属于跨级陪读）。我从城市被带到农村，不仅懵懂，而且看哪都是怯生。尤其，学校放学后，到了晚上屋里就我一个人，即孤单又想家，非常不适应。 记得在一个周日，我班一个姓郭的大同学告诉我，他的大舅是开长途汽车的，经常去沈阳拉货。正巧上午有机会，可以搭车免费去沈阳市区。 我不假思索的就跟着上了汽车，大舅问我到哪下车？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曾经的家，位置在沈阳“空字211部队”的大院里。我说出了地点，大舅把车靠在路边，我就下了车。 　　告别了大车，我很快找到了曾经家的方向。远远的望着卫兵把守的大门，恍然觉悟到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此时，我发现身旁没有一位亲人，内心自然派生出一种委屈（兜里只有几角钱），我蹲了下来，把头深埋在膝盖中间，默默的流了很长时间的眼泪…… 此时，我想到了大院外，曾经汇在一起上学的小伙伴李贵仁（班长），找到他家留我住了一宿。他父母问清了情况，第二天李爸爸把我送到长途车站，我回到了县里中学。（因为失踪了一宿一天，被姐姐和老师训斥了一顿。） （本文作者，摄1985年） 　　说起，曾经想家和回家的感觉，多年过去，我有许多可以回忆的片段。尤其作为当过兵的人，春节和回家有着许多难忘的轶事。 我入伍的第一年，部队正处营建，大兴土木。在远离家的军营，记得当时特别对火车从眼前经过，有一种特殊的代入感。看着火车朝着家的方向奔驰，心里有一种无形的牵念。 那时，在计划经济年代，建材奇缺，机关负责营建的领导，让我回家联系建材（钉子），营里给了我五天假。当时我入伍还不到一年，能有机会回家过年，在我们同年入伍的400人中，我是第一个。此时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羡慕，我像是成了英雄人物一样。 （七十年代未，铁路交通非常拥挤，回一次家像拼了命一样。不仅没有座位，挤的程度只能脚尖立地，像跳芭蕾似的。） 　　当时，父亲转业后在市政府“战备办”任职，找到了市“经贸委”的好战友王叔叔。没用三天，就轻松搞定。我的好差事儿，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 回忆自己在军队服役的二十年中，自提干后一直在作战训练部门。鉴于节日战备值班的需要，二十年中我只有七次春节回家的记录。 所以，我转业回到地方之后（回家），似乎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非常害怕离家的阴影。以致，除了陪爸妈有过两次一同外出的游历，再没有独自外出离开过家。 外埠的战友也经常邀约我出来走走看看，都被我委婉的谢绝了（除了一次澳洲之行）。 还有包括弟弟也经常劝我说：“这个家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总是笑呵呵的道出理由： “父母在不远游”！ （1984年春节，全家福合影） 　　妈妈也曾劝过我：“领着全家出去走一走，别让人说你抠，妈给你出路费！” 我说：“妈！我真不是抠门，我真不愿意走，在家干什么都心安”。 我又问：“妈！您想过没？我从小4岁被长托在幼儿园，上小学也在沈空子弟育鹏小学住校，下放到农村中学还是住校，回城不到三年又下乡插队，而后又当兵二十年。妈！您猜我40岁转业回家，一共在家呆过几年？” 妈妈：没算过。 我说：告诉您吧！一共在家才七年时间。 记得，当时妈妈没说话，身子转向了窗外…… （父母与我和姐姐。弟弟还没有出生。） 　　今天，我们以春节的名誉回家。甚至，以还情的名义过年，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尤其，在异地或海外的游子，能回到父母之家，回到温暖过自己的房子，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家，是有父母的地方！爸在，天就在，妈在，家就在！这话一定会没有人反驳。 可是，父母在的时候，作为子女总不会去思考：父母也会有累的时候，总会在某一天有撑不住的时候，房子倒了，爸妈也会倒下…… 　　下面，再说一次回家。这将是我终生不会忘记的“回家”。 爸爸在去逝前33天，因一直头疼的厉害（曾有过多次神经性头疼病例）住进了医院，届时年纪已经过了99周岁零两个月。 住院期间，有过一次医生下达的病危通知书，我不情愿的签了字。当时我却一点没害怕，心想住在沈阳最好的高干病房，享受“全免”的医保待遇，所有的好药“血浆”“人体白蛋白”都不限量。 （爸爸去逝前40天时出现严重的精神性头痛，请来高级针灸师在治疗。） （这是沈阳中国医科大学盛京院区，父亲临终的医院。） 　　那是在爸爸去逝的前三天，姐姐在耳畔安慰爸爸道： “爸！咱要听话！配合医生治疗，再有10天就过五一了，病好了咱们好回家！” 看到爸爸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 “回不了家了！” 当时，我在床边并没有什么预感，只是用视频通话方式录播爸爸实况。我夫人在手机那边大声的说：“赶快回家取装老寿衣！” 此时，姐夫已经回家去取了，正在返回的路上…… 从这之后，爸爸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爸爸在去逝前40天时，还研习书法。） 　　三天后（4月22日）的那天晚上23点30分，我一直守在床边，盯着爸爸的呼吸，眼看着慢慢的没了呼吸，走的非常安祥。 爸爸静静的寿终正寝。没有任何过度医疗手段。 看着爸爸静静的躺平，爸爸走过了整整100个春夏秋冬，他一定是累了，撑不住了，该好好的休息了。 从这一天起，爸爸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若是谈到遗憾，父亲到了临终没能回家看一眼。 这虽不应算是遗憾，但“回家”这种融在骨子里的信念，是生而为人不朽的心魂。 （这张照片是爸爸2023年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时代在变，家也在变，年纪也在变；不变的是我们要回家过年的心气。 过年，是人之亲情的基因，回家，是我们生命的夙愿。中国年的特色，就是主打一个团聚。 一周前，“春运”的号角已经吹响。您会发现，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专门设立“春运”这种制度。目的是专门为保障每个公民春节能顺利回家。 至此，全国上下联动，全方位通力合作，陆路交通免费通行；铁路、民航加运加量，目的地就是一个“家”的方向。 亲爱的读者！您是否有这种感觉：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您一定会不约而同的感知：有一个节日，它叫回家！ 家是温暖过你的巢穴，家里有想念你的爹娘，家是生养过你的地方。 祝您春节回家，一路平安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