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山崩地裂

花叶各半

三十二：山崩地裂

李县令听罢，立即派人告知湘楚河沿岸的庶民，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切勿出门，更别上河堤，以免发生不测。人员派出后，李县令双眉颦蹙，在公堂来回踱步，不断念叨着如何是好。古佳民忙问“爹，有甚难事，让你急成这样，可否告诉孩儿”。李县令犹豫再三“唉，未时都过了一半，还有最远的伍栗乡无法告知，该乡路途较远，如何是好”。古佳民哈哈笑道“这有何难，我和二哥走一趟不就行了”，“这么远的路如何来得赢”，“爹你怎么就忘了，二哥是在外婆家吃了午饭后，未时冒到就来到了县城，你说快冒”，“哎呀我怎么把这忘了，儿子你二兄弟，就代我走一趟，千万别忘了向江闾胥（1）问好”，“谨遵父命”。李万良交给儿子一封插有鸡毛的信件。

古佳儆古佳民从县衙岀发，一前一后快如闪电，在人群中穿梭，“快看这是什么”，未待人们回过神来，兄弟俩早到北门。守城的兵卒，衙役见俩人影飞驰而来，正想拦截，嗖的一声朝伍栗山方向奔去。他们抓耳挠腮，明明看见俩个人影，怎么一闪就无影无踪，真奇怪。哥俩不到不一袋烟的功夫，便赶到了伍栗乡乡绅堂（2）。兄弟俩经打听走进一办公的房间，谦恭地问道“请问那位是闾胥”，只见一壮汉抬起头来，望着俩高大的小伙问道“二位有何事”，“你就是江闾胥，小可这厢有礼了”。古佳民随即将信封交给了江闾胥，江匆匆一瞥“唉呀，你俩就是李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今来之事，县太爷信中己讲得十分清楚”，随即吩咐两胥吏（3）到各村去。

李万良为哥俩准备了可口的晚餐。席间李万良问古佳儆“你们三兄弟都早己有了千金”，古佳儆笑道“是的，县令伯伯，我弟佳民与王小姐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李万良高兴地说“这事呀我想与你爹娘商量，我想你们都已有千金，请到县城来，同日同时举办婚礼。即风风光光，又减少了多场婚礼的繁锁，即成就了终身大事，又减少了不必要的开支。俩兄弟一听，鼓掌道“那样最好”。

橘色的夕阳，万缕金光，像利剑穿云破雾，洒满大地，将崇山峻岭，照耀得如同新娘般漂亮，美丽，仿佛给峰尖山披上了迷人的婚纱，给大地送来希望，给庶民送来美好。夕阳的余晖在云雾缭绕中，又显得格外朦胧，给人一片宁静与祥和，更像一个慈祥的老人，用那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大地。蟾宫高悬，星河闪烁的万里长空，逐渐云集厚重的黑云，广褒大地仿如被一口大锅倒罩着，要将大地压扁压碎。人们有的进入梦乡，有的还在柴火房中，围着火炉闲聊，更有青年男女，翘首以盼验证里宰（4）的告知。

晚餐前后，不断有人走出厅屋，仰望天空，月明星闪，满心欢喜。危襟正坐的县太爷愁思千缕，好好天气，何来暴雨。转而一想，多年来古家小子，办事稳妥，又不得不信。唉，大年临近，宁肯背骂名，期望洪水成泡影，那该多好。到得戌亥，月明星稀的夜空，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黑云，不到半个时辰，天空仿佛被厚实的黑毯覆盖。王太原，牛天塆，二叔，黄族长，邓大伯如坐针毡，心中祈祷：老天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凡人，高抬贵手，切勿发生灾难，让我们过个安稳年。屋外狂风大作，屋内扰心重重，人们怀着忐忑之心，静待命运的按排。

黄百良家，古岚夫妻时不时向五河集方向瞭望，饭菜已热了二三遍。黄娟像笼中之鸟，在屋中团团转，焦头烂额念叨道“这俩小子，天都快黑了还不见人影，急煞老娘”。古岚劝说道“婆姨，孩子们都己长大成人，不再是小时候的娃，他们像只羽翼渐丰的鸟，不可能再在我们的笼中蹦哒。他们有自已想干的事，知道自己照顾自己，说不定三兄弟正跟县太爷聊天呢。岳父岳母咱们别等了”。娟妍点亮松明火把，一大家子围着火盆，开始了迟到的晚餐。冬天的夜晚特别寒冷，屋外大雾弥漫，山风徐徐，广褒大地开始穿银戴玉。未成年的佳伟，冬梅饭后不久便进入梦乡。娟妍陪伴爹娘，依旧在火房中等待弟弟们的归来，并时不时往火中添加薪柴。火光闪烁，娟妍发现娘伢的双鬓己有缕缕银丝，心如刀绞，忧心忡忡地说“爹娘你们老了，往后多注意休息，脏活累活重活让我们来干。唉，弟弟们现不知怎样，会不会有危險。特别是三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生奇怪哟。就说大弟，二弟这次出门跟以前不一样，真不知中了什么魔法。他们一迈腿，形似一阵风，眨眼不见踪影。我总感觉即好奇又害怕，觉得弟弟们不是人，而是天上派来的神仙，但又怕有朝一日，他们会不辞而别，那多心痛，爹娘你们有这种感觉吗”。黄娟说“做姐姐的别乱说，弟弟们是神仙不更好吗，这么多年他们小小年纪，就为改变家乡面貌，不畏艰險，砍树灭虫，火烧馒头石，深夜运石灰，鬼见愁悬崖凿石，与大人一样真的不容易，我为他们感到骄傲。你的弟弟那么爱家，那么爱你，决不会不辞而别。记得他们曾经说过，要帮老三平定战乱，建立大神国，统一天下什么的。我的四个双胞胎儿子，如果他们是神仙，我更喜欢”。古岚见娘俩如此兴致勃勃，说道“我古家祖坟冒青烟，讨了你这个即聪明漂亮，又能干豁达的婆姨，还生了七个好小子，真是沾了岳母家的光，今生今世永远不会忘记”，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向黄娟来了个深吻。黄娟赶忙拍打一下“老不正经的”，说罢向娟妍瞄了一眼。

正当古岚一家享受天伦之乐时，漆黑的天空，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苍穹，仿佛从裂缝中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照亮一切。不一会从遥远的南天门飘来一朵蘑茹云，急速来到鬼见愁上空。巨大的云朵上，站立着太白金星，雷公，电母，飞廉，计蒙。他们时而指指点点，时而围在一处，商讨着什么。电母右手执镜，一道闪电，照得鬼见愁如同白昼，如此二三个回合。电母发令，咱们上升千米，众仙记住：待会飞廉将风速控制在鬼见愁范围内，越大越好。其它区域以保障凡人不受损失为准。计蒙记住，刚才一路走来，你己测试了湘楚河最大径流量，上游南溪河的最大降水量。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再次精准到位，不能因雷劈鬼见愁而使凡人受到仿害。电母肺腑之言，感动得太白金星拱手道“我代表凡人，感谢电母，感谢众仙，你们的鼎力相助，将解凡人于倒悬，永留青史”。电母再次重申“众仙记住精，准，狠一气呵成，将鬼见愁削平为大道。

古岚夫妻及娟妍见几个闪电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正迷惑时，突然狂风呼啸，娟妍小心翼翼开启一线大门，巨大的风力，让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厅门栓上。狂飚的风力有如摧枯拉朽，吹得树木发出吱吱的摇晃声，似乎在哀嚎，停会吧我快要被连根拔起。枯枝败叶，漫天飞舞，青翠的楠竹被吹得弯腰驼背，躺下了它数丈高的身躯，似乎呻吟着再也受不了啦。大大小小的野兽吓得四处乱窜，有的闯入山洞，有的误入沼泽。飞沙走石，狂风似乎要将大地吞噬。奇怪的是狂风如魔，但凡有人居住的民宅，那怕是草棚，都安然无恙。不一会暴雨从天而降，这雨像是天空裂开巨缝，天河决了堤埧。狂风暴雨如猛兽般扑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洪水从刘家庄村的上游汹涌而来，浊浪滔天，带着毁灭天地的气势，越牛天塆，过乌龟神坛，进黄坑峡谷，不一会就漫过了楚实城码头。幸亏古佳豹三兄弟协同船工，拴紧了船只，才安然无恙。洪水漫到防洪墙，像被定在了墙外，不断徘徊再也不见上涨。

突然几道闪电，几声霹雳，风似鬼嚎，雨如倾盆，雷声隆隆，好不吓人，电光闪耀如蛟龙，漆黑的夜空似乎上演着悲壮的交响曲。几条巨龙在空中翻滚，雷公将腰鼓拿在手中，猛地一敲，刹时万里夜空震耳欲聋，大地颤抖。同一时间电母手持闪电棍，对着峰尖山一指，一道闪电照得大地如白昼。雷公再次左手拿鼓，右手拿锥猛地一敲，一声惊雷震天动地，不待雷声停止，右手一挥，无数铁锥，与电母的闪电棍飞向鬼见愁。闪电棍往岩壁一戳，电闪雷鸣，火花四溅，照亮夜空，无数铁锥像陀螺般高速旋转切入岩石中，加之狂风暴雨，刹时数百米长，高耸入云的悬崖裂开巨大缝隙。电母一见，急呼太白金星，通知风廉，计蒙继续加大力度。电母再次将镜照亮鬼见愁，雷公又将鼓槌猛地一敲，一声惊雷再次响起，右手一挥，无数铁锥像飞蝗样飞出手中，与电母的闪电棍，同时飞向鬼见愁，一道闪电，照亮夜空，高耸入云的悬崖摇摇欲坠，在雷电风雨交加中轰然倒塌，刹时山崩地裂。溅起的水花，冲破大雨，洒落在峰尖山山顶，五峰河的深潭刹时被掩埋，汹涌的洪水向五河集的垅野奔流。

正在县城的古佳豹，古佳儆，古佳民刚从码头回来。进门就见李万良在卧室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古佳民忙说“爹你别着急，今晚的狂风暴雨，绝不会伤到任何一个人，更不会造成损失，请爹一万个放心，我敢拿命打赌，如出了意外，任何惩罚都不为过”。“这我相信，但有一事，想破脑壳也不明白”，“什么事让爹想不明白，如此坐立难安，可否说来”。“唉你们也不是小孩了，我想问一句，凭什么你三哥一句话，就断定今晚有暴雨，并派快马通知各村落。你们兄弟连面都未见，何来这么自信。我知道你们兄弟不简单，若这次如往常一样平安无事，我该怎样向庶民解释，怎样向同僚交得，怎样向皇上禀报。唉，为官真难，任何一件事，都应周密计划，不可出半点差错”。古佳民笑道“我真不知爹爹为此发愁，我一而再，再而三保证不到半个时辰，你的忧虑都将烟消云散”。

父子交谈时，远边的天际已被浓厚的黑云笼罩。古佳豹向县太爷说道“县令伯伯，你的担扰我们早就知道，只是不说而已，整个峰尖山，现犹如被一口大铁锅倒罩着，你的担忧我们理解，但也是多余的。刚才三弟云中传话，要我们三兄弟好好陪伴你，到亥时一切回归正常，所辖县域不会有任何损失。刚才他明白告诉我：他是为鬼见愁无法开凿，才跑去凌霄宝殿，找玉皇大帝商讨解决的办法。玉帝听三弟一说，十分理解和同情凡人的艰难，己派雷公电母，风神雨神，同心协力，于今晚亥时前将鬼见愁挪移数十米，将悬崖倾倒五峰河深潭中，使悬崖变通途。现三弟与他们正在太空测量鬼见愁，到亥时后如感兴趣可前往观看，但危险系数大，随时有碎石从崖顶滚落。因此小年后，我们四兄弟及各位乡邻，还得腰系绳索，悬空排石，以保安全。县令伯伯，你看我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总该放心了吧”。

昨夜吓得魂飞魄散五河集的庶民，清晨被门前的一幕惊呆了。太阳如同往日升起，昔日万道金光总被鬼见愁的石峰阻挡，要推迟个多时辰，庶民们才可沐浴到阳光的温暖。可今日一打开厅门，缕缕阳光照进大厅，庶民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难道昨晚的狂风，将鬼见愁吹没了，惊雷的爆炸，将鬼见愁炸没了。大家抬头朝鬼见愁方向看了很久很久，发现遮挡阳光的石山似乎矮了一大截。再看对岸的河流，已成了碎石的填埋场，没了往日滔滔的流水声，更没了流水撞击岩石的旋涡声，宽广的垅野变小了，河水破天荒从村边的垅野流过，形成一新的河床。邓大伯叫上几个后生，急匆匆赶往鬼见愁，平时需半个时辰才能走到深潭边，可现在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便来到了遍地碎石的垅野，只见深潭己被半座石山填满。混浊的河水汹涌澎湃，沿着新的河床流向远方。抬头朝鬼见愁一看，众人惊得伸出了舌头，昔日高耸入云的鬼见愁已不见踪影，一条连接两端，近一丈宽的新路呈现眼前。昨晚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特别是两声炸雷，山崩地裂，大地颤抖，房屋摇摆，更是将庶民们吓得半死。现在巨大的鬼见愁石山，竞齐刷刷倾到于深潭中，将河床填埋，形成巨大的回水湾。

风平浪静后，太白金星向雷公电母，风神飞廉，雨神计蒙说道“各位仙僚，移山填潭，造福庶民，我按凡人的最高礼节向众仙表示感谢”，说罢双手一拱，抱拳弯腰道“小可这厢有礼了”惹得四位仙人眼泪都笑出来了。电母含情脉脉说道“太白金星你虽为神仙，可在凡间的十几天，依我看你的境界，法力超越了仙界数倍，羡慕，钦佩”。太白金星说“多谢电母的缪赞，后会有期”，说罢只见一流星飞向北方村。

古佳安一觉醒来，觉得浑身难受，无精打采。好一会才想起：是自己要兄弟俩将爹娘诓骗到外婆家。“已经一天一晚，爹娘见自己久未回来，定会责怪”。他急匆匆穿上衣服，招呼道“大哥二哥，咱们去外婆家”。刚起床的古佳豹突然听到老三的叫声，立即对老二，老四说“老三叫我们去外婆家”。并对古佳民说“你的义父，岳父也会去鬼见愁，我们就此陪伴他们，一同前往鬼见愁”。

注释：

1：古代乡官名。

2：古代乡村管理机构。

3：古代乡村的差役。

4：古代相当于现在的村长。