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逐影】拜年

巧珍

美篇号:3652892

文字:巧珍

童年时光是最纯真的欢乐阶段，童年时光是抺不去的思念。离大年越来越近，盼望小外孙早日回来团聚，享受他给我们拜年时的乐趣……儿时结伴走亲串户拜年的往事，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天。

那时的我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姐姐比我大两岁。大年初一，我和姐姐早早起床，穿上妈妈亲手做的新衣服，兴冲冲地奔向叔叔婶婶家。叔叔婶婶是双职工，经济条件比我家好。墙壁上有一幅年画，色彩鲜艳夺目。是一个咧嘴笑的胖娃娃，骑着一条大红鲤鱼，让我如痴如醉。婶婶望着我俩嫣然一笑，不知从哪掏出两张崭新的伍角面额的大钞，送到我和姐姐手上，我俩紧紧捏住这张巨额钞票，飞也似得跑回了家。

下一站是三舅家，三舅有五个子女，仨女俩男。表姐弟们的年龄和我俩相仿，由于住的不远，经常一起玩。每年我跟姐姐去他家拜年后，就会结伴再去小姨、二姨、小舅、大舅……家拜年。按居住顺序由近到远一路前行，洒下无数的欢声笑语。

三舅和父母一起生活，每年的压岁钱是三姥爷给我们的。女孩子是不用跪的，只说，“三姥爷，我们来拜年了。”三姥爷笑哈哈地夸我俩又长高了，三姥娘拿出一小碟南瓜籽让我和姐姐吃。然后三姥爷从腰带里摸出两张崭新的贰角面额的钞票，分别送与我和姐姐。这时，表姐弟们均穿好了新衣服，我们相跟上去小姨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开心极了。穿上一年中最好的新衣服，又能赚到压岁钱。虽然压岁钱不多，但那时对于我们而言，确是一笔巨款，我会交给母亲保管。

小姨刚嫁两年，小孩还不到一岁。婆婆威严地坐在炕头，抽着水烟袋。我们一行七人把家里挤得满满当当，俩表弟忙跪下给小姨拜年。小姨笑咪咪地说，“快起来，把新衣服弄脏了。”招呼我们快坐下，夸我们的新衣服漂亮。炕上的婆婆只是一个劲地抽水烟，并不和我们答话。我们不敢往炕沿边上坐，全部挤在屋內的水泥柜子前，如果不是等压岁钱，我们早就逃离了。气氛有些尴尬，小姨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姐姐悄悄拽了我一把，告小姨，“我们去小舅舅家。”如释重负的表姐弟们便一齐涌出了门。

院子里的我们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说小姨的婆婆太凶，太吓人之类的话，一个个愤愤不平。突然，背后传来小姨急促地呼喊声，扭头见小姨风风火火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脸憋的通红，紧握着拳头来到面前。张开手掌，全是一堆纲镚儿，都是伍分一枚的硬币。给我们挨个发，每人两个硬币，失落的我们也不管怎么回事，一个个笑逐颜开。小姨嘱咐我们收好，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当我回去说给母亲听时，母亲沉默了许久，然后长叹一声，“你小姨的日子不好过，难为她了。”现在小姨儿孙满堂，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然而，当年小姨追出来给压岁钱的画面深刻脑海，每每忆起，心会隐隐作痛。那时，小姨家很穷，都是农民，没有来钱的地方。那一把硬币是她从齿缝里抠出来的，不知她默默付出多少，才攒够我们的压岁钱。两个钢镚饱含了小姨多少艰辛，多少亲情啊！

我母亲这边的亲戚多，除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还有大爷家的姊妹弟兄，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们。那时，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早早收拾利索，专门等待孩子们一群一伙来拜年，送给他们一年中渴望已久的压岁钱。

最后去最远的大妗家拜年。大妗聪明能干，家里收拾的窗明几净。炕上铺着牡丹花盛开的油布。大妗热情地让我们坐到炕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有两摞钞票，一摞一角面额的钞票，一摞贰角面额的钞票。我狐疑之际，大妗已把两种面额的钞票各一张送到我面前，握着两张钞票，兴奋不已。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折一起放进口袋，又不放心地在口袋上按了一下。表姐弟们脸上都露出按纳不住的喜悦，一个个眉开眼笑。准备离开，大妗阻止，高声说，“喝了大妗酿的黄酒再走。”

大妗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地把锅坐在灶台上。片刻，黄酒的浓郁米香味弥漫一屋。大妗每年都会自酿黄酒，酿得香甜可口。每年的大年初一，我们得到压岁钱的同时，还能美美喝上一碗香甜的黄酒，那份暖意，永留心间，伴随一生。

拜年，是童年时光里记录下的美好回忆，把童年生活点缀的五彩纷呈。儿时的我们通过拜年，深深体会到长辈给予我们的厚爱，是那么淳朴，那么深沉。每位长辈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至今历历在目。每每忆起倍感温暖，亲情一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