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彪：回 顾 执 行 珍 宝 岛 侦 查 任 务

王金玉

凌振彪 一中队一区队二组。在山西省邮政集团公司退休。

回 顾 执 行 珍 宝 岛 侦 查 任 务

作者 一中队 凌振彪 董子軍

众所周知，我国和前苏联的关系曾经是非常友好、密切的，但苏共二十大后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林，中苏两党两国关系逐渐降温乃至恶化，到勃列日涅夫执政后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由路线、意识形态之争逐步演变成军事之争，苏联先后在我国黑龙江、新疆中苏交界的地区故意发动军事挑衅。

现就我们所经历的珍宝岛技术侦察工作回忆如下。

1969年3月2日，苏联军队入侵我珍宝岛并首先开枪发动突然袭击，爆发了珍宝岛战斗。3月15日又爆发了更激烈的战斗，3月17日再次发生战斗，在这三次战斗中，我边防部队奋勇反击，并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苏联部队遭我打击后，图谋再次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为了对付苏军的侵略，我东北边防部队也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准备苏军再次入侵时予以严惩。

部为此下达了691任务，要求各有关部门充分做好准备。4月7日晚23时，我处何胜处长到我们广州工作队下达命令：局令组成407工作队，由在处工作的我科原指导员王国钧任队长，科长马栋华任副队长，共有陈翰章、吴必祥、尤子成、徐顺奎、汪井洪、徐运华、刘义洪、凌振彪、王 臣和董子軍十名侦察员和整编员卢安全、技术员张治安共14人组成，以最快速度赴珍宝岛。由于工作队长期以来的战备要求和习惯，人员、装备一直处于随时可出发的状态，所以我们接到命令后，用短短的一个小时便做好一切准备，并连夜买了8日晚广州至北京的火车票。4月8日上午将全队所用一切装备到火车站托运完毕，等待晚上乘车赴京。4月8日下午，突然接到局的电话，令我们装备、器材暂不托运，原地待命。这样我们又从广州火车站取回托运的行李装备，退掉车票，在家焦急的待命。4月9日下午，局电话通知：经首长批准，上级决定派专机到广州接工作队于10日赴京。接到命令后，队领导立即与广州军区空军联系飞机有关事宜，其他同志即开始紧张的战前准备。4月10日早饭后，407工作队14名成员全副武装，在处篮球场列队待发。当时在我处视察工作的李培基副局长和我处何胜处长为我们送行，并指示我们发扬革命精神，圆满完成任务。首长讲话后，我们乘上卡车拉上器材装备，奔赴广州白云机场。中午12时，来接我们的是1963年刘少奇主席和陈毅外长访问东南亚四国时乘坐的苏制图—124喷气式军用专机，专机在广州白云机场降落，我们联系好后，即开始装东西。装机完毕，简单吃了点饭，13:30登机起飞，经过两小时飞行，于15:30左右在首都西郊机场降落。我局乔望祥副局长，部业务指挥部一处杨明达处长及我局业务指导处潘芳彦参谋到机场，把我们接到遗光寺。当晚，冯文精、王永浚副部长、陈福初副政委在我局乔望祥副局长的陪同下接见了赴珍宝岛执行任务的同志，并对任务提出了明确要求。

这次我们执行的任务是与沈阳军区相关单位联合作战，主要是掌握苏军驻乌苏里江对岸的军事部署情况，我们的任务就是通过技术手段摸清苏军兵力部署情况，提供给一线作战部队，以更准确、有效的打击敌军。具体作战方案，到佳木斯与沈阳军区相关侦查单位会合后再详细研究部署。会上，乔副局长、潘参谋给我们大致介绍了敌情，并根据侦查对象的特点安排技术保障单位连夜对所携装备进行改装和调试，至第二天早晨顺利完成改装任务。

由于我们从30多度已穿短袖衬衣的广州到零下27、8度的珍宝岛地区，虽然在赴京的飞机上就穿上了棉衣棉裤，但没有适应东北地区的御寒衣物，所以到京后局后勤部给我们每人配发了皮大衣、皮帽子和大头鞋。

4月11日上午，我们在部业务指挥部杨明达处长带领下，接上两名机要员，去西郊机场乘图—124专机起飞，到哈尔滨拉林军用机场降落。由于佳木斯机场不能降落大飞机，上级专门从长沙调1957年曾执行毛主席专机任务的伊尔小型客机来拉林运送我们。由于飞机较小，只能乘坐十来个人，我们器材装备较多且笨重，必须分三批走。11日，杨明达处长与队领导及陈汉章小组乘机第一批到佳木斯，飞机即返回拉林机场接尤子成小组和指挥组成员到佳木斯。后因风力太大，飞机无法起飞，吴必祥小组一直等到十三日下午才第三批起飞。由于气候恶劣风沙大，飞机体量小，密封差，我们的器材装备又笨重，各批飞机均有适量超载，所以飞行过程中飞机颠簸厉害，随时上升下降几十米到上百米是经常的事，加上我们几天来都没休息好，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我们这些新同志来说，很不适应，心跳加速、耳鸣发痛，但也很兴奋，期待着尽快到目的地。

各组到佳木斯下飞机后，杨明达处长、王国钧队长，在机场等候并当场给各组部署任务并介绍组织情况后各组即出发奔向各自目的地。

根据上级指示和情况需要，由我局407工作队和沈阳军区某部一大队组成联合作战班子，称三分队，由马栋华任队长，王国钧任政治指导员，沈阳某部一大队大队长茫廷彬任副队长。根据沈阳军区的指示，三分队直属珍宝岛前线指挥部领导。此时，为加强侦察力量，局又派雷海军、贺应鑫和范年根同志加入。三分队下设指挥组和四个小队，指挥组由范年根同志任组长，一、二、三、四小队为外线组，第一小队队长陈翰章，队员汪井红、凌振彪、王 臣；第二小队队长贺应鑫，队员尤子成、徐运华（直属小队）；第三小队队长吴必祥，队员徐顺奎、刘义洪和董子軍。第四小队队长为广兴润，队员均是沈阳军区某部人员。各小组分散部署，已形成对当面一线苏军部队的侦查。并构建于完善的通信网络。在机场部署任务后各小组即出发奔赴目的地。

一小队接受任务后即迅速将器材、装备搬上早已等候在机场的敞篷卡车，即乘车奔向XX县。当时条件较差，车上没有篷布，只有一块大帆布盖在车厢上，组长陈汉章和汪井洪坐驾驶室，凌振彪和王臣在敞篷车斜倚在行李上，连腰都直不起来，虽穿皮大衣、皮帽子、大头鞋也抵挡不住零下20多度的寒冷，那时的道路坑洼不平颠簸厉害，经过几个小时颠簸，终于在晚上到达XX县城，住在县中队。第二天在距离县中队约2000米的一片庄稼地设点架机，吃饭在县中队搭伙，警卫由县中队负责。二小队和指挥组成员下飞机后即到沈阳军区某部一大队架机展开工作。三小队下飞机后，王指导员在机场部署了任务，即到佳木斯军分区联系警卫部队及同XX县有关部门的联系方法，然后即同警卫班（一个副连长带队）在佳木斯上火车，深夜二点到达目的地XX县城（林海雪原中枪毙土匪头子谢文东的地方），下车后，县军委会战备办公室（设在县人武部），用卡车将我们接到人武部，三点钟已出太阳，我们稍事休息即选择工作点，经选择，将工作点设在XX县城西面约1500米的一个旧飞机场边，地形是很好的。于14日中午开始工作。从4月7日—14日这七八天时间连续奔波，相当劳累，几乎没睡一个好觉。一开始坐下值班，都感到精力相当不好，刚开始工作，很紧张，为了配合前线战事，我们最初是双人值班，四个人分成两个组，昼夜值班，而且白天还要加班。最初一周平均每人每天值班18个小时以上，休息不过三个小时，为了保证精力，我们采取勤换班即一小时一换的办法，为了保证精力我们也就是在那时学会了吸烟。

我们从零上30多度的已是盛夏的广州到零下27、8度的冰天雪地的珍宝岛，温度变化是极大的，从穿短袖衬衣、凉鞋到穿皮大衣、大头鞋、皮帽子，又是在野外单尼龙帐篷里昼夜工作，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但为了操作机器方便，虽然寒冷，但我们值班时都脱掉皮大衣工作，在帐篷里冰冻的地上铺点干草，铺上行李休息，有时睡了一晚上，脚还是凉的，大部分同志都患了重感冒，但为了工作，为了前线，我们都坚持着，没因严寒而影响工作，影响情绪。在工作上，对我们这些参加工作不久的新同志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军事侦察任务量大，时效要求高，对我们是个全面的实践锻炼，经过近两个月的工作，我们技术上也有不小的提高。我们虽因工作情况需要，离珍宝岛还有一定距离，但也属战区范围，亲身感受到了当地军政领导超高的工作效率、人民群众支持正义战争的高涨热情和对人民子弟兵的无比热爱。在火车上，列车长得知我们去前线，便主动将我们从硬座车厢无偿调到软卧车厢；我们所在的XX县，对我们各方面都给予方便，特别是在生活上，当时我们自己起伙，在市场、商店购买主、副食品，在当时物资、副食供应还比较紧张的情况下，只要有县战备办公室的信件，有关部门都尽全力保证我们的需要。我们作为珍宝岛作战部队的一部分，也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量慰问信，特别是青少年居多，有不少还寄来了当时最珍贵的毛主席像纪念章。第三小队住在县军烈属养老院，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些老大爷、老大娘在战争年代参加革命，许多人还献出了自己的亲人，如今看到我们，都把我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特别使我感动的是“五一”节，他们决定杀一口肥猪，招待我们。到节日那天，老人们把饭菜做好，不让我们做饭，硬要我们和他们一起吃，但我们有军人的纪律，一再解释我们不能吃，老人们急了，有的竟然流出了眼泪，为不使老人们伤心，我们决定将我们的菜金交给养老院，和老人们一起过节，老人们高兴地笑了。我们经常和老人们一块学习，唠家常，像一家人一样。我们最后撤离时，为了尽量不打扰他们，决定晚上晚一点等老人们都睡下后再离开，但老人们得知我们要走时，都起来送行，他们含着眼泪，依依不舍的送我们到大门口……。经过近两个月的工作，我们向前指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后因黑龙江、乌苏里江解冻，中、苏关系也相应缓和，战争一时打不起来，我们的任务告一段落。5月30日，分队命令我们撤回佳木斯，接到命令后，我们即收拾，做善后工作后连夜乘火车，于5月31日早晨到达佳木斯，回到分队部。六月二日上午我们在加木斯参观了刘英俊烈士纪念馆，下午便离开佳木斯，乘火车回返。六月三日早晨到哈尔滨下车，在当地和许多老战友见了面，下午在市内游玩，当晚便乘车离哈，于六月四日下午回到北京。六月五日，姜钟副部长、王永俊副部长、部政彭清云主任及我局胡正先局长、李永悌政委、乔望祥副局长接见了我们，并作了重要指示，特别强调要加强工作队建设，自此以后，没有工作队编制的处都成立了兼职队，局对工作队的装备也下决心改进，并成立了专门班子研究工作队设备小型化、适应性更强的设备问题。六月六日上午，我们全队在局军务科参谋吴风书同志引导下，参观了民族文化宫、历史博物馆、地下铁道，并在天安门前合影留念。六月六日晚上，我们乘15次特快列车离开北京，于八日返回广州。

根据部的安排，我队徐顺魁代表407工作队出席了国防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的庆祝八一建军节招待会。此次任务至今已有56年了，我们时常回忆起当年艰苦奋战的情形，特别是我们从广州出发的14人，现在已有包括我们一批的刘义洪、王臣同志等8名同志已不在人世，值此入伍60周年之际，仅写此文既是对那场任务的回忆，更是对已故领导和战友的怀念。

2024.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