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衾影无惭屋漏不愧</p><p class="ql-block"> 沈力军</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小时候，这一天，家家要祭灶王爷。在厨房的灶台上，把供奉了一年的灶王爷的神像撕下烧掉，因为这一天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他上天做什么呢？原来，他是玉帝派在人间的侦探，《抱朴子》上说：“月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状”。既然这样，家家都不敢得罪这个灶王爷。今日为他送行，就得在灶前摆上供品，然后，人们边烧神像边磕头，嘴还不住地祈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p> <p class="ql-block"> 祭灶所用的祭品很多，但不可缺少的是一种用麦芽或谷芽熬成的糖，也叫“灶糖”。那时，我们都管它叫“脆管糖”。这几天，你会看到总有人在街头叫卖这种糖。小时候，我们都很爱吃。而现在，随着人们饮食习惯的改变，吃糖的人们渐渐少了，“脆管糖”也不太好卖了。</p> <p class="ql-block"> 祭灶，为什么要供奉灶糖呢？那是为了要粘住灶王爷的牙，让他说不得人间的坏话。灶王爷上天去“述职”，一去就是七天。到了除夕，人们还要把灶王爷接回来，叫“迎灶”或“接神”。灶王爷在新的一年里开始工作的时间为大年三十的半夜12点。同时天上诸神也要到人间过年，因此每年这一晚，不到12点，各家就开始点燃鞭炮，哪一家鞭炮响得早，各路神仙就会先到哪一家。君不见，这些年，鞭炮声不是越响越早了吗？</p> <p class="ql-block"> 接来灶王爷，还是请他端坐在锅台上方。人们再把“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等对联贴在灶王像的两侧。新的一年真正开始了。在灶王爷的监视下，人们必须规规矩矩，以免上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p> <p class="ql-block"> 放烟花爆竹的禁令放松后，想必今夜外面的鞭炮声一定会轰响，礼花也会在空中开放。当然，今日，人们早已经不须要理睬什么灶王爷了。灶王爷是哪路神仙啊？放鞭放炮，就是快乐，就是热闹，就是因为过年了。</p> <p class="ql-block"> 可我还是在想，当年，人们为什么怕灶王爷呢？人们对自己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不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吗？如果你是正人君子，走得正，行得端，怕他作甚？</p> <p class="ql-block"> 南朝梁时刘勰在《刘子·慎独》中说“故身恒居善，则内无忧虑，外无畏惧，独立不惭影，独寝不愧衾。”清代李宝嘉在《官场现形记》中有这样的话：“我们讲理学的人，最讲究的是‘慎独’工夫，总要能够衾影无惭屋漏不愧。”这里的“慎独”二字出自《中庸》“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意思是“‘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没有什么比在隐蔽、细微的地方更明显的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个人独处时也是谨慎的。”“屋漏”是指古代室内西北角安放小帐的地方，指别人看不见的处所。“不愧屋漏”比喻在暗中也不做坏事。</p><p class="ql-block">明代高攀龙在《高忠宪公家训》中说：“终身不取一毫非分之财，泰然自得，衾影无怍，不胜于秽浊之富百千万倍耶？”我想，这个人是绝对不怕什么灶王爷的。</p> <p class="ql-block"> 今天，人们大多不迷信了，“距地三尺有神灵”这种警戒人的话也不太起作用了。但坏事还是做不得。人心有杆称，国家有法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亏心事，早晚还是要受道德的谴责或法律的惩罚的。</p> <p class="ql-block"> 古代的灶王爷也许也并不公正无私，要不，人们为什么要拿糖去粘他的嘴啊？</p><p class="ql-block">今天，没有灶王爷，今天有纪检委、反贪局、审计局、法院、检察院……，他们代表着真理、正义和人民的力量，让邪恶无处藏身，糖终究是堵不住嘴的。</p><p class="ql-block"> 当下，每天都有大小老虎苍蝇陆续进了秦城，应该是这样的。</p> <p class="ql-block"> 今夜，灶王爷该上天了，芸芸众生也该歇歇了。</p><p class="ql-block"> “衾影无惭屋漏不愧”，那些每日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贪官们能否安稳入睡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