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乡愁】那年那月｜《腊月年味浓》——袁东红

鱼笑童

《腊月年味浓》——袁东红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年……

在我儿时的记忆深处，每当一进入腊月，人们便开始为迎接年的到来而忙碌起来。慢慢地，年味儿就从各个角落里溢了出来，丝丝缕缕，勾着每个人的心弦。

记忆中的腊月，是从腊月初八的那碗腊八粥开始的。天还未亮，厨房里便雾气氤氲，土灶里柴火正旺，映红了母亲忙碌的脸庞。母亲将玉米糁、花生、红豆等食材满满地舀进锅里，小火慢熬，再加入肉臊子和事先炒好的配菜，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给左邻右舍送完新出锅的腊八粥后，一家人围坐桌前，喝着滚烫的腊八粥，暖了身子，也暖了心，年的期盼就此在心底生根发芽。

过了腊八，腊月的忙碌愈发密集。腊月十五后，集市便成了最热闹的所在。人们提着篮子，拿着袋子，推着自行车，涌向那些为年集临时开辟出来的集市。红彤彤的春联、喜庆的年画、五彩的糖果、肥嘟嘟的年猪肉......各种各样的年货应有尽有。父亲穿梭在人群中，精心挑选着年画，那鲜艳的色彩、吉祥的图案，寄托着对来年的美好愿景；母亲则忙着购置新衣布料，她反复对比，手指摩挲间，满是对孩子新年装扮的期许。孩子们跟在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糖葫芦，一旦到手，便迫不及待地舔上一口，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放，那是腊月里独有的幸福。

扫尘，腊月里一场庄重的仪式。一家老小齐动手，笤帚、抹布在各个角落穿梭。旧尘尽去，新岁将临，一时间，村子里处处都是忙碌而欢快的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年的期待。

等到了腊月二十三，祭灶神的香气便在村落的上空袅袅升腾。还冒着热气的饦饦馍等祭品被母亲郑重地摆在灶台，同时嘴里不停地向灶王爷祷告着，让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灶王爷的画像，听长辈念叨着古老的传说，眼中满是敬畏与好奇。此后，年的脚步愈发急促，厨房里烟火不断，大锅里炖着肉，香气飘满半条街道，惹得猫狗都在门口徘徊。

除夕，是腊月的高潮。大红春联贴上家门，福字倒贴寓意“福到”，门神威武守护家宅。一家老小围坐一起，包饺子、看春晚，欢声笑语不断飞向窗外。零点时分，鞭炮齐鸣，烟花盛放，照亮整个夜空，旧年在烟火中落幕，新年在希望中启程。

​年就这样被我们记着、捧着、拜着，一代代流淌在血脉里。年味之“味”，超越了单纯的饮食，那阖家团聚、热气腾腾的仪式感，缓缓流淌出家风与爱的传承，传递着中国人最在意的人间至味。

如今，回乡的路依旧熟悉，那股子年味却像是被岁月冲淡了。曾经，年是乡村一场盛大的狂欢，是人们辛苦一年后热热闹闹的盼头。如今，时光流转，年的形式在变，不变的是心底对团圆、美好的向往。腊月的年味总会以新的方式，在心底绵延，温暖着一代又一代人，续写着属于他们的关于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