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⑦ 笔写战地生活

梦里园林·孙震（原创）

老兵说事（582）

（作者收藏的《前线战报》）

这期战报的作者们，多年后，有的成为将军，有的当上了军事院校的大教授，有的在地方各个岗位工作。他们曾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老山前线的勇士！

1984年11月初，上海电影制片厂《高山下的花环》剧组陈俊杨、汤丽绚两位主任，满载上影厂全体同志的深情厚谊，带着最新摄制完成的影片奔赴云南边防前线慰问参战官兵。

《高山下的花环》第一时间在我们军部试映，全体官兵深受教育和感动。观影后，军政治部宣传处指名道姓邀请我去“出公差”，参加有剧组人员参加的座谈会。

“巜花环》以逼真的艺术形象成功地反映了兵的思想和生活，深深叩击着人们的心扉，催人泪下。影片中的人和事离战士近，好像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的连队，叫人可信。巜花环》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军事题材好影片。——战士孙震”。军政治部《前线战报》专门推出一期“战士话巜花环》”专刊，我在座谈会上发表的观后感，刋登在显著位置。

为什么这部影片在老山前线放映后反响强烈？因为影片中的粱三喜、赵蒙生，靳开来等等一个个英雄人物就在我们身边，所以，更容易唤起前线官兵的共鸣：位卑未敢忘忧国；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战友供图）

“国威军威看西南”！

1985年春节前，最高领导人耀邦同志到老山前线慰问，挥笔题词，气壮山河！

领导的亲切慰问，我们热血沸腾，倍感温暖，十分骄傲和自豪。

当时的态势是，我军打越军，左右都是赢。越军打我军，横竖都是输，并不完全是敌弱我强，还有我前线官兵敢打必胜的坚定意志。

我军将士不怕死，不怕苦，不怕亏，不是空喊口号，是用命拼：397官兵血洒疆场，消灭越军5007人。守土不丢，宁死不屈，就像军首长战后总结的那样：“没丢一寸土地，没出一个俘虏，没有一人违纪！”怎么样？并非每个部队都能做到。天下第一军，纪律严明，英勇顽强，敢打胜仗，举世瞩目。

半年的时间里，我们陆一军参战部队先后打退了越军2 次团级规模、4 次营级规模、100 多次连以下规模的反扑。

这么多战例、战斗故事，军区机关高度重视，一批批首长深入一线采访、学习、调研、总结经验。

（作者与战友在老山前线）

2月1日开始，机关首长让我到军政治部“出公差”，帮助南京军区政治部创作室的专业创作员抄写他们刚创作的作品。他们一到前线就深入一线师、团采访，阅读了组织、宣传部门收集、整理的事迹材料。作家们比较心细，善于寻找闪光点，写出了好多我这个身处前线的人都不了解的英雄故事。

抄着抄着，烈士牺牲的壮烈情景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泪流满面。我一边用衣袖擦泪，一边工工整整地抄写。

（黎汝清老师在老山前线）

1985年2月11日，我军轮战时期第三次大战正在激烈进行中，前指机关高度戒备。

清早，组织处陶正明副处长交给我一个紧急任务：到军政治部机关替全军著名作家黎汝清誊写战地通讯《祖国尊严不可侮》。

“一寸土地，一座不毛之地的山头，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占不了多大位置，作不了多大用处，我们的战士为什么要去浴血奋战？祖国母亲啊，保卫你的每一寸土地是战士的职责。”全文共五节，记录了我军自1984年7月参战以来，特别是“12·20”和“1·15”两次大战的全景，考虑到战场上接待烈士家属的不便，文中隐去了所有烈士的姓名。

我被黎老师的文章所感染。

黎老师奉南京军区首长之托到前线，在一线部队采访了八天。因南京军区《人民前线》报急于春节前排版，他10日下午到落水洞，连夜查阅了政治部相关全部材料，当即完成了六千字的通讯，11日一大早由我帮助眷写完，当即通过军邮特快发往南京。

（作者与战时战地医院战友在贵阳）

他抄完“通讯”后，黎老师与我长谈。我们谈战争、谈英烈、谈青春、谈人生。当他知道我是军直舟桥连（战时军部前指、后指警卫连队）文书，经常在机关帮忙工作，不无惋惜地说：“小孙同志，你们入伍的时间不凑巧，正好遇上部队提干改革。否则，像你们这样有写作能力的战士，早就提为干部会长期留在部队。可惜了！”

机关首长都很忙，黎老师让我说说自己了解的战场战士生活情况。我告诉他，很多战士一边打仗，一边自学，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期待。他们中，有学习科学知识的，准备打完仗回家靠技术致富，有补文化准备考军校的，等等。我告诉他，我曾采访过的军直侦察连副班长方外元，通过北京一家出版社邮购，买了一本专业养鸡的书籍，在战斗间隙自学，准备今后退伍回江西彭泽县老家养鸡致富。不幸的是，在“1·15”战斗中，他歼敌8名，身负重伤，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被昆明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当黎老师知道我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过不少报告文学、小小说和新闻报道，说：“坚持下去，部队留不住，退伍回地方也有用。”

黎汝清老师讲到文学创作时说：“小说要看，光看有什么用？要经常练笔，我就没读过几本。小说创作首先作者自身需要有积累，要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和经历。逆境出人才，生活在和平环境，人生一切和风细雨，一帆风顺，平平安安，很难成为好作家。”

作为一个写作爱好者，我这次“出公差”，受益匪浅。对当时交谈的情景，几十年后记忆犹新。

（作者收藏的《戍边》报）

军司令部直工处在轮战期间出版了一份《戍边报》，首长号召我们多宣传身边的人和战斗经验、故事，多次让我去“出公差”，帮助审稿、编排。

那时，我对自己连队的战斗故事是了如指掌，文章好写。对我们工兵营的前线报道，则是营长刘石头、教导员井剑国两位首长给我提供，他们支持我积极投稿、组稿、编稿。军直分队构工、排雷、侦察、通讯保障……官兵英勇果敢，涌现出一批模范阵地、战斗英雄，为老山轮战胜利作出过巨大的贡献。不要小看这份战地小报，“战斗力”相当可观：鼓士气，增斗志，宣传英雄，在直属队官兵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也许是我有点小心思，宣传我们营、连的要多一些。通过采访，我写的新闻报道，有的还上了军《前线战报》和军区《国防战士》、中央和省级报刊。

（作者与战友重返老山）

有人以为，战场上就是拿枪拿炮与敌人干才叫作战，其实，战斗的形态多种多样。支援一线、服务一线、宣传一线，都是为了战争的胜利。

（作者与时任连长白龙安、副连长俞炳林在杭州拜访轮战时任组织处副处长、原江西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陶正明将军和时任组织处干事、原浙报集团高级记者许佳文战友）

在前线的日子，我每个月都要到军部机关“出公差”，比如，抄写全军各部队推荐的“边陲好儿女”事迹材料、伤亡人员汇总、战场工事汇总、后勤军需物资汇总等，仅抄写、汇总、誉写战场秘密等级资料不少于20次。我们连队担负军首长、指挥机关警卫任务，一是与机关在一起，他们喊“公差”方便；二是我与机关首长熟，且字迹工整，做事认真，他们用着顺手，我便有了多次的“出公差”机会。

（全篇完）

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① “ 构 工 ” 之 苦

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② 内 心 之 痛

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③ 战地“春晚”

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④，我为医院写总结

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⑤ ，“ 后 勤 ” 故 事

【共和国·赤子】 ‍战场“出公差”之见闻⑥：‍ 帮助机关去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