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魂

兵相

姐姐，你还记得吗？那年的风硬，捲走了门前的梨花。走遍大平原，我无处可找。

姐姐，我常常想起，梨花总是年年开放，装饰灰瓦炊烟，还有小妹发辫上的红头绳。

那些年，我不知道，春天怎么就装不下梨花，就象土布衫遮住正长的少年。

妈妈说过，梨花是雪花染白了，年年有雪，年年梨花开放，不会走远。

我说，梨花染成了母亲的白发，也染白了纺车上的歌谣，歌谣伴我走向远方。

姐姐，你说过，春天是用来开花的，花是用来爱的。

你还说过，要用许多的春天，才能把村前村后变成花海，还要邀请许多蜜蜂前来做媒。

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那些梨花，一定是多年前走失的那一片，再也不会随风流浪。

姐姐，你别伤心。虽然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但阳光是用不完的，春天会年年来的，荠荠菜也会来的。

姐姐，我要在门前栽植梨树，一直栽到村外的大路上，让走失的梨花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样，妈妈就能重新坐在花下纺线，把日子纺圆，把我的童年摇进花影里。

说的是啊！妈妈没有走远，就在村外的那堆黄土下面，周围的梨花，热烈地燃烧。

姐姐，三月走过原野。尽管春风小心谨慎，还是惹怒了梨花，以致揭竿而起，决堤泛滥，淹没大片大片的村庄，淹没了我多年的梦。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尘霾枯秽，以及古老的春荒，被洗劫一空，梨花就骄傲地照亮了天空，天不再荒，地不再荒，人不再荒。

姐姐，我要借阳光喊出更多的白，镇住荒芜和灰暗的颜色，让春天按时抵达花期。

我会记住梨花的前世和今生，记住每一朵花的模样，给每一朵花都起个新名字，再用春风打扮一番，让她们成为大平原上最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