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长

巧克力

　　——采访原石油开发中心科研所党支部书记王清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费翔《读你》）

每到新春佳节，总有许多奔赴远方找油的胜利人，为了心中的梦想坚守岗位，暂时无法与家人团圆。他们把思念埋进心底，用实际行动扛起胜利人的担当。

如今通过微信就能瞬间联系到家人。而在20年前，只能凭借一封封书信，带着指尖的温存，跨越千山万水，抵达亲友身边。纸短情长，笔墨情深。如果说远方的人像风筝高高飞翔，这些信就是连着他们和家的那根线。

今年60岁的王清，1998年2月到2000年4月在科威特工作（《中国石油报》1996年1月3日头版刊登消息《中国石油工程建设公司施舍跨国经营战略 中标科威特近4亿美元工程》）。他们的任务是在科威特西部建设两个年生产能力总计为2000多万吨的集油站和10条总长260千米的站外管线。工作之余，写信和收信填满了思念的季节。

王清告诉记者（原油气集输公司科技办副主任、中国石油工程建设公司科威特项目经理部GC27 项目经理部副经理）：“我在项目上工作了4年多，其中前两年在北京，后两年在现场。在北京时工作三个月才休假一个星期，在国外工作一年半能回家45天。我在项目上过了5个春节，其中三个春节不能回家。那时女儿8个月，双方老人都有慢性病，家里家外都是妻子承担。所以军功章上有她的一半。当年我们联系方式有3种，一是国际长途，3分钟要花300多元钱，是我半个月工资。电子邮件，这种方式由于网络不稳定经常会丢失。最常用的联系方式还是书信。胜利石油人有二三百人在那里，我们都喜欢写信。从科威特写信到国内，国际信函是4.5元。寄信差不多两个星期能收到，有的时候也会半个月甚至半年。”

这张照片拍摄于王清的宿舍，上面贴满了家人的照片。当时很多同事都有一面同样的墙。每天从沙漠工地回到宿舍，看到家人的照片，尽管相距6000多公里，500多天才能团聚一次，心里还是觉得亲切、温暖。有的还在床头放上日历牌，过一天就划去一天。

王清回忆道：“盼信的心情至今记得。那时没有智能手机，现在也有许多石油人在国外，现在可以打开手机微信聊天。我们那时不能。寄信就是每天晚上散步到邮箱把信投进去。那时项目行管部有一名同志专门负责每天到科威特邮政总局，在那儿我们租了一个信箱。每天从工地回来，我们最盼望的就是这个人说‘有你的信’。见到信高兴得就像见到家人一样。我在那儿两头不见太阳，早上四五点钟坐车出发到沙漠工地，中午在那吃饭，晚上坐车回到宿舍。我的信里有说不完的话，内容想到哪说到哪，有项目进展情况、工作情况、生活情况、异国文化。”

科威特油田地处沙漠，气候干热，沙尘暴常常突袭。他和同事们以“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是我的家”的情怀，以高度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克服了战争阴云密布、气候环境恶劣的困难，最终圆满完成任务。

在远赴北京、科威特期间，王清与妻子王丹昶、女儿王培力通信1001封，共计88万字。这些字里行间的关爱，就像沙漠里的清泉，让他心旷神怡，总会获取克服困难的力量。

以下是其中的两段：（1999年4月）王清的信：“我从4月11日开始干土方，这两个多月吃了不少苦，太阳直晒，每天都是满头满耳朵的沙土，眼睛常常让沙子迷住，出了不少的汗。总之挺过来了，意志也得到了磨炼。”

（祝贺妻子28岁生日的信）王清：“我坚信：中国人是聪明的、能干的。外国人能干的事，中国人也照样能干。”

妻子在油田从事安全环保工作，非常忙碌。工作之余要独自照顾孩子和老人，付出了巨大的艰辛。但她多数时候，给丈夫的回信总是充满阳光。她细心叮嘱王清在外注意安全，及时穿衣保暖，让他安心工作。

纸短情长，88万字诉不尽彼此的千言万语。看到妻子回信的落款时间大都是凌晨时间，能想象到王丹昶的日常有多忙碌。于是王清把业余时间都用来写信，希望通过书信弥补自己不在家的愧疚，时刻关心妻子和女儿。

王清说：“我特别关注女儿王培力的情况。我认为作为爸爸责任不能缺失。在女儿生日时，我会给她写上祝福卡片，寄到女儿幼儿园，让她把这份喜悦和小朋友一起分享。我把想对女儿说的话写在信上，让妈妈读给女儿听。女儿不会写字，我就画一些画，寄给女儿，女儿用彩笔在画上涂抹寄回来，这样我们俩共同创作了一幅画。我关注她的健康成长。当她长大了，有一次她说记得小时候爸爸老在外面，印象最深的就是爸爸和妈妈写信。尽管爸爸不在身边，女儿说她一直感觉到有爱。”

当时项目部有近300名油田职工和王清一样心系祖国、想念家乡。尤其是新春佳节，为了缓解大家的思乡之苦，当时项目部组织了丰富多彩、健康向上的文体活动，带大家共度了一个个难忘的年。

王清说：“1997年春节(那时还在北京，准备去科威特之前）我记得是农历二十五，2月2日那天，我得到通知就给家里写信说“本周得到正式通知，春节不休假，先向你表示歉意，第一次不能和家人团聚。”

王丹昶得知丈夫不能回家，起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清为记者读了当时妻子写的回信：“你春节不会来，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当时心里就直接接受不了，当时就愣住了。我被这个消息击懵了。清清，过年是团圆的节日，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我写不下去了，泪眼已经使我看不清屏幕了。一直以为自己挺坚强的，现在才发觉，自己是多么需要你。你走了已经一年多了，回家的日子都可以数得过来。你不在我身边，心里有话，不知道该给谁说，到头来只好憋着。”

她的信里有埋怨，有沮丧，但更多的还是理解和包容。王清及时把在国外过节的情况写信告诉妻子，让家人放心。

“天边飘来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费翔《故乡的云》）王清记得当年他们在春节联欢会上唱的老歌，还珍藏着当时大家在联欢活动中获得的礼物——单峰骆驼。

王清回忆说：“我们在国外看春晚，当地是下午3点。我们除夕这天依然是早上坐车去工地，12点从工地返回，吃完午饭大家都拿着小凳子挤满了电视房（有照片）。下午我们通过CCTV4看国内春晚。我们自己也举办自己的联欢活动。节目有唱歌、跳舞、诗朗诵。还有抽奖活动，这个小票和骆驼就是我1999年参加春节活动后留下的。这个单峰骆驼耐炎热，很有当地特色。”

写信、收信，是一场最浪漫的双向奔赴。王清夫妇将深情厚谊都凝聚在一封封家书中。2021年，王清所写的家书和许多名人的书信一起被编进中国文史出版社的《100位共产党员的红色家书》，打动了更多人。王清说，他的信能够代表一名普通的石油工人入选，让他感到幸福。

王清说：“2000年4月我回到祖国，带回了很多信，。虽然在外很辛苦，但是有家人书信的陪伴，很温馨。

想想如果是手机聊天，一删就没了。我把88万字、1000多封家书珍藏至今，现在打开信回忆当时的情况，都感觉很温馨。我把当时的故事讲给周围的人听，宣讲了150多场，线上线下1000万人次听。”

这个春节，在海上、在大漠，在更遥远的国外，无数胜利人依然坚守岗位、默默奉献，带着爱与无畏为国找油，无问西东、一路生花。

在这个喜悦温暖的新春，胜利人又将饱蘸着汗水和智慧，把思念与祝福写满心中的信笺，把奋斗和拼搏写满希望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